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宁京师江宁,一家成衣店中。
掌柜的正在向一群衣着华丽的贵妇们介绍一款新的布料。
“夏夫人,您看,这布料如何?”
贵妇中一个领头的伸手摸了摸掌柜的手中的布料。
她皱了皱眉头:“掌柜的,这布料以前怎么从未见过?”
“摸起来温润,而且还很柔软。”
掌柜的得意地说:“这布是新上市的布,以前可没有。”
“此布叫什么?价值几何?”那位夏夫人好奇地问。
“这是白叠布,每匹布价值五两!”掌柜的伸出一只手掌。
“什么?五两?!”贵如夏夫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在大宁的市场上绸缎也不过三两到五两一匹,都已经是贵不可及的布匹了。
这白叠布怎么卖到这么高的价格?
掌柜的笑笑说:“夏夫人,这您就有所不知了。”
“绸缎倒是常见,可它没有特点啊。”
“您看看这些贵妇,哪个不是绫罗绸缎?”
“您若想与众不同,不得穿一件不一样的?”
“还有,您家夏大人可是户部尚书,他若是穿了这么一件,不得光彩照人?”
夏夫人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你这么一说,还真是那么回事。”
“这布料我摸着倒是极适合做贴身的衣物。”
“穿在身上定是舒爽的。”
掌柜的马上竖起大拇指:“夏夫人就是有眼光,您也是懂得低调的。”
“做成贴身衣物,确实舒爽,而且不张扬。”
夏夫人回头对那些贵妇招招手:“姐妹们,快来瞧瞧。”
那群贵妇们都上前去摸去看,也都赞不绝口。
她们都是大宁高官的妇人,个个都不缺钱,她们所缺的就是一份不同。
“掌柜的,这布给我们也来一点!”贵妇们叽叽喳喳地叫着。
掌柜的面露难色:“对不起了,各位夫人!”
“小店实力有限,就只弄到了这么一点。”
“如果夏夫人肯匀给大家一点……”
夏夫人脸一拉:“就这么点?那怎么够我们分的?”
“这布是什么来头?”
“你们家也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店铺了,都弄不到?”
这家铺子几乎是江宁最大的铺子了,他们总能弄到最新款式的衣服和稀缺的布料。
贵妇们最喜欢来这家铺子寻宝。
寻到满意的样式的衣服就买下。
若是有可心的布料也会买下让他们做成衣服。
他们连洛阳最新的样式都能弄得到。
如今这个掌柜居然说这么一块布他弄不到?
一定是骗人的!
那掌柜的连忙摆手:“各位夫人有所不知,这布太难弄了!”
“这是我拖了几层关系从随州弄来的。”
“随州?这布是随州的?”其中一个贵妇惊讶地问。
“蔡夫人,是的,这布就是从你们老家随州弄来的。”掌柜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说是一个叫杨陌的爵爷做出来的。”
那蔡夫人正是蔡昌的夫人,听了这话皱了皱眉。
在随州布匹的生意向来都是他们蔡家把持的。
怎么又冒出一个杨陌?
不过这名字她似乎听她家男人提起过。
“蔡夫人,既然如此,何不让你家蔡侍郎给我们弄一些?”贵妇们请求道。
蔡夫人尴尬笑笑:“听起来很难的样子,怕不好弄。”
她哪敢轻易答应,万一通了篓子她可担待不起。
她家那个男人可不是什么好脾气。
但贵妇们不买账。
平日里姐妹长姐妹短的,总不能到了事上就推脱吧?
“蔡夫人,你这可就不地道了,咱们姐妹们也没怎么求你过吧?”夏夫人一脸不满。
他们这群贵妇凑在一起,就是要互相利用资源的。
平时他们从来没有让这个蔡夫人做过什么。
今日提出这点要求,她都不肯帮忙。
着实可恶。
蔡夫人一听,心里有些慌。
夏夫人可是她们中间的领头的。
她家相公是当朝户部尚书,权力大着呢。
若是得罪了她,可不好。
“那,那我回去试试吧。”蔡夫人只好喏喏地说。
看到蔡夫人好不容易答应了,贵妇们都是很满意。
她们也很喜欢那白叠布。
她们甚至有人在脑中设计出了多种贴身的小衣服。
那小衣服穿在身上定是舒服无比。
离开了成衣店的蔡夫人却没那么开心。
她回到家中见到了自己的丈夫:“老爷,咱们随州可有一种布叫白叠布?”
蔡昌正在读着朝廷的坻报,他放下了手中的坻报:“什么白叠布?”
“就是一种素白的布,很软很轻。”蔡夫人解释道。
蔡昌一下子想起了自己的弟弟蔡旻前几日发来的信。
信中提及到了杨陌刚发明的一种布料。
因为那布料,蔡家如今处在水火当中。
“你问这种布作甚?”蔡昌一脸的嫌弃。
蔡夫人便把今日的遭遇讲给了蔡昌听,蔡昌听罢重重地一拍桌子。
“你个臭娘们,真会给我惹祸!”
“杨陌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
“他是咱们蔡家的敌人!”
“敌人,懂吗?”
蔡夫人委屈地擦着眼泪:“平日里你有什么事都不跟我讲。”
“我哪里知道什么杨陌牛陌的?”
她当然会觉得委屈。
这个时代的女人便是如此。
她们不过是政治联姻的工具和生育的工具。
家里的重要事情,是不可能让她们参与的。
蔡昌在与别人说话的时候她确实听到过一嘴杨陌。
但她哪里知道那是敌是友?
蔡昌劈手给了她一巴掌:“你还嘴硬!”
“竟敢跟老子顶嘴了?”
蔡夫人哭得更加凄惨。
当年蔡昌去她家求亲时可不是这副嘴脸。
那时,她父亲还是浙东路的安抚使,蔡昌不过是个县令。
如今她家已经不再繁盛,她的地位自然是一落千丈。
“哭哭哭,就知道哭!”蔡昌没好气地吼道。
“去,回你的院子!”
“罚你一个月不许出门!”
“若是偷偷跑出去,我打断你的腿!”
看着蔡夫人离去的身影,蔡昌长长出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弟弟蔡旻在随州弄得如何了。”他自言自语道。
毕竟已经有些日子没有收到他的来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