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进入一月份，关于此事的新闻开始多了起来，林哲的嘴再也硬不起来了，也不嫌弃沈晓君夸张，不嫌她消毒液这些买太多，倒是还担心会不会买得太少。
不过哪怕是新闻满天飞，也还是有人不把这件事当回事儿。
孩子们开始放寒假，老家那边打电话问他们什么时候回去过年。
沈晓君和林哲商量了，一家人打算就在京城过年。
“我们今年就不回去了，你们也注意一下，尽量别接触从外面务工回来的人。”
张思敏：“哪里有那么严重哦！你们又不在南边儿，怕啥？”
“路上也不安全啊！一路上不得住酒店去餐馆吃饭啊？谁知道遇到的是从哪里回来的人？就这么说定了，我给你们打点钱回去，想吃啥就买，别舍不得。”
张思敏心里失望不已，“我今年还熏了一条猪的腊肉呢，又另外买了六只猪脚熏腊猪脚，还灌了一百多斤的香肠，就打算等你们回来的时候多带点儿回去的。”
“等这件事过了我们再回来看你们，到时候再回去拿。”
一挂完电话，张思敏就对着林成财叹气，“今年不回来了，说是怕路上不安全，要在京城过年。”
林成财背着手站了起来，“不回就不回吧，这新闻上说得玄乎得很，京城是首都，待在那边安全。”
见他背着手往外走，张思敏就问他，“你干啥？”
“我去地里看看。”
“下午要去老二新房那里看看不？听老二说他们年前就要搬进去，过年要在新房过呢。”
林成财摆手，“不去，让他们自己慢慢打扫去，咱们帮了忙，人家还嫌咱们打扫得不干净。”
林绪的新房建好了，前段时间开荒，老两口巴巴的去帮忙，原本孙慧和林绪都在的，谁知道干着干着，两人都忙别的事去了，就剩下老两口，到了中午，连个送饭的人都没有，最后还是张思敏去小饭馆买了几个包子填肚子。
就这样，等下午孙慧来的时候，话来话外的还嫌老两口，说地上的水泥疙瘩没刮掉，瓷砖上的白灰没清理干净。
林成财憋了一肚子的气，后面就没再去了。
张思敏就说林成财：“你这个人，跟他们置啥气？老二媳妇那张嘴你又不是不知道。”
“这跟嘴没关，跟心有关！行了行了，别提他们了，提起就心烦。”说着就出了门。
路上遇到村里人和他打招呼，他笑着应和两句，走到林成栋家屋后的时候，他脚步一顿，拐了个弯儿从林成栋家门口经过。
刚走到院子门口，就听到李丽华的咒骂声，“你是个死人啊！不知道动一动？吃了就知道睡，睡醒就知道拉！晓不得喊我一声啊！我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嫁到了你家里，福没想到不说，老了老了，还得伺候你！地里忙完忙家里，我的命咋这个苦……”
听到这话，林成财眉头一皱，站在院门外就喊：“咋了这是？”
没一会就见李丽华拿着一条半湿的裤子出来，“大哥你来得正好，赶紧帮帮我吧！我要被他磨死了，你瞅瞅，早起刚换上的干净裤子，这才多久，又给我尿湿了！”
林成财进了屋，屋里光线黯淡，一股尿骚味混合着别的味道，刺鼻难闻，床边还放着一个尿桶。
林成栋脸色潮红的躺在床上，赤裸着两条干瘦的双腿，他腿下垫的不是床单，而是透明的塑料袋。
这个天气，都能想象能有多冷。
林成财赶紧拉上被子给他盖上。
“不是说好点了吗？咋连拉屎撒尿都憋不住了？”
一说起这个，李丽华就一肚子的气：“他就是吃不得苦，受不得罪！医生都说了让他多动一动，别光躺着，他不呀！一动就说这里痛哪里痛，还就知道吃好的，天天让我给他蒸鸡蛋，就着一碗鸡蛋，他能吃下两大碗饭，吃那么多，能不拉吗？”
林成栋被李丽华说得脸红，用仅能动的一只手拍着床沿，“老子的钱，我想吃啥吃啥！”
又说：“我刚才叫你半天，你咋不应声？你要是应了我也不会憋不住。”
李丽华气得跳脚，“我不忙其他的事了？就守着你不挪窝？地里种的白菜萝卜不用管了？咱冬天光吃白米饭就泡菜啊！你又不是两条腿都废了，不知道自己动一动吗？”
不等林成栋说话又道：“你的钱你的钱！你的钱也有我的一半！要不是你死把着钱不松手，老二也不会和咱们离心，你在家里躺了几个月，杨梅门都没踏进来过。”
林成财也知道这事儿，林绪把钱赔给林成栋后，林兵就问老两口要钱，说是要做生意，林成栋一分没给，就因为这个，林兵离家前还和林成栋吵了一架，父子俩闹得挺难看。
村里说啥的都有，有说林兵不对的，不该要他爸的赔偿款，那是要留着养老的。
也有人说林成栋不对，当父母的活一辈子还不是为了子孙后辈，老人手里有钱也不说拿出来帮衬儿女，也怪不得儿女离心，说儿女过好了，才有老人享福的时候。
一说起林兵，林成栋就气得脸红脖子粗，“别给我提他！老子当没生养过他！”
“我凭啥不提？我偏要提！偏要提！”
眼看着李丽华和林成栋越吵越凶，林成财连忙道：“赶紧给拿条干净裤子穿上，身下铺的塑料袋，那玩意捂再久也暖和不起来。”
李丽华没动，“换啥呀，就这样吧，他要拉就拉在塑料袋上。”说完，拎着那条被尿湿的裤子就出去了。
“那怎么行？时间久了，腿要受不了的。”见李丽华不管，林成财就自己打开柜子拿了条裤子来给林成栋换上。
又给他擦了屁股，擦屁股的时候还发现他股沟处都沤烂了，长了一大片的小红疮！
“你这里搽药了没？”
林成栋侧着身子，闷声道：“昨天擦了。”
“得天天擦呀！一天最少擦三次，还得保持干爽，这塑料袋就别铺了。”林成财把塑料袋给扯掉丢在了地上，看到床头的柜子上放着药，挤出来给他仔细的擦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