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人的一生?”朱慈面色疑惑,不明所以。
“对,另外一个人。”来人认真的点头,语气缓慢,带着改天换地的神秘力量。
“是…什么人?”
“普通人。”
“百姓吗?”
“是的。”
“可我,我是太子。”朱慈犹豫了,贵为一朝储君,即使是国破家亡,即使是父皇临终嘱托,他也没真正认真的去思考过,要去做一个普通的百姓。
“你有选择,如果你不愿意,就当本座没来过。”来人耸了耸肩,一脸你随意的样子。。
“你…你是谁?”朱慈并不想就此做决定,哪怕这个决定听起来至少能活命。
“本座青牛大仙。”
“青牛大仙?”朱慈眸光大亮,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忙道:“我知道你,大仙神通广大,求求大仙……您送我去南都,等我在南都继位,我一定下诏江南每一个州府都给你立庙,无论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朱慈被立为太子之后,崇正给他配了许多有名望的老师和陪读的世家子弟。
通过世家子弟的口,他知晓了青牛大仙的存在。
更是一度动过去往青牛仙人庙为大黎祈福的念头。
可惜太子身份尊贵,要祈福也只能去皇家道观和佛刹,祭拜野仙,不成体统,更与祖制不合,所以一直未能成行。
万万没想到,青牛大仙竟在他遇难的时候出现了。
然而秦河的话,却直接将他的希望打落:“别费心思了,你的大黎气数已尽。”
“不,我大黎还有江南半壁,还有九边雄兵,还有过半的国土,而且南都还有成祖留下的一整套六部衙署,我只要到了南都马上就可以继位。李闯无道,绝非人君,他不配。”朱慈有些激动的摇头。
秦河看着眼前这个略带倔强的少年,心中有千言万语。
你的大黎本大仙带了N次,但无论本大仙带了多少次,你们都有本事连本带利还回去。
你的大黎金龙在大顺的气运之蟒衰落后,没有半点复振的迹象,反而继续衰落到了彻底崩碎的临界点,本大仙也没辙了。
最后,你所谓的江南半壁,是人家东林党的地盘,你去了,只会比你爹更惨。
所以…你的大黎已经没有抢救的价值。
只会越扶越乱,越扶乱世持续的时间越久。
保你一条命,已是看在你爹铁骨铮铮的面子上。
然而这些话,秦河能跟他说吗?
当然不能,因为没法说,说了也没啥意义,甚至他都无法理解。ωωw.cascoo.net
于是话到嘴边,秦河没好气的直接来了一句:“你的大黎关老子屁事,赶紧选,再啰嗦你就跟李闯说你要去南都继位,看他答不答应。”
一句话怼的朱慈面如死灰。
期望是美好的,但现实是冰冷的。
他脑海中浮现出了临别时崇正的脸,悔恨、愤怒,但更多的却是绝望,甚至于他只字未提南都继位的事情,而是让自己隐姓埋名活下去。
“仙人,那百姓家在哪?”
这时候,少女明婉怯怯的问了一句,明媚的目光中,是浓浓的对生的渴望。
秦河看向她,脸色缓和了许多,道:“在很远的地方。”
“那里……好吗?”少女又问。
秦河微微一笑:“那里有大片的沃野,风调雨顺,那里还有成林的梅子,酒香扑鼻。”
……
“驾驾~”
周奎驾着马车一路狂奔,不一会儿便到了丞相府门口。
他本是小户乡绅世家,精于细算,在女儿选秀被纳为崇正王妃之后,便发了家。
崇正继位之后,他更是大肆敛财,在很短的时间内便成了京城有名的富户。
然而周奎家道守财,从他口袋里掏银子,那简直比剐了他还难受。
家产尽失之后,周奎痛不欲生。
但现在,他有了重新振作的希望,一路迫不及待,马儿被他抽打的不断的嘶鸣,只为尽快赶到丞相府。
路上,他已经想好了说辞。
目标就一个,用朱慈和和明婉换回所捐家财。
刘宗敏言而无信,但丞相李岩却是顺军中难得说话算数的官,此行他有很大的把握能换回家财,即使不是全部,哪怕一部分也是好的。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所信任的李岩,此刻已经被软禁在家,看守宅院的,是李闯的亲兵。
“什么人?”
看守的亲兵中,把总是个嘴唇很薄的青年,目光锐利而阴冷,远远的便伸手拦向周奎的马车喝问,手扶刀把,脸色戒备。
“将爷将爷,在下周奎,有重要的事情要求见丞相。”周奎拉停马车,跳下车后毕恭毕敬的对亲兵把总点头哈腰。
“是你?”
亲兵把总眼神一愣,指着周奎:“好你个周奎,竟敢违抗宵禁令,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来人,把他给我扣下。”
“别别别~别呀。”
周奎吓的直跳脚,也不敢卖关子了,高叫道:“我抓住了前朝的太子和太子妃,特地押来丞相府,我是立功来的。”
“什么,前朝太子?”
亲兵把总一听,顿时脸上露出狂喜之色,急切道:“前朝太子现在哪?”
顺军攻占京城之后,前朝太子便不知所踪,时间一长,军中许多人便猜测他已经在城破之前乘海船南下江南去了。
闯王秘旨,抓住前朝太子者,官升三级,赏银百万。
周奎居然抓住了前朝太子,虽然不是自己抓的,但能将前朝太子接手押入天牢,也是一桩不小的功劳。
“就在我的马车里,将军请看!”
周奎献宝似的把亲兵把总引到马车前,掀开了车帘。
然而里面的景象,却令亲兵把总脸上的急切僵硬在了脸上。
周奎更是睁大了眼睛,惊呼一声:“诶,人呢?”
只见车厢里面,竟是空空如也。
车厢一切完好,但里面的两人,却不见了。
“你敢耍我?”亲兵把总缓缓转过脸,目光极速变冷,宛如蛇瞳。
“将爷…对对对不起,这这这肯定是跑了…”周奎脸色一白,结结巴巴手忙脚乱的想要解释。
但他话未说完,便觉面前一道寒光闪过。
之后他的视线便不断的翻滚,脸重重的贴在冰冷的青石板上。
入目处,一把尖刀落下点点血红,那是命的颜色。
亲兵把总冰冷的声音响起:“没关系,就是下辈子,注意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