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锦,你还不走?他都不是……”
陈婆子拉着陈小锦的臂弯,想要带她离开这里。
“愿意,我愿意!”
不等陈婆子说完,陈小锦抢先回答。
她太希望离开陈家村,离开那个猪圈了,即便杨陌不是读书人,他也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她想找的无非是一个正经人,一个能相守终身的人。
而眼前的杨陌已经远超她的期望了。
杨陌笑了笑,对村正说:“于老叔,我就要小锦姑娘了。”
村正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陈婆子,你把小锦姑娘留下吧,把她的庚帖给我,明日我带他们去县衙门改黄册。”
“啥?没给我钱就想把人留下?”陈婆子显然不愿意。
杨陌轻咳了一下:“陈婆子,我手里暂时没钱,能不能分个期?”
“分什么期?”陈婆子一脸懵逼地看着杨陌。
“就是分成几次来付,我保证一文都不少你的,一个月后我还会奉上一份厚礼。”
陈婆子嗤之以鼻:“我信你个鬼啊,你哪来的厚礼?”
“婆婆,你行行好,你看着我长大的,你也不希望我再回猪圈吧?”
“你知道我爹是怎么对我的,对吧?”
陈婆子脸色变得犹豫起来:“可是,可是我们女人生在世上不就是受苦的吗?”
“不是的!人生下来都是一样的,谁都不是为了受苦而来!”杨陌打断了陈婆子。
他看得出陈婆子的犹豫,接着说:“我会好好待小锦的。你放心,欠你的钱我会如数奉上,谢礼也绝不含糊。”
陈婆子见陈小锦心意已决,只得勉强接受。
“我可丑话说在前头,小锦的家里人可不是省油的灯,到时候来要人我可不管。”
村正冷哼一声:“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哪有再要回去的道理?”
陈婆子还是不放心:“老于头,你是村正,你给作保!”
村正见杨陌自己愿意也便不再多说,便点头同意为杨陌作保。
陈婆子这才从怀中把陈小锦的庚帖取出交给了村正老于头。
村正展开庚帖,陈小锦,十六岁,陈家村人士。
勘验无误,村正把庚帖收了起来。
河岔村的村民们见大戏落幕也准备散去,可黄五却不满地摆了摆手。
“老于头,等一下。”
“黄五,你要干啥?”村正斜了他一眼。
黄五指了指杨陌:“你咋对他的婚事这么上心?啥时候给我也解决一下啊?”
“哼,你不是早就把自己的户籍迁走了吗?你可不归我管。”村正没好气地说。
黄五嘿嘿一笑:“别扯了,要不这样,那个姑娘留下给我。”
村正理都没理他,对陈婆子瞪了瞪眼:“你还不走?”
陈婆子见势不妙,拉着陈家村的黑姑娘夺路而逃。
“嘿!老于头,你别欺人太甚!”
黄五鼻子里呼着气,怒目而视。
但仅仅几息之后,他便收敛了怒气,转向陈小锦。
“既然只剩下这一个,不如给我。”
陈小锦吓得赶紧向杨陌靠拢。
杨陌也上前挡住陈小锦。
“杨陌,就凭你?”
黄五流里流气的上下打量了一下杨陌。
“黄五,你少打小锦的主意!她已经是我的人了!”
杨陌直视着黄五,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啧啧啧,我竟没发现你眼光还不错,这个卖到窑子准能卖个好价!”黄五说着伸手要去摸陈小锦的脸。
陈小锦闭上眼睛侧过脸,她不知道杨陌能不能护住她。
就在黄五快要触碰到陈小锦的脸颊时,他的手却往反方向离去。
再看黄五,已经捂着肚子倒在地上。
杨陌淡定地收回腿,稳稳站定。
“我警告过你!”
黄五咒骂着站起身,刚要反击,却觉得腹痛难忍,再次弓腰蹲了下去。
杨陌前世学过两年散打,他刻意踢的黄五的太阳神经丛,黄五短时间内会丧失攻击力。
“杨陌,你……你给老子等着!”
