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董生继续说,其实也没有好继续说的。
在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董生就有些后悔了。
毕竟他与这王公子又不算熟悉,何必与人说教这些,没得叫人心烦不耐的,好在对方没在意这些。
董生握拳在嘴边,轻咳一声以作掩饰,再次回归之前的平和,然后笑道:“方才情急,言语不当之处,还望王公子见谅。”
魏钰微笑,“无碍,贤王确实当世不出其二的大好人,董兄尊崇贤王,实属眼光独到!”
尴尬也就一瞬间,厚脸皮才是那永久皮肤。
也就是董生不知道眼前少年就是贤王了,不然当着魏钰的脸,他铁定说不出那些对贤王的彩虹屁了。
董生给了魏钰一个英雄所见略同的眼神,十分赞同地颔首,“王公子所言极是,单凭贤王殿下为人,但凡心眼明亮者都会心生敬佩,在下不过凡夫俗子,亦是这随波逐流中的一员罢了。”
发自内心产出的彩虹屁就是不一样,听着就叫人感到羞耻。
“嗯,言之有理。”
魏钰面无改色地点头,立刻转移话题问道:“所以这与董兄苦思一年有何关系呢?”
总不至于真是因为他这个为百姓着想的全能偶像在前,为董生本人树立起了极其优秀的榜样,然后就激励出了对方一心为国、势必铲除奸恶小人的热血忠肝,促使对方为如何兴国苦思冥想了一年吧?!
事实证明,魏钰猜的还真就跟董生经历的没什么差别。
董生看着远方,长吁一口气,“王公子身为京都人士,你不懂,你未曾到过济郡,不曾亲眼瞧见济郡这一年的种种改变,所以根本不明白贤王殿下对我们这些曾身处泥潭百姓有多么重要。”
“匪患横行的济郡,人人闭城不出,王公子不曾经历这些,于是便看不到贤王殿下收服山匪,平了各地匪患,让他们金盆洗手,变成如今的守城卫,庇护沿途百姓……”
“曾经的济郡官匪勾结,官官相护,王公子不是饱受欺凌、衣不蔽体、忍饥挨饿的百姓,所以未曾瞧见贤王殿下建立了商盟,为济郡百姓省了多少银子,又让多少百姓得了谋生的活计……”
“立身以立学为先,立学以读书为本。世人若要读书,总是格外艰难,贤王殿下却在商盟附近开办了学堂,光收学子,束脩不过一百文,有吃有住,形同做善事……”
董生缓缓叙述着,像是在诉说一副前后对比明显的画卷,为世人细说,也为贤王证明。
言辞平稳,语句真挚。
不是传销,却更甚传销!
魏钰都开始怀疑对方说的贤王到底是不是他本人了!
怎么越听越感觉心虚呢?!
魏钰在暗地里挠头,站在他身后的方生亦是眼神奇特的看着董生,十分想打开对方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
他怎么就能把殿下这样一个懒散爱找事的人,说成是活佛圣人般的存在?!
回忆过往种种,对贤王怀有不知道多少倍滤镜的董生眼眶微湿,怀揣着对偶像崇敬热爱之情,忍不住最后感慨了几句。
“也就只有如贤王殿下这般的人,才能让我这个庸碌无为的凡人,也多出一颗爱民为国之心了。”
魏钰:……
他望着董生的背影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本来是准备口若悬河拐人的,奈何人家根本没给他发挥机会,早就自己攻略好了自己,估计只要贤王一个口令传过来,这家伙能激动得螺旋升天!
魏钰突然笑了下。
他没发出声音,情绪激荡中的董生也没发觉身后人的不对,所以当魏钰给方生使眼色的时候,董生自然一无所知。
接收到魏钰指令的方生退了出去。
魏钰摸摸鼻子,拍了下董生的肩,“董兄。”
董生回神,连忙转身,“啊,王公子莫怪,在下情难自已,一时有些失态了。”
“不会,董兄也是赤诚之人,无妨的。”
魏钰笑看着董生,忍不住问道:“如今许多举子似乎都有往各位大人府中递文章,董兄既然如此崇敬贤王,为何不递自己的文章过去瞧瞧呢?”ωWω.GoNЬ.οrG
这家伙要是早递过去,他也不至于现在才发现他啊!
董生莞尔,略带羞赧,“这,贤王殿下天纵英才,底下定是能人辈出,如我这般的凡人,又如何敢贸然登门?”
魏钰:……
他在说什么狗屁话!
魏钰都忍不住气笑了,“董兄都未曾去递文章,又怎知你自己不行?你可知那些递给贤王府的文章都是些什么花里呼俏的,那些不如你的人都敢,你这般有真才实学的又有何惧?”
“王公子,你……”
董生迟疑了,看着魏钰的眼神变得狐疑起来,“你怎知道的这般清楚,难道你与贤王府?”
“哦,我与贤王相识。”
魏钰面不改色道:“贤王为人宽和,这不是众所周知的嘛?他认识的人多了去,可不在乎什么三教九流,但凡有才、品行兼备者他都欣赏,你若是有相熟的,附和条件的,都可以举荐到贤王府去。”
董生一下惊住了,“公子竟与贤王殿下认识!难怪,难怪……”
念叨了两句难怪,也不知是难怪啥,董生突然就笑起来,拍手道:“都道近朱者赤,我虽见识浅,但也知道如王公子这般平易近人的贵人少有,果然是与殿下相识,公子与贤王殿下都是待人宽容温和之辈啊!”
魏钰微笑不语。
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这说的就是一个人呢?
好吧,董生没脑壳。
知道王公子是与贤王相识的后,董生是肉眼可见的亲近了魏钰不少。
这变化让魏钰有点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