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绛雪斋落成
第二天一大早,乞丐少年带着两个小孩就在燕子楼门口敲门。
秦柳让娄老头带着几人先去给他们准备的小屋,自己就出门了。
她得去买点布和棉花,给这几人做衣服鞋子。
等他转回来,娄老头已经带着乞丐少年他们在燕子楼厅堂吃饭了,李老汉、大郎二郎、马跃他们吃早饭的地方也在这,只是没有曲太太。
用完饭,娄老头教导乞丐少年几人把碗筷收拾到厨房洗刷干净,又让马跃等一会儿领他们去饺子铺帮忙。
秦柳见状笑笑,带着两个孩子回屋了——她要忙着赶针线活。
最近无所事事的李老汉和小哑巴她也安排了事情——纳鞋底。
纳鞋底是把动物皮、破布等用麻线缝合在一起。鞋底得够厚实够硬,没力气可干不了这个活儿。
秦柳看着坐在自己身边老实纳鞋底的小哑巴,心头微微心虚。
人家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小魔头,出身高贵的草原王子,愣生生被她培养成了和妇女一起纳鞋底顺便带崽的乖宝宝,这场面若是被他当大汗的爹看到,会不会砍了自己?
大郎描完红,念完书,就去二郎耳边说了悄悄话。
二郎扑到秦柳怀里撒娇:“兰发吵,兰发吵!”
秦柳被他闹腾得针扎了自己的手,只得说:“你和哥哥好好玩,娘就给你们唱兰花草。”
秦柳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快速地把几套衣服做好。下午她把纳好的鞋底上缝上鞋邦子,一口气做了三双鞋子。
黄昏时分,她去饺子铺把乞丐少年几人叫回了李家,告诉他们怎么使用淋浴喷头,洗完澡的衣裳放在门口凳子上。
经过一天强度不低的忙碌和与大量客人打交道,乞丐少年的戒心完全放下了。
饺子铺里还有栓柱、小三小四等半大孩子在干活,掌柜的自己家里还有两个孩子,怎么也不像是拍花子。
等他们洗完澡出来,秦柳给乞丐少年一瓶治冻疮的药,让他带着两个孩子去休息,明天起来再干活。
秦柳自己找了娄老头了解这三个孩子的基本情况。
“大的那个叫赵三儿,是霸州文安县人,小时候被人拐卖,自己偷偷逃了出来,却没有户籍身份又不认识路回不去,自己流浪谋生到现在。
小的那两个是他捡的,说是就像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不想让他们无人可依,便照顾起了那两个。”
秦柳点点头说道:“过两天等他们恢复些,让赵三去找一些和他们境况差不多的,过来给我干活。街对面那块地也该开工了。”
这次建设工程,她打算用零工加郑百户那里的军役们相结合的方式来实现,多创造一些就业机会,让类似赵三儿这样的乞丐也能有个谋生的途径。
马昂人在宣府,也托人捎过几次信,嘱咐郑百户帮秦柳盖房。
马昂这明显得了宣府大官的器重,未来上升趋势明显,郑百户岂有不应之理?
而且李家小寡妇为人厚道,给来干活的兵丁们吃喝得比军营大锅饭强多了,白米饭或者大馒头,要么就是香喷喷的面条,还顿顿有肉,大伙儿也愿意给他们干活。
这样部队里的粮食能省点下来,让士兵带回家还能让家里人饱饱肚子。
他们这些兵丁农忙时耕地,闲时修城墙防御工事,剩余的时间才是操练和护城制敌。
战力拉垮,可干活起来却是好手,经验丰富。
<div class="contentadv">三月在极端的忙碌中过去。
秦柳要当总指挥,又没有去年盖房时马昂这样的得力帮手,忙得焦头烂额,连小哑巴几次对她欲言又止都没来得及去问询清楚。
四月初二,新食肆开业,门口依旧摆着两只大锅熬着香喷喷的糙米粥,只是食客都能坐到宽敞的店内用餐了。
四月初八,阳光明媚,春风吹拂的上午,客栈终于初步完工,挂上了匾额。
匾额上书“绛雪斋”三个大字,门前右侧竖挂的旗子上书:“住店饮马用饭”六个大字。
匾额悬挂时,秦柳和马凤姐站在燕子楼门口指挥绛雪斋门口的马跃、郑百户等站在梯子上的人抬着匾额一会儿往左偏一点,一会儿往上抬一点,尽可能地美观端正。
一辆马车很不识时务地在路中间突然停下,挡住了秦柳和马凤姐的视线。
马凤姐抱怨道:“这什么人啊!真是的!有钱了不起吗?”
秦柳安抚地拍了拍马凤姐的手,笑着说道:“没准这里坐着的就是咱们新客栈的第一个主顾呢!先看看再说。”
马凤姐很听话地住口了,亲切地搂着秦柳胳膊,脑袋歪在秦柳肩膀上,等着那马车自行离去。
能坐得起马车的人都是有身份有地位之人,至少秦柳和马凤姐现在是坐不起。
不过有这么大的一个客栈,马凤姐认为未来马家发家致富不在话下。李嫂子已经说了,给他们马家两成股份,由二哥马跃来操持这个新客栈。赚钱赔钱大家一块儿担着。
马凤姐终于知道了,李嫂子说的是真的,即便她没成自己嫂子,和马家还真是亲似一家人。那种有力一处使、大家努力一起往前冲的劲头,才是最令人激动振奋的。
李嫂子就是有这种能力,知道应该做什么、不做什么。她脑子笨可手脚勤快,跟着李嫂子肯定吃不了亏。
马车里下来一位身着青色长衫的青年,长身玉立,双手背在身后,仰头看着客栈匾额良久。
墨色的发在头顶用一条青色发带扎着,垂下两截发带随风微微晃动,让人觉得这发带何其有幸,能相伴如此雅士君子。
马凤姐微微张大嘴巴,慢慢站直了身子。
那辆讨嫌的马车什么时候离开了她都没发现。
实在是那个青衫背影太出众了。
潇潇肃肃,爽朗清举。
巍巍青松,疏疏朗朗。
那个背影看起来文质彬彬,清爽干净,却仿佛惊艳了时光和岁月。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所谓光华夺目,辉光照人,便是如此了。
马凤姐看着周围挂匾额的人说说笑笑地离去了,街上稀稀疏疏的人来人往,时光流逝,只有那个青衫背影屹立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