黄五捂着肚子弓着腰,如同一只大虾一样向着村口而去。
村正看着黄五的背影,叹了口气:“陌哥儿,黄五也是出了名的泼皮,你可要小心。”
“怕他?这天下还没有王法了?”杨陌不以为意。
村正摇了摇头:“王法?若有王法,咱们也不必如此困苦了。”
杨陌看了看陈小锦微笑着说:“从今天起,我们自己就是自己的王法,谁也不能随便欺负我们。”
河岔村的村民们再次震惊,那可是村里人见了都躲着的泼皮黄五啊!
杨陌今日与以前变化太大,以至于他们都无法适应了。
杨陌对村民们拱了拱手:“诸位乡亲,今日我与小锦姑娘成婚,希望大家多多关照。”
村正看着杨陌,微笑点头,看来这孩子是真的长大了。
在村正的主持下,陈小锦就在河岔村的祠堂举行了成亲的仪式。
成亲的仪式很简短,仪式结束后杨陌便领着陈小锦回了自己家。
由于过于穷困,洪山县没有摆酒席的习俗,随份子就更不必说了。
杨陌与陈小锦在家里那架仅有的竹床上对坐着。
杨陌对着陈小锦微微一笑:“娘子?”
陈小锦顿时羞得满脸通红。
“我去做饭。”她站起身就往院子里走去。
杨陌这才想起,天都擦黑了,也确实该吃饭了。
他一把拉住陈小锦的手:“你坐着,我去做。”
陈小锦一脸错愕,这是她第一次被异性男子握住手臂。
一股股触电的感觉从手腕传来。
他的手怎么这么温暖?
心中温暖,眼睛里也满是温情的看向杨陌。
杨陌发现后一下子松开了手,不过转念一想,这是自己的老婆啊!
于是再次抓起了陈小锦的手来。
“你大老远过来,休息一下,我去做饭。”
陈小锦脸上一会红一会青,好久才挣脱杨陌的手:“杨公子是读书人,怎么能做这种粗活。”
“还叫杨公子?”
“哦,相……相公。”
她逃也是的从屋里跑了出去。
晚饭是用村正送来的一碗糙米做的,菜是隔壁六婶送来的野菜。
杨陌的饭放在桌上,陈小锦则端着饭碗蹲在屋门口。
这是规矩,女人不上桌。
杨陌十分厌恶这种陋习,便劝说陈小锦与自己一起在桌前吃饭。
最终杨陌不得不假装生气才把陈小锦说服。
陈小锦最终坐到了那张晃晃悠悠的桌子旁。
糙米饭在杨陌看来是难以下咽的,但陈小锦却满眼光彩。
她已经很久没有吃到糙米饭了。
“杨……相公,你怎么不吃啊,是不是我手艺不好?”
杨陌摆摆手:“不是,是我胃口不好。”
杨陌看了看才发现,陈小锦的碗里几乎都是饭汤,而他自己的碗里却全是米。
他把自己碗里的饭往陈小锦的碗里分了一半。
“以后不许如此,一家人不许吃两样的饭。”
陈小锦看着杨陌,心里荡漾着幸福的感觉。
她眼里噙着泪重重地点了点头。
“全听相公的。”
吃完饭,两人躺在床上,略显拥挤。
“小锦,我家是不是太破了?”
陈小锦柔声说:“不破,在我眼里就像皇宫一样。”
“难为你了,我定会让你过上皇宫一般的日子。”
陈小锦笑了笑说:“当家的,明日我出去寻个活计,咱们一起努力。”
“哪有让女人养活的道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陈小锦渐渐进入梦乡。
“这么快就睡着了?”
洞房花烛夜就这?!
杨陌无心睡眠,他看着窗外树梢上的月亮,盘算着该如何养活这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