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你求他干什么,横竖他要打我板子你又拦不住,你这薄板身子,别想着替我挡什么板子了!”
他今儿就是一口气出不来,非要挤兑萧惊寒两句,他要打就打,他一个男人皮糙肉厚的,打完了也没多大事,大不了趴几天。
慕晚吟气的踢了他一脚,“孽徒!”
一点儿都不听她的话!
萧惊寒将两人说悄悄话,你来我往的样子看在眼里,心中积攒了无数的怒意,捏着茶杯的指节都泛白了。
他冰冷的视线又移到了赵士程这张白皙的脸上,他倒是长得真不错,皮肤还一点都不暗沉,想是吟儿觉得,他比他现在这脸好看了!
他冷笑道,“你倒是想本王罚你一顿板子,可本王凭什么如你愿?本王瞧着你这脸皮挺薄,冬日里也该多烤烤火,让肤色红润些,就留下添这炭盆火吧。”
“嗯?”
慕晚吟和赵士程都是一愣,俩人眼里全是迷茫。
萧惊寒抽风了啊?
让赵士程在这里,添炭火?
萧惊寒又坐了一会儿,挑了一两个毛病才走。
慕晚吟送他简直像送瘟神一样,她看着蔺槐安记录的,萧惊寒提出来的毛病,眉头都快皱的打结了。
蔺槐安看她这表情,轻声提醒,“如今局势不稳,皇上与宸王的心意,皆不是旁人可以揣测的,我等朝臣还是安心做事,全力以赴,别给他人挑错的记录,慕大人可能做到?”
慕晚吟深以为然,“蔺大人的提醒,我会注意的,这些且让我拿回去仔细研究。”
“嗯,慕太医又要辛苦了。”蔺槐安说着,他还说了些让慕晚吟保重身体的话,可以看得出,他没有要害慕晚吟的心思。
便是为了蔺云婉的嘱托,慕晚吟也是感激他的。
她回头看了一眼,被蓝衣卫盯着,不服气又不能离开,一直在屋里添炭火的赵士程,心头越发感慨了。
自从那夜之后,她就再也看不透萧惊寒了。
好在萧惊寒这点处罚,说过分也过分不到哪里去,就让赵士程长个记性吧,他们现在的身份,惹不起人,就得老实点。
赵士程蹲在炭火盆边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往里面丢着炭,有人进来坐的时候倒还好,可这屋门口守着蓝衣卫,面容冷肃的像修罗夜叉,谁敢轻易进来歇息?
空留着赵士程,白添了一下午的炭火,他的脸都在火跟前烤皱了。
等到天色暗了,赵士程都在炭火边上睡了又醒,蓝衣卫还是一言不发的,不放他出去。
赵士程不会武功又反抗不了,后半夜炭火没了也没人给加,他被冻醒了,发现蓝衣卫已经不在,才抱着胳膊,瑟缩的回家。
男人的卧房里,除了穿衣镜都不会摆放梳妆的镜子,可是赵士程回去之后,总觉得脸好疼,他站在穿衣镜前一照,发现自己的脸竟然被烤坏了,皮肤干燥又红,几乎要肿起来了。
他狠心咒骂萧惊寒,“喜怒无常的阎罗,活该被我师父甩了!”
萧惊寒在书房里,听蓝衣卫回禀,说赵士程回去的时候,脸又红又肿,他嗯了一声,挥手让蓝衣卫出去了。
他想起顾小五说的,他近来得好好休养才能恢复脸色,他看完两本折子,就熄了灯睡觉去了,想保养的好些,早日恢复。
慕晚吟回来的早,可她沐浴完了,却怎么都睡不着。
她坐在书桌前,案上摆着她写的皇上和萧惊寒的利弊分析,身边又放着她今日换下来的衣裳。
她确定自己没有闻错,她的鼻子也没有出毛病,上面就是有一股淡淡的沉水香的味道。
这种味道很特殊,用料很名贵,只有……萧惊寒的衣服上,才会带着这种味道。
而且他不惯用熏香,是寂无姑姑给他打理衣裳的时候,才会用这种,让人精神舒缓的沉水香。
今日她并未接触萧惊寒,要沾染他身上的香味很难,除非他的衣服披在她身上过,比如她下午休憩时,那一会儿非常温暖的感觉。
可赵士程进来的时候,什么人影都没有看见,萧惊寒今日对她的态度,也一样冷冰冰的,还提了一大堆的意见,显而易见的是在刁难她。
慕晚吟抬起双腿,又将自己蜷在了椅子里。
她看着自己面前写的一堆东西,又猜不透,又没有办法去做什么印证。
以她现在的身份,想要接触到萧惊寒,或者从献文帝那里探听什么,实在做不到,她还是……太渺小了。
若是她有个好家世,家里有疼爱她的父母,譬如曾经的长信侯府。
又或者,像雅筠一样,像蔺云婉一样。
那她身边,总有出主意,总有能帮她的,家人吧?
半夜里想起这个,慕晚吟心头突然爬上一股悲凉,无论穿越前后,她对家人的渴望从未停止过,可她也从未得到过,家人的关怀。
从小教导她的爷爷,陪了她多年,在她医术大成之后,也去世了。
慕晚吟抹了抹泪,把棂木叫出来聊天,“你说,老头子要是知道我穿了,会不会吓的从坟头蹦出来?”
棂木看了她一眼,瞬间变成了她爷爷的样子,嗓音沉重说道,“我这不蹦出来了吗?”
“爷……爷爷?”
慕晚吟的眼泪瞬间涌出,抱着棂木,哇哇的大哭了一场,撕心裂肺的。
棂木原本只是想逗一逗她,没想到惹得她这么难过。
她抱着慕晚吟,轻拍着她颤抖的脊背,“别哭了,以后,人生的路还长着呢,你命不好,都得靠自己走了。”
她大概也记得,这是慕晚吟的爷爷,常对她说的话,每次说完了,她就不会再哭了。
这次不一样,慕晚吟抱着一模一样的脸,听着熟悉的话,却哭的更厉害了,“爷爷,我想你,我想妈妈,我还想……”
虽然那个该死的渣爹素未谋面,但她依旧不可否认,那个男人给她的人生,造成了极大的缺憾!
他让她这辈子,都是没有父亲的女儿!
跟长信侯府的慕谦,一样的可恶,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