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与林重的谈话,庞钧回到自己的专属办公室。
他闭目枯坐,心潮起伏。
记载着叛徒名单的那张纸,始终被他捏在手中。
直至情绪恢复稳定,他才重新把名单摊开,视线扫过上面熟悉的名字,表情阴沉得仿佛要滴下水来。
“混账!”
伴随着切齿低语,庞钧猛地五指收拢,内劲一发即收,将名单震成齑粉。
做完这一切后,庞钧唤来秘书。
“最近大伙儿都辛苦了,通知他们一声,今晚来家里吃饭。”他随口,交代道。
相貌美艳的秘书露出踌躇之色,迟疑道:“前几天在京城杀人放火的犯人还没抓住,您选择此时设宴,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庞钧摆摆手:“你只管去安排,我心中有数。”
“明白。”
作为庞钧最亲近的人之一,秘书敏锐地察觉到对方心情不太好,于是闭上嘴巴,转身离开房间。
庞钧走到落地窗边,眺望远方高楼林立的天际线。
他的目光深沉而冰冷,不知在想些什么。
夜幕降临。
海西区,庞宅。
仆人们进进出出,将一盘盘美味佳肴呈上餐桌。
庞钧坐在上首主位,神情古井无波,眼帘低垂,双手拢袖,良久未曾动筷,犹如一
尊泥塑木雕。
左右两侧,心腹部属们正襟危坐,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作为庞钧的左膀右臂,他们早就看出了自家顶头上司情绪有点古怪。
其中几人悄悄朝秘书投去询问的视线。
秘书立于庞钧身后,穿着黑色筒裙,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体态婀娜,绰约多姿,颇为赏心悦目。
她同样感到十分奇怪。
因为白天庞钧还很正常,直到晚宴正式开始,才突然像变了个人般。
至于哪里变了,她却也说不出来。
“阁下,该用餐了。”
见庞钧始终缄默不语,毫无动作,秘书终于弯腰凑近庞钧耳畔,压低声音提醒。
庞钧抬起眼皮,扫过在场的所有部属,张嘴说出第一句话;“倒酒。”
秘书立即拿起餐桌旁的酒瓶,拧开瓶盖,亲自给庞钧倒了一杯。
“还有他们。”
庞钧指了指部属们。
“是。”
秘书压下心头的疑惑,亲自给众人把酒倒满。
“多谢大人,多谢崔秘书。”
众人受宠若惊,连连向庞钧和秘书道谢,气氛似乎终于回归正常。
庞钧随即用略显嘶哑的嗓音问道:“你们跟着我多少年了?”
部属们面面相觑,搞不懂庞钧
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不是喊我们过来吃饭吗?
按理说,既然菜都上齐了,应该先让大伙儿动筷才对。
可看大人的脸色,丝毫没有喜庆的样子,莫非最近我们做得太露骨,所以大人想借机敲打一下?
心怀鬼胎的众人一时浮想联翩。庞钧将他们的反应收入眼底,瞳孔深处闪过一丝冷意,抬手点了点左侧某人:“罗致晖,你来回答。”
罗致晖满脸胡须,身材魁梧,虽然看起来五大三粗,但是其实心细如发。
他从庞钧冷淡而疏离的态度中,率先察觉到了危险,后背寒毛倒竖,整个人瞬间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回大人,属下三生有幸,已经效忠您十八年了。”
罗致晖屁股下就像安了弹簧,猛地一蹦而起,朝庞钧抱拳行礼,无论语气还是行为,都恭敬谦卑至极。
“十八年?这么久了吗?”
庞钧扬了扬眉毛,复又望向另一个人:“闻仲麟,你呢?”
被点名的那人皮肤白皙,长相英俊,双手十指修长,气度温尔文雅,根本不像武者,倒像是满腹诗书的才子。
“回大人,属下比罗兄弟还要早一点,已经跟随您二十年了。”
闻仲麟同样起身,拱手作答,看着
庞钧的眼神充满爱戴和崇敬。
庞钧点点头:“我平时对你们怎么样?”
“您对我们当然没话说!”
罗致晖浑身一震,心中的不安感越发强烈,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闻仲麟反应稍慢了些,赶紧开口附和罗致晖,同时脑袋深深地垂下,不敢与庞钧深沉的目光对视。
到了这个时候,哪怕再迟钝的人,也发现了不对劲。
“哗啦啦!”
伴随着椅子与地面的摩擦声,部属们纷纷站起身体,没有一个敢继续坐着。
除了庞钧自己。
庞钧依旧端坐不动,神色殊无半点变化,仿佛戴着一副面具:“既然我没亏待过你们,那你们为什么要害我?”
这句话一出口,房间内的温度骤然直线下降。
众人犹如置身冰天雪地当中,肌肉紧绷,四肢僵硬,遍体生寒。
“您......您何出此言啊!”
罗致晖慌忙单膝跪地,嗓音带着哭腔:“我们对您忠心耿耿,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从不犹豫,怎么可能害您呢?”
闻仲麟则脸庞煞白,嘴唇颤抖,如同被雷劈了一样,惶恐与绝望之情溢于言表。
“噗通!”
呆立片刻后,他直接双膝跪倒,额头贴着地面:“大....
..大人,请您收回这句话,我们承担不起!”
“拙劣,还敢在我面前演戏。”
庞钧眼神冰冷,流露出不加掩饰的杀机:“不见棺材不落泪,看来我以前对你们太好了,以至于你们竟敢当面糊弄我!”
说完,庞钧毫不犹豫地抬手一拍。
“轰隆!”
磅礴雄浑的气劲宛若泰山压顶,对着跪地的罗致晖直砸而下!
罗致晖见状,不由目眦欲裂,使出吃奶的力气,转身便欲逃跑。
然而,面对丹劲大宗师的含怒一击,他怎么可能逃得掉。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闷响,恐怖气浪席卷四面八方。
气浪所至之处,掀起漫天烟尘,名贵的桌椅和精致的杯盘尽皆化作碎片,遮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而在这漫天烟尘中,地面浮现一个直径两米、深达数尺的大坑。
大坑底部,残留着一摊面目全非的血肉。
根本想象不出,就在半秒钟前,这摊血肉还是一位活生生的化劲强者。
几名离得近的部属被鲜血淋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