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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27章 油画产业困境

  1月19日上午,秦怀明与颜可卿通完电话,心情甚好,哼着小曲洗漱完毕,简单吃了点东西,看了看手表,九点整,这时,牧晴的电话准时打了进来。


  “书记,我到楼下了,您可以下来了。”


  秦怀明说了一声好,就下楼了。


  昨天,秦怀明交代了牧晴带他去红棉油画村转转,然后选一幅原创油画。牧晴是街道文产中心的主任,事业编,副处级,负责街道文化产业发展,也管辖红棉油画村。


  很快,秦怀明坐上牧晴的私家车,开往油画村。


  牧晴今年四十岁,苏州女子,长得娇小玲珑,白嫩可人,说话温声细语,她口里的每句话像是浸润了水,又带着些糯软,十分好听。


  七八分钟后,车子进入红棉油画村。


  这是一个仅有1平方公里大小的村子,里面却有数千家画廊、装裱、字画等店铺,近万个画师和画家,村内及其周边还有无数个油画产业链相关的公司、工厂等。


  红棉村早已是网红打卡点,很多国内外名人来新安,必定要来这里游览,不少剧组还曾来此取景拍摄,比如晓明和天使baby。


  村子的油画形成了产业化发展,产业链也较完整,但主要是以临摹为主,里面活跃着多达两千个“中国梵高”,即专门以临摹梵高作品为生的画师、画工。这些画工通过流水线作业,批量临摹、生产世界名画,主要销往国外,巅峰时曾占据全球70%以上的油画产业,是街道办重要的文化产业项目,与水联社区水晶玉石、甜坑文创小镇被称为街道文化产业的“三朵金花”。


  问题是,红棉村这种流水线复制油画的产业模式,虽然给街道办带来了流量和人气,但业态低端,效益不高,几乎带不来税收,且过于依赖海外订单,不可持续;同时,面临江浙同质类新生油画园区的恶性竞争,发展前景堪忧。


  而且,在今年国际贸易极度萎缩的情况下,国外订单量大幅缩减,而租金、原料、人工成本则逐年不断上涨,多重因素下,整个红棉村的油画行业清冷、萧条,步履维艰。


  牧晴将车子停在文产中心办公楼下,两人在村子里走街串巷,目之所及,皆是花花绿绿的画廊,就连两栋楼之间的过道都被搭建成画室,有些墙壁也被改造成简易画廊,挂满油画作品或现场临摹进行售卖,虽说不失为一道独特的风景,但占用了消防通道,存在较大安全隐患,也尽显业态之低端。


  秦怀明分管宣传、文化工作,文化产业是其中一项重要工作,此前,他也来调研过,深知目前的油画产业经过前几年的高速发展,如今已经陷入了困境。如何推动文化产业转型发展,如何摆脱油画囿于复制的传统模式,这是他所面临的一道重要难题,他也一直在苦苦思索。


  所幸的是,文产中心有位敢干、能干、会干的女领导。在牧晴的主抓下,油画村开始向原创产业化艰难转型,并取得了明显的进步,吸引了不少外地的著名画家落脚红棉村,也涌现出一批本土原创画家,且逐渐在全国各大展览上崭露头角。


  同时,在区委宣传部和区文产办的大力支持下,在牧晴的四处奔波和努力下,去年从市里争取到一个重大展览项目落户红棉村:红棉村国际油画双年展,拟于2009年举办第一届,目前已经启动项目的筹备工作。


  这是红棉村油画向原创产业化转型、走精品化路线的里程碑事件。


  眼下,亟待解决的是,如何挺过今年的经济寒冬,红棉村丧失了国际市场,画师画工会饿肚子,会流失,油画村可能就此走向没落。


  牧晴一边走,一边如数家珍地给秦怀明介绍情况,她对这里的每一个画廊都如数家珍,一路上不少画师、店主都会跟她打招呼,秦怀明也会问一些经营情况,大家都愁眉不展,摇头叹息,直言今年要活不下去了。


  后来,两人在即将封顶的红棉美术馆前停下,这是一座占地1.2万平方米、建筑面积超过2万平方米的现代化美术馆,几个月后便可以正式对外开放,龙田区终于有了可以自主举办展览的专业性场地了。


  牧晴介绍完,不无忧虑地总结道:“书记,这就是油画村的现状,旺丁不旺财,每天很多人来这里打卡闲逛,可大多人是不买书画的,买了也是零星的零售,产业化发展不起来,赚的就只有吆喝。再有就是,今年几乎没有拿到海外订单,有些画廊已经撑不下去了,工厂也早早关门大吉,油画产业园空租率很高。


