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安十六年七月初九夜,荆南路节度使李四维率众十万造反。
十万大军迅速攻占汉州周边各县,战火席卷整个京西南路的东部。
叛军扫荡各县,将钱财粮食统统抢走,房屋付之一炬。
汉州作为京西南路安抚使的驻地,城池高大稳固,暂时未被攻克。
但汉州城外却成了人间地狱,叛军到处烧杀抢掠,所到之处皆成焦土。
大量百姓不得不拖家带口携带细软往汉州城中躲避。
这一日,李四维的十万大军继续围城,他们叫嚣着让汉州知州献城。
城中,京西南路安抚使郭青此时已经吓得手足无措。
他召集汉州知州和厢军的指挥使商议如何解围。
“安抚使大人,这可如何是好啊?”汉州知州是个半老头子,本以为来汉州任知州就是快活快活,却不料遇上了这等事情。
安抚使郭青一拍桌子:“你还问本官?汉州是谁的治所?”
“你们两个给我好好想办法,想不出办法本官斩了你们!”
两人被安抚使吓得不轻,但眼前哪有什么解围的好法子。
对面可是十万大军,如今劫掠一番后粮草充足,士气高昂。
而他们这边只有一万出头的厢军,平日里训练懈怠,没什么战斗力。
特别是厢军之中还流行吃空饷,名义上是一万八千人的厢军,实际也就一万二不到。
汉州知州对着指挥使叹气说:“指挥使大人,你说咋办,这兵马之事还得靠你啊。”
那指挥使本就是个酒囊饭袋,这时候早已是魂不守舍。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我虽是指挥使,但原则上我是保卫整个京西南路。”
“如今是你汉州受难,我还是得听你的。”
汉州知州一看,这是都要甩锅给他。
“我……我去城头骂死那李四维去!”
这位知州大人本就是个书呆子,平日里就是游山玩水舞文弄墨。
好在汉州是个商业城市,他不掺和反而还能好一些。
如今大军压境,他毫无头绪,只能想到去城头上对李四维口诛笔伐。
郭青和指挥使纷纷摇头,表示对汉州知州的无奈。
但两人都不肯开口给出任何解围的建议。
这时候一个厢军兵士进来禀报:“安抚使大人,指挥使大人,知州大人,外面有一男一女说可以帮助守城。”
郭青闻言冷笑一声:“荒唐,他们还能比我们的厢军还厉害不成?”
“可别是想浑水摸鱼的细作!”
“让他们滚,再来捣乱就把他们丢出城去!”
那兵士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郭青瞥了一眼知州说:“你还在这干嘛?你去骂李四维去啊!”
“最好你能把他骂到自杀!”
知州大人叹口气摇头离去。
安抚使衙门外,杨陌和丁尚香等候着衙门的答复。
但那兵士出来后却说:“你们走吧,安抚使大人说不需要。”
丁尚香柳眉微蹙:“说什么呢?这汉州城城防这么薄弱,你们看不到?”
杨陌一把拉住丁尚香,轻轻的摇了摇头。
丁尚香收敛了怒气随着杨陌离开了安抚使衙门。
“杨公子,这些狗官简直是太气人了。”
“我们好心帮他守城,他还不乐意!”
杨陌笑了笑说:“他不是不乐意,是不相信我们。”
杨陌仔细听了听城外喧闹的叛军呼喊,说道:“我想,蔡家把我引诱到汉州来的目的,怕就是想借着叛军的手杀掉我。”
“这说明,蔡家早就知道叛军要来。”
“又或者,他们根本就是一伙的。”
丁尚香思索片刻,点了点头:“怕是如此。”
他们来到了汉州一处商号门前,对着门上轻叩了三下。
门从里面打开,一个掌柜模样的人露出头:“会长,您回来了!”
这里是洪山商会在汉州的分支机构,杨陌带着人暂时寄居于此。
杨陌点点头带着丁尚香进了门,杜伏青和杜伏山迎了上来问:“怎么样?”
杨陌叹口气:“时机未到,再等等吧。”
……
白高国兴庆府,卫慕多喜收到了大宁传来的消息,李四维起兵造反了。
他冷哼一声:“愚蠢的东西,怕是憋不住了吧。”
他以为,李四维是收到了他封王的允诺后等不及建功立业了。
却不知道,李四维也是被形势裹挟。
他换上了官袍,整理好了帽子,乘着马车往皇宫而去。
他要鼓动白高国皇帝对大宁用兵。
而且,必须是野利苏荣带兵。
白高国皇帝拓跋迁召见了卫慕多喜。
卫慕多喜一进入拓跋迁的书房就伏地跪倒,激动地说:“臣恭贺陛下!”
拓跋迁泛白的眉毛微微皱起:“卫慕多喜,你这是?”
卫慕多喜这才直起身凛然道:“臣知陛下有气吞八荒之志,不肯屈居于这西北荒漠之地。”
“怎奈这些年,燕国太强盛而南宁气数未尽,致使陛下无力施展。”
这话让拓跋迁非常受用,简直是说到他的心坎里了。
他本来就是大宁西北的一个羁縻部落首领,趁着燕国攻破大宁都城起兵攻占大宁西北。
每个作乱的人都有一个梦想,那便是推翻朝廷一统天下。
但白高国骚扰骚扰大宁还行,想要吞并大宁却还没有足够的实力。
更不用说国力正盛的燕国了。
但这不妨碍拓跋迁做他的大一统的白日梦。
“哦,朕更想听后面的话。”拓跋迁知道卫慕多喜一定给他带来了好消息。
卫慕多喜继续说:“臣得到密报,大宁西南的荆州南路节度使李四维五天前起兵造反了!”
“他手中有十万大军,据说势如破竹,南宁朝廷无力抵抗。”
拓跋迁也是个战场上的老手,他一下就嗅到了机会:“哦?此人能成大事吗?”
卫慕多喜笑了笑:“他成不成大事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的南宁就是一只待宰羔羊。”
“以往边境有狄武襄,我们占不了便宜,现在他们自己内乱了,边境又空虚,实在是个好机会。”
拓跋迁眯了眯眼睛:“只怕这个时候逼着南宁的皇帝重新启用狄武襄啊。”
卫慕多喜摇摇头:“即便是启用也不足为虑,他们的镇西军早已撤出番号了。”
“没了镇西军,狄武襄就是没了牙齿的老虎,不可怕。”
拓跋迁几乎被卫慕多喜说动了,他犹豫了一下问:“你觉得我们可以出兵?”
卫慕多喜拱手:“臣以为,上天既然给了这个机会,我们就要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