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换啊。”黎震说着递过来一支烟,顺手给秦怀明点上,两人都抽起了烟。
“辞退吧。”秦怀明觉得这种道德败坏的人,不应该在政府部门上班。
“呵呵。”黎震咧嘴苦笑了一声。
吴疏影冷笑道:“钱良是赖泽忠的外甥。”
秦怀明恍然大悟,冷哼一声道:“那先把他换掉吧。”
“钱良是个烂人。”吴疏影道,“我听说,派出所那帮人已经把他打了个半死,要不是莞城的治安员发现,可能会被打死,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
秦怀明默默点点头,他之所以要求公开是钱欺骗覃龙上交了视频,目的除了保护郑婷婷,另外便是希望覃龙的马仔们报复钱良,果然,睚眦必报的覃龙上当了。
“郑婷婷呢?”吴疏影望着秦怀明问道,脸上的笑容有些暧昧。
“留着。”
“书记喜欢十八岁的?”吴疏影说着看了看手表,惊道,“妈呀,都11点半了,走,下半场,那里可都是十八岁的妹妹。”
她已经安排了要去KTV唱歌。
秦怀明摆摆手道:“不要了,明天是黎震同志的人生大事,今晚若是出些岔子,就前功尽弃了。”
“书记说得对。”黎震颔首说了一句,继而又道,“我在考虑把谁调过去给您做秘书。”
“慢慢选,不着急。在选好之前,婷婷和司机都可以先顶着。”秦怀明并不为难他,顿了一下,又提醒道,“你还是要去拜拜林兴霸,不一定是表忠心,但恭敬和面子还是要给的。明天票选,集中一些好看。”
黎震像是从梦中惊醒,忙道:“我是个粗人,真没想到这一层,还是书记考虑周全。”
“包括赖泽忠、钟新华、章友谅,你都要去走走。”秦怀明继续交代道。他不点明,黎震自然明白,既然去拜会,便不能空手而去,在2007年,适度的送礼是必要的。
“明白。”黎震点头。
秦怀明转头望向吴疏影道:“去见兴霸主任,你也跟着去吧,帮他说说话,撒个娇,拍个彩虹屁,事情就过去了,毕竟,他是你分管领导的领导,而且,还握着财政的一支笔。”
吴疏影认真地倾听,频频点头,心里觉得很温暖,这才是好领导,为下属考虑,而且开明,感叹道:“秦书记,我以前怎么没遇见过您这么好的领导?”
“嗯,相见恨晚吧?”黎震望着他俩,一脸暧昧的笑。
“当然相见恨晚了,但是又不算晚,是不是呀怀明书记?”吴疏影歪着头嗔道,顺势挎住了他的手臂,肩膀靠过来,秀发如绸缎一般铺在他的手臂上、脖颈上,丝滑、柔顺、香气扑鼻。
她看上去身板硬硬的,可此刻却如白蛇般柔软细腻。
秦怀明突然发现,她的手指也许是她最美的部位:秀丽、笔直、修长,玲珑剔透,丰润雪白,柔美如玉,指甲亮晶晶闪着银光,尖头细细的,剪成杏仁样式,比象牙还洁净,柔圆如珍珠般闪烁着光泽。
也只有这双绝美的手才能写出那么秀丽的簪花小楷吧。
他不敢再多看,他怕会因为一双手而心动。
他抑制住内心即将泛滥的情爱,淡然笑了笑道:“不过,今日确实有点晚了,改日再聊吧。”
吴疏影嘎嘎笑了起来,也不知道她笑什么。
黎震也笑,依旧是看上去闯荡却坏坏的笑。
***
是夜。龙田中心城,一家私人会所的包厢内。
区长席卓文、公安分局局长姚伟雄、区检察院副检察长海东红、林兴霸四人聚在一起喝酒,喝的是尚·马爹利至尊,基本上是市面上最好的洋酒了。
温青山被查,并没有影响到众人的兴致,推杯换盏,有说有笑,但话题始终无法避开温青山这场失败的斗争。
只有林兴霸有些沉默,一口一口地喝闷酒。
区长注意到了他的情绪,道:“兴霸,温青山虽然进去了,但他口风很紧,保住了你,你要庆幸,也要照顾好他的家人。”
区长在这方面还是很讲义气的,江湖中口碑不错。林兴霸也很讲义气,所以能“团结”一帮马仔。
