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鲍宗伟可是省内外的知名人士,早年间,他发动农村妇女废物利用搞秸秆编织,形成很大的规模,产品一度出口,事业搞得红红火火,后来海湾战争爆发出口受限。紧接着又搞起纺织、印染,成为远近闻名的乡镇企业家,带动起一方百姓致富。
后来,他整合各方资源,不但兼并了市属印刷厂,还兼并了市属造纸厂。再后来,国家加大环保整顿低端污染行业,他所经营的印染、印刷、造纸等行业也逐渐衰退,再后来,他与时俱进,搭上大开发的首班车,成立了东立市第一家鲍龙房地产开发公司,依靠以前的人脉,企业获得较高的建筑资质。
鲍宗伟仗着拥有的各项建筑资质和强大的人脉支撑,只要他看上的地块,就没有不收入囊中的时候。
但这个鲍宗伟的目光没有完全停留在房地产开发上,他又相继建立了医院、药厂,并收购了市酒厂,成立了酒业公司,直到形成今天跨行业的“鲍龙集团”。
鲍宗伟有五个儿子,分别叫鲍大