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一大盆白米饭,锅里还在煮锅巴粥。
桌子上一大盆辣椒炒小麻鱼,一盆油汪汪的煮豇豆,还有一大碗的蒸鸡蛋,外加一盆空心菜还有一个青菜炒豆腐。
居然有五个菜?
这,要是梅老太看到了肯定要骂一句真败家。
其实赵贵也觉得有些败家,就家里几个人,居然炒这么多菜?
这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一世穷。
“这不年不节的,你们居然这样吃饭?真是太浪费了……”
赵贵虽然感叹着,但是他还是找一个地方坐下来,家里都是他的孩子,大家偷偷看了一下母亲和赵国庆,都低下头没吭声。
赵春兰给赵贵端来一碗白米饭。
赵家的孩子无论男女,都坐在了桌子上吃饭,包括狗剩都有一个位置。
赵贵虽然嘴里说着浪费,但是他吃的最多,那辣椒小麻鱼可真好吃,味道好又下饭,他一口气吃了五碗,才发现盆里面居然还有剩饭?
剩饭?
居然有剩饭?
赵贵脑子都有些转不过来,自己吃了五碗都有剩饭,这赵春兰到底是煮了多少饭菜?
“家里有米吃,也不能浪费了,春兰你当老大的,要勤俭节约,懂不懂?”
“国庆说了,所有人要吃饱,每顿要有一个荤菜,家里要蒸鸡蛋!”
春兰看了一眼母亲,有些无奈的回答赵贵。
“有你吃的,你还啰嗦啥?吃饭可以,要钱没有……”
刘贞芳想起赵贵今天和她开口借钱,这会也没好脾气。
这话弄得赵贵有些下不了台,但是想着自己都吃了五碗饭了,吃人嘴短这会也不敢说啥,只能趁着天刚黑灰溜溜的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赵贵擦了擦嘴巴上的油,还在想家里桌子上的菜。
等到他回到老屋的时候,那边也在开饭,晚上依旧是玉米糊糊,这么多人就炒了两个菜。
一大盆不见一点油花的南瓜,还有一盆空心菜。
都是空心菜,赵贵看了一下,这桌上的空心菜一点油花都没,简直就像是草根一样难吃。
再看看赵全端着一个大海碗,喝了三大碗的玉米糊糊。
赵贵突然有些明白了,难怪赵全一直想分家,分家过的真是好呀。
别的不说,光着吃的,两相一对比,这差距太大了。
赵贵也没借到钱,赵全也没钱,最后梅老太还是看上病了,柳医生给开了一点草药和西药,没收药费只能先欠柳医生的一块钱,说是有钱立马给送给去。
柳医生也没说话,只是走的时候叹息了一句,说是好好的日子,可下一句他也没说,就离开了赵家。
梅老太病倒后,赵家似乎日子一下子就更难过了。
因为断炊了,米缸里连小米都没了,想吃小米糊糊都没有了。
陈红梅去问婆婆说是没米下锅了,然后被梅老太骂出来,说是见不得她生病,这是想活活气死她。
顺手,把放在床边的一个洋瓷杯子盖砸向了陈红梅。
陈红梅一个躲避不急,额头上被砸出一个包,虽然没出血,但是也让她眼泪哗哗的往下流。
真是越多做错的越多,大嫂王春花一天到晚游手好闲的不做事,反而从来就没有被公婆骂过。
只有他们两口子,男人被打,她也被打,还不让分家?
陈红梅是抹着眼泪回到自己屋子里的。
最后还是赵全出门去大队里赊欠了十斤大米,然后他去找赵国庆,说是借他家厨房用两天,在刘贞芳手里拿了钥匙。
赵贵打开了赵国庆家的厨房,带着老婆孩子在里面熬了一锅白米粥后,就把米藏起来。
分家,他这是直接分开过了。
因为看爹娘这意思,家里的鸡和猪那是一点也舍不得分给他们的。
索性,赵全直接就单独做饭。
赵汉一个人坐在正屋里抽旱烟,赵富不肯去想办法弄米,万春花不愿意做饭,一家人推到最后,而让赵贵去借米做饭。
赵贵一下子惊呆了。
“我不去,我最笨,不会说,以前也从来没借过米,这个我真不会……”
不管是去大队赊米,还会找村里谁借米。
这事谁借米就得谁去还了。
赵贵虽然蠢,但至少这个还是明白的。
他就是有些弄不明白,为什么家里都是壮劳力,他和赵全前阵子还拿钱给了老娘,怎么就弄到没有米下锅?
而赵国庆那边,都是妇孺孩童每顿还能吃上白米饭炒上几个菜?
这,到底问题出在哪里?
这一晚上,赵贵没吃饭,饿着躺下去的。
不过等到半夜的时候,赵全来了,给他递过来一碗浓稠的白米粥。
“二哥,你也是糊涂呀,以后你挣的钱都给嫂子吧,那边是你媳妇,你的孩子,你咋就想不明白?你看看我们这些年给娘给了多少钱,到最后都没米下锅了……”
说着话的赵全从怀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用铅笔写的一个小本子。
他把那小本子递给了赵贵。
赵贵有些疑惑,不知道赵全这是在干啥。
可等到他看到那小本子上记的东西,一笔一笔的账单,一下子惊呆了。
因为上面写的是他们这些年,去哪里做事结下来的工钱,一笔笔一年年的,足有十几年,算了一下两人的工钱足有几千块。
“怎么有这么多钱?”
赵贵一阵眩晕,他都不敢相信居然有这么多钱?
“我们两个呀,做了这么多年,怎么就没这么多,你看看哪一笔算错的?你看看,那四间正屋都是我们挣的钱盖的,还有这四间厢房,还有大姐出嫁的时候,你知道老娘给了他多少钱?”
赵全说到这里脸色越发的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