  这次产业危机充分说明,油画产业化靠临摹复制是脆弱的、经不起冲击的,而且版权纠纷也挺闹心,国内外每天都有好多宗案件要处理。总的来说,无论阵痛多么痛苦,我觉得还是要走原创产业化,孵化培育一批本土原创画家,形成集群效应,如果周边能建设一座美术学院就完美了,原创的链条就完整了。同时,我们推动原创油画批量生产,早晚有一天会走出文化产业的新气象。”


  “你总结得很到位,症结把脉准确,目光也很远大。”秦怀明肯定了牧晴,话锋一转道,“不过,眼下是画廊、画工、画师等这一两万人的群体如何生存的问题。他们都是打工者,经过此次打击,找不到出路,以后就不来了,可我们目前需要这些中国梵高,把他们培养成优秀的画师画工也不容易。所以,无论是复制还是原创,先挺过这个寒冬吧。


  我今天要去趟东山市。东山是全国酒店会所用品、装饰品的生产中心、集散中心,装饰画这项业务还处于起步阶段,我去探探路,看能不能有合作的空间。你呢,有空也多出去走走,想想办法,找找出路,境外没市场了,国内市场还是很广阔的。”


  “书记说得极是,也感谢书记指点,还亲自去考察。我们定会按照您的指示,积极走出去,主动创新,大家一起努力吧,度过这转型的艰难期。”


  两人聊完工作,牧晴带秦怀明去拜访红棉村本土培养的镇村之宝:著名油画家慕南之。此前,林兴霸就是托付他给自己画了一幅《旭日升》,只不过,秦怀明并不喜欢那幅画的霸气风格,后来转送给了黄振华。


  穿过几条巷子后,两人来到了慕南之的画室。


  慕南之早已恭候多时。他五十多岁,高大魁梧,精神矍铄,面容黝黑,沧桑遒劲,恭敬而有些拘谨地欢迎两位领导,并热情地将他们引到茶室歇息。


  三人聊了会儿天,说起了当前油画行业的不景气,皆唏嘘感叹;说起街道办将要举办自己的国际油画双年展,又精神振奋,这对于红棉油画村的原创画家来说,无疑是一件大好事。起码他们的作品可以入馆收藏。而收藏费一般都比较可观。


  随后,慕南之带领两人上到二楼,参观他的画室,里面有他的旧作,也有新品。


  秦怀明来此,其中一个目的就是挑选一幅原创作品,带到东山市。


  这间近二百平方米的画室里,琳琅满目挂满他的作品,秦怀明快速浏览,最后目光落在了那幅《雪乡》上面。


  林海雪原中,大雪纷飞,冰雪封路,一个中年人背着破旧的军用包裹,提着深蓝帆布袋,衣衫褴褛,鞋子沾满泥雪,他独自行走在白桦树中间,身后是茫茫雪山,脚下是踽踽独行留下的黑色脚印,前面不远处,隐隐看到一个村庄,炊烟袅袅。


  那是游子归乡的主题。而慕南之是东北人,长白山是他的家乡。


  这幅画看上去色彩单调,黑白斑驳,其实深沉大气,错落有致,归乡之情浓郁辗转,充盈全景,多看几遍,便令人动容。秦怀明看着看着就想家了。


  牧晴看出来,秦怀明相中了这幅油画,便让慕南之取了下来,不过尚未装裱画框,尺寸50*70厘米,挂在办公室或者客厅都合适。


  慕南之没想到秦怀明相中了这幅不起眼的习作,其实他有很多得意之作,领导要是喜欢,他完全可以拱手相送。


  慕南之是街道办一手培养出来的原创画家。街道办给予了他很多的政策支持、住房优惠和展览方面的帮助,也正是在街道办的深入宣传和精准推广下,他的名气蒸蒸日上,而这座二层楼的画室,也是文产中心以极其低廉的价格租给他的,他对龙翔街道心存感恩,所以,但凡街道领导以个人名义要他的画,他都不收钱。


  既然领导喜欢,他也不好说什么,介绍道:“秦书记,半个多月前,我回了一趟东北老家,赶上下大雪,回来后我就画了这一幅,其实是个习作,层次、构图比较一般,画风也相对粗粝,不如您点题,我专门再给您画一幅?”


  秦怀明不想再麻烦这位德高望重的老画家,便摇摇头道:“谢谢慕老师,这幅我觉得挺好的,粗犷大气,原始淳朴,有东北大碴子味。就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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