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
就在银色幻想和欲望母树的注视之下,他投掷出去的那枚鹅卵石旁若无物地径直穿过了那庞大的旧日之眼,在远远的海平面上溅起了小小的水花。
鹅卵石坠落,浪花迭起。
那一刻,全场寂静。
所有的机械意识全都僵硬地望着那枚落入海中的鹅卵石。
银色幻想和欲望母树的目光更是瞬间空洞。
海潮声叠起。
那庞大的旧日的虚影慢慢地变得虚无。
就像是水中泡沫。
林恩活动着膀子,微笑地盘膝坐了下来,道:
“这里从来就没有第三个根源,各位,这只不过是一场对你们的反制,你们一个螳螂在前,一个黄雀在后,一个想要杀了我,一个想要逼我们黑夜城下场,但是你们必须要明白啊……你们算计不了我的。”
“几个月前我就能将你们玩弄于鼓掌,现在更是如此,你们都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而已。”
“而我林恩既然来到了这片土地……”
他缓缓地扶了扶单片眼镜,镜片折射则深海的光晕。
他指了指脚下的地面。
“那这里的局势,就只能由我来一个人来主导了。”
他淡笑着。
而也就是在下一刻。
就在银色幻想愤怒地以难以想象的速度脚踏地面,要冲过来杀他的时候,身后那蚀痕遍布的海域翻搅起了滚滚的大浪,巨大的浪花汹涌地翻滚了上来,在单分子剑即将刺入他微笑的脸颊的那一刻,将他的身体淹没在了海岸。
“撒有哪啦!”
他那讽刺意味极强的声音在整个天空响起。
那庞大的旧日的虚影也随着海浪的翻涌而一点点地虚无退却。
那一刻。
反应过来的欲望母树冲天长啸。
“林恩!你不得好死!!”
滚滚的海水也将银色幻想打湿,而林恩的身体早就化作了蚀痕消失不见,她的意识动荡,目光当中第一次迸射出了前所未有的愤怒。
她止不住地颤动。
这一刻她对林恩再一次玩弄了他们的怒意和恨意达到了有史以来的最高点。
是的。
他成功了。
他用那个虚影引诱出了欲望母树和她的黑星蜂巢,并挑起了这场混战。
而他自己却什么代价都没有付出地全身而退。
他是个疯子!
他是个阴谋家!
可他真正的目的到底又是什么?!他亲手制造出来的这样的局势,对他又有什么好处?!他的目的不一直都是欲望母树吗?!
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到底又有什么阴谋!!
“那当然是你了。”
意识回归冰箱的林恩微笑地远远地注视着远处湿淋淋的机械姬。
如果不是为了你,又怎么能如此兴师动众呢?
那么。
这场戏剧又该如何发展呢?
我的智械小姐啊,可不要对自己老情人的恨意冲昏了头脑哦,我给你们创造出了一个这么好的机会,如果你们不赶紧趁此机会抓紧对欲望母树的进攻,那可是和你们此行的目的相距甚远了呢。
而也没有出乎林恩的意料。
短短的被他戏弄的愤怒和恨意之后,银色幻想便猛地咬牙转身,投射向了欲望母树。
“全体指令——重整队形——目标改变——将所有的力量集火于欲望母树——全体进攻——”
一道道数字化的指令出现在军团的内部频道。
因为就和林恩算计的一样。
他微笑着。
因为先不管那个林恩到底有什么险恶的目的。
就目前的局势来说。
无论是撤退还是休战,都绝对比不上继续按照这场戏剧出演下去来的利益,因为敌我双方的实力对比已经改变了啊,他们有黑星蜂巢,有整个军团的精锐机械部队,而面对的还是被迫下场和他们正面作战的欲望母树。
无论怎么看,这都是很妙的局势不是吗?
林恩牌冰箱随即抬起头,通过小孔笑眯眯地注视着那参天的歇斯底里的欲望母树。
“而我的母树啊……”
这只是对你的一次小小的惩罚。
不听话的孩子就是要被好好地教训。
因为你早就已经不能作为一个对等的存在来和我合作了。
因为你受制于我。
你本该放低姿态来主动求我的,就算你觉得我对你来说依旧渺小,你不愿意放下姿态,你也绝对不应该试图算计我。
那就抱歉了。
对于一个可以轻易地舍弃自己的部下,一个可以为了目的而不择手段地牺牲任何人的根源,你现在还没有资格成为我的家人。
“而你甚至都不敢暴露我,不是吗?”
林恩笑的盛大而夺目。
因为我死了。
诅咒也会杀了你。
那么这场盛大的戏剧,最后又到底该用一种什么样的方式画上句号呢?
……
“主炮已充能完毕——目标锁定——磁能干扰已释放——为了万机之神——”
黑星蜂巢庞大的舰体从中间隆隆地打开,那闪耀着漆黑光幕的巨炮从那倒三角的中央浮现,根源级的可怕的粒子光束瞬间聚集,一刹那冲破了滚滚的雾气,在欲望母树那庞大的主干上炸开。
痛苦而凄厉的长啸响彻天空。
无数的血肉藤蔓被炸的碎裂成为了万千碎片。
“林恩!我知道你来这里的打算!!我告诉你,我就算是被诅咒动乱!我也绝对不会被你这个小小的人类驾驭!!”
“你是想要驯服我吗?!那我告诉你!!我就算不能杀你!我也绝对不会让你如愿的!!”
她疯狂地舞动着那滚滚的藤蔓。
整个大地的萌芽都被她催动。
庞大的血肉树界在她歇斯底里的催动下从地下隆隆而起,肆意地破坏和杀戮着这里所有的机械体。
她在恨!
这数个月以来,在那愈加加剧的诅咒之下,她的恨意也在成倍成倍地增长。
特别是想到在诅咒之城阴差阳错地和那个人类发生的交合。
更是让她狂乱。
作为血肉神教的第二根源,她又怎么能接受这样的结局!
“我真的是在驯化你吗?我的母树,你真的应该学会从你自己的身上找原因,为什么我不能用对待伙伴的方式来对待你呢,如果你不能明白这一点的话,那你就权当我是在驯化你好了。”
林恩抬着头,目光极其地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