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昌被谢家的下人引着进了内厅。
内厅中蔡昌一眼就看到了顾家的顾士托。
顾士托也立刻起身相迎:“蔡侍郎!可是多年未见了!”
两人曾经在随州有过些许交集。
蔡昌微微点头:“顾兄,近来可好啊?”
顾士托拉着蔡昌站到一边,唉声叹气起来。
“顾兄缘何这般唉声叹气?”蔡昌好奇的问。
顾士托苦笑道:“你看我都来京城混了,能过的好吗?”
“这不是在京西南路混不下去了吗?”
“哦?顾家家大业大,还会有此等事?”蔡昌有些不相信。
毕竟这些商人在别人面前都是一副不赚钱的样子。
无论什么时候你去问他,他们也会告诉你混得不济。
现在的京西南路安抚使可是顾家的顾鼎臣。
他们顾家没有理由混得不好。
顾鼎臣可得为他们做主。
“快别说了,都是那个杨陌!”顾士托咬牙切齿道。
“杨陌?”蔡昌呵呵一笑。
他是听闻过顾士托与杨陌一起坑高家的事的。
高家和他没什么大关系,那是蔡旻媳妇家的事。
他当时也没太在意。
“顾兄也被杨陌反噬了?”蔡昌幸灾乐祸的问。
顾士托叹气道:“他在那边可是把我们顾家害惨了。”
“你可知道那襄州大战的粮草哪里来的?”
“可都是那杨陌伙同胡可贞盘剥的我们顾家的!”
蔡昌皱了皱眉:“那顾阁老会不管吗?”
他作为礼部侍郎都没听到这内幕。
他还一直好奇,那胡可贞是如何给前线的边军提供了粮草。
“丢不起那人啊!”顾士托一脸惋惜。
“事情都已然发生了,总不能说顾家无能吧?”
“也不能控告啊,不然会被说顾家不支持前线。”
“这哑巴亏吃的!”
说到这顾士托情绪更加激愤:“为了给汉州的常平仓凑粮食,我可是被杨陌坑死了。”
“他早早把粮食都收走,然后几倍的价格卖给我们!”
“卖我粮食的还是那个高秀禾!”
“合着他俩吵来吵去和好了,我成了受害者。”
蔡昌听着顾士托控诉杨陌,心里一丝的怜悯都没有。
但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足,他一脸愤恨状,时不时握紧拳头。
心中居然还多了几丝平衡。
似乎是别人也受了杨陌的苦,他才能舒服些。
顾士托控诉完毕,才觉得自己有些失态:“哎呀,实在是不好意思,居然对着蔡侍郎说这个。”
蔡昌摆了摆手:“无碍无碍,那厮最近在随州也让舍弟吃了些苦头。”
“我是感同身受啊!”
“对对对,太可恶了!”顾士托说着。
只听身后一人开口道:“嗐,你们这些算啥?”
“要说可恶,我体会才是最深的!”
几人回头望去,竟是前京西南路安抚使郭青。
郭青在汉州解围后被从三品大员一路降成了六品官。
现在正在太常寺管着乐工。
郭青与蔡昌是同年,两人一同中得进士。
郭青掌管京西南路之时,蔡昌还经常写书信要他帮忙照拂蔡家。
如今郭青在太常寺任事,是蔡昌的下属。
他心中自然会有很多不满。
好在蔡昌念在同年的份上,对他还是放任颇多。
本来谢政道的生日宴他是没有资格来的。
不过郭青在任时对谢家上贡极多,也算谢家的心腹之一。
这次便让他进来了。
郭青这些日子最爱做的事情就是逢人便大倒苦水。
听到蔡昌和顾士托吐槽杨陌,他不由得也来了劲。
“我堂堂三品大员,因为那个混蛋都成了六品了!”
“你们这点事算什么?”
蔡昌嘴角抽了抽。
他们这帮人居然凑在一起吐槽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孩子。
而这个孩子不久前还只是个被县学劝退的庠生。
如今却成了他们这群上层人士口中谈论的话题。
而且,大家还是在纷纷比惨。
好像谁被他害得越惨越有发言权。
杨陌啊杨陌,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竟然把事情搅和得这么狠?
“诸位诸位,请入席吧!”谢世安来到内厅对在场的众人说道。
“瞅瞅,谢大人,你也是个吃过亏的!”郭青摇了摇头。
谢世安皱了皱眉:“郭大人,吃过什么亏?”
顾士托凑上来说:“还不是那个杨陌?”
“他说的是谢大人被那杨陌欺负的事。”
谢世安的脸色一沉。
这是他这辈子最为丢人的一事。
想起这事,谢世安冷冷一哼:“各位,且等着。”
“我定让杨陌死无葬身之地!”
“就是就是,敢得罪谢家,他是多长了个脑袋吗?”顾士托忙是附和。
谢世安低声对几人道:“悄悄告诉你们,燕国的太子殿下可是要他的脑袋。”
“我若是将他弄死,你们说太子殿下会不会对我高看一眼?”
谢世安说这话的时候,仿佛大门艺是他家太子一般。
但更可笑的是,这群人没有一个人觉得有什么不妥。
燕国的皇权渗透已经是如此严重。
郭青忙是竖了个大拇指:“那太子即位后,对谢家一定更要依赖几分。”
谢世安叹口气:“不过现在没有太好的机会,等着吧!”
蔡昌轻咳了几声:“好了好了,首辅大人大寿之日,不提这些扫兴的话题了。”
谢世安这才换了一副神态:“嗯,各位入席吧,大学士们和各部尚书都已到了。”
内厅中的人随着谢世安进了谢家的后院。
后院中有一片小竹林,在秋日中依然显得苍翠可人。
在竹林旁几个乐工正在演奏喜乐。
谢政道今日身着深紫色绸袍,正在与顾维庸、陆无羁谈笑风生。
各部尚书正在一旁陪笑。
谢家的寿宴便摆在这一处竹林旁。
待所有人入席后,谢政道对管家点了点头。
管家高声唱道:“开席!”
足足几十桌席面开始上菜。
菜品竟让这些整日山珍海味的人们都看直了眼。
无论是菜品食材的考究还是样式的多样,都是他们见所未见的。
谢家的财力果然不同凡响。
正在众人感叹之时,一个下人匆匆跑到了管家身旁:“庞阁老和胡尚书来了……”
管家一听不敢怠慢,立刻便禀报了谢政道。
谢政道微微一笑:“来的都是客,老夫亲自去迎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