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是同事聚会的名义,带你去不合适,等李安和人家姑娘关系稳定了,我们去趟省城请人家吃饭。”李林回了妻子一句。
“哦,哦,听你的。”
那文茵点点头,觉得李林说的也有道理。
李安在一旁暗自纳闷:“翟蓓的父母不是去南方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不对,如果回来翟蓓会告诉我的。”
李安突然发觉了不对劲,父亲晚上到底是和谁去吃饭了。
“来,我们爷俩再喝一个。”李林第三次举杯。
李安满脸疑惑地举起了酒杯,准备开口询问,今天晚上他到底和谁去吃饭了。
就在这个时候,李林又说话了,“邱家的姑娘我见过,非常不错。虽然大你三岁吧,但是姑娘人品好,家世也不错,这就够了。你要好好对人家,要是敢三心二意,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李林说完一饮而尽,可能是酒意上头,直接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这个时候,“哐当”一声,李安手里的酒盅掉在了桌子上,酒撒得到处都是。
“安子,邱家姑娘是谁,怎么没听你说过。”
“你什么时候谈的?”
“人家姑娘长什么样子,有照片吗?”
那文茵已经完全顾不上趴在桌子上的丈夫,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儿子对象的事情了,看着愣在原地的儿子,不停地问着问题。
李安耳边不停地回荡着母亲的声音,心里翻起了惊涛骇浪。
“这特么的误会大了!”
......
除夕一早,按照惯例一家人要回老家过年,这一次因为李安有车,所以回去也方便了许多。
车子停在四姑家的小楼前,早就等候在门口的奶奶就迎了过来,身后还有大姑、二姑和三姑。
“奶奶。”李安叫了一声。
“哎!我的乖孙子。”
奶奶一直抓着李安的手嘘寒问暖,李安可是李家的长孙,从小就稀罕得厉害。
父亲以前把奶奶也接到家里住过两次,奶奶都是不习惯城里的生活,在家里住不了一个月就回来了农村,所以李安见奶奶的次数非常地少。
上一次见到李安见到奶奶还是去年春节,一个上午李安都陪在奶奶身边说着话。
母亲去了厨房和几个姑姑去做饭了,院子里几个小辈的孩子欢快地又跳又叫,手里拿着李安刚给他们的小玩具。
李林和李安的四个姑父们坐在院子的另一头,晒着太阳聊着天,几个姑父还时不时地夸奖几句李安有出息了,都当上乡长了之类的。
李安能感觉到父亲的自豪,不过总是更正姑父们的话,“什么乡长,一个副乡长而已,他路还长着呢。”
“大哥,瞧你说的,我们乡那几个副乡长最小的都三十好几了,安子才多,二十五,前途无量嘞。”二姑夫说道。
“你也别夸了,再夸他尾巴都上天了。”李林瞥了一眼几步远的李安,没好气地说道。
李安听到一阵无语。
我哪里骄傲了,我当副乡长的事情还不是你说的。
感情里炫耀的也是你,贬低的也是你,我就是一个工具人呗。
又在院子里坐了一会,一个穿着老旧藏蓝色工装的老头走到了院子里。
“李家大爷回来了。”老头嗓门很大,一说话整个院子听得清清楚楚。
这个老头口中的“大爷”,发一声,这是老家称呼某家长子的称呼,二儿子就是叫“二爷”以此类推。
“老支书来了,快坐。”李林看到老头立马起身热情地招呼起来。
这个老头当了三十多年的老支书,以前还当过生产大队大队长,更重要的是在父亲人生两个转折点上给予了非常大的帮助。
当年父亲去当兵,由于身高和体重都不达标,还是老支书想的办法把父亲送去了部队。
后来父亲退伍会乡后,工农兵大学下来选人,也是老支书忙前忙后地托了不少关系,父亲才能上得了大学。
可以说父亲现在的成就离不开老支书的帮助,所以父亲对于这位老支书一直心存感激,逢年过节都要回乡里看望。
老支书儿子的工作,是父亲唯一一次破例找了关系帮忙安排的。
父亲把自己的椅子让出来给老支书坐,自己进屋又搬了一把坐在了老支书的身边,又恭恭敬敬地递上了香烟。
两人闲了一会儿,老支书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李林,“喜娃子,你看下这是碑的样子,行不行。”
李林接过来看了一下后,有些犹豫地说道:“是不是太过招摇了些。”
老支书大手一挥道:“有啥招摇的,洛家的二爷前两年给他爹修的墓,比这可要大得多了。你好歹也是一个大干部嘞,可不能让村里人看了笑话。”
老支书口中的洛家二爷,就是市委副书记洛川。
李林考虑一下,觉得老支书说得也在理,便点点头。
“行,就这个样式来。”
“那你什么时候立碑,我好提前安排。”
“快的话,明年下半年吧。先找师傅把碑刻出来。”
李林想了一下说道,说完颇有意味地看了李安一眼。
父亲和老支书的对话李安听得可是清清楚楚,包括父亲刚才看向自己的目光。
父亲这是要给爷爷立碑了,在林江农村的习俗里,要给过世的亲人立碑有三个条件。
新坟三年内不能立碑,逝者无后不能立碑,小于60岁的不立碑。
不能立碑就只能称呼为坟,坟头只能立一个光秃秃的石板,上面不能有字,只有立碑的坟才能称呼为墓。
国人都讲究个衣锦还乡,光宗耀祖,李安的父亲尽管固执、古板,但是也不能免俗。
再过去立碑的规矩可多了,而且是特别花钱的一件事情。
首先就是要找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写墓志铭,然后还要把坟重新修葺一番,再找道士做一场法事,最后还要摆上三天三夜的流水席。
旧社会的时候想要立碑修墓,那可只有大户人家或是飞黄腾达的人才有能力做的事情。
现在立碑虽然简单了许多,但是同样花费不小,这一场流程下来至少两万块。
不过李安的家庭肯定不是因为缺钱的原因没立碑修墓,而是有一个条件不达标。
那就是无后,自己老家这里说的无后,就是说李林必须要有孙子才能算是有后,以前可是指的男孩,现在不那么讲究了,孙子,孙女都行。
李安想到此处,望着父亲几个人围绕着修墓的事情聊得火热,自己顿时压力山大。
“自己的老爸已经想得这么远了,这可怎么得了啊。”
李安不由得惆怅起来。
没一会儿饭就做好了,因为晚上要吃团圆饭,所以中午的饭就很简单。
老支书也留下了,李林还敬了不少的酒,一顿饭大家吃得开开心心,热热闹闹。
吃过午饭后,李林就带着李安,拿着纸钱鞭炮向“王家淌”出发,那是父亲出生的地方,也是爷爷墓地所在。
父亲显得格外开心,在爷爷的坟前说了好多好多的话,李安一边清理着坟头的野草,一边长吁短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