林兴霸点点头道:“我知道。”
“你们呀,长大了,翅膀硬了,开始不听我的话了,我反复告诫,反腐重压之下,手不要伸得那么长,适可而止。温青山完全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违建捞钱不说,还贪恋女色,到底是倒在了女人身上。”区长不紧不慢地说道,看上去满是沧桑感慨,其实语气里都是批评。
“这笔账早晚会算的!”林兴霸痛心疾首的样子。
姚雄伟未能扭转乾坤,表达歉意道:“区长,兴霸,我尽力了,这杯酒算是我赔罪吧。”说着端起洋酒杯,朝两人敬了敬,喝下去了小半杯。
区长没有喝,林兴霸喝了一口。
“要善于总结经验教训,这次事件,并非完全是坏事,温青山是个雷,早爆比晚爆了好。这是其一。其二,这个雷子炸出了多少条大鱼?现在你们知道了吧,柳慕白跟江居上有私交,跟胡天佑也搭上了关系,而且,市委常委封国良还在帮他。对手不弱,所以,以后要倍加小心,谨慎从事,不能再像以前那般招摇自大了。第三,封国良与柳慕白的关系越亲密,我越觉得有问题,这个你们要留意。”区长娓娓道来。
其余三人皆频频点头,区长举杯,四人碰了一下,都喝了一大口,区长润了润嗓子继续道:“兴霸,以后你必须要调整斗争策略,首先保护好自己,你先穿好盔甲戴上盾牌再上角斗场嘛。其次,低调,低调再低调,适度摧眉折腰,有什么关系?以退为进。再次,把工作干好,这是立命之本,不要跑偏了,都是党内好同志,天天你死我活的,到最后都得完蛋。只有干出政绩,才能更快提拔。
不过你放心,街道书记的位置早晚是你的,你要进常委,书记那个位置是必经之路。最后,还是那句话,管好自己以及身边人,我不知道你在下面都做了什么,你也不要告诉我,你若是一身黑,到哪里都洗不白。”
林兴霸点头称是,态度诚恳,姚伟雄和海东红也都点头认可。
区长说了这么多,林兴霸总要表表态,便道:“区长,对不起,让您失望了,是我没管好老温,我自己也有问题,高看了自己,低估了对手。吃一堑长一智吧,我会好好干,干出样子。”复仇的话自然不能再当着区长的面讲了,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吞。
“胜败是兵家常事,不必过于沮丧,来喝酒。”海东红举起了杯子。
四人再喝一杯。
“你们街道新任的那个秦怀明我看不简单,没有靠山,也不是谁的人,你要留意,能拉拢就拉拢,政治嘛,就是团结大多数,你明白吗?”区长再次谆谆教导。
林兴霸苦笑道:“他在这次事件中出了大力,立了大功啊。”
区长脸色一沉道:“你真是在基层干久了,怎么格局越来越低?他这次是迫于形势,你们逼得他狗急跳墙。”
林兴霸自知理亏,低头叹道:“是。”
“当然,不能为我所用,也不能让他为别人所用。这也是一条金科玉律。谨记吧。”区长说完,打个哈欠道,“困了,摸几把,提提神。”
“好嘞,就等您这句话呢,我们几个都手痒了。”姚伟雄望了望旁边的麻将桌,起身扯掉盖布,打开电源,调试了一下,一切正常。
很快,四人坐在了桌子上,开始打麻将。
第一局打了五六圈,林兴霸胡了。
海东红点着他的鼻子笑道:“林兴霸,你忘了麻将桌上的定律了,开局赢的人整场输。”
“你是说柳慕白吗?”林兴霸叼着烟,笑着回应道。
众人都笑起来。
趁着洗牌的时间,林兴霸接了个电话,出去了一趟,两分钟后回来了,背着一个沉甸甸的大麻袋,放到了自己座椅后面。那是他今晚的赌资。
姚伟雄瞥了一眼麻袋,目测了一下,心道:还可以,有三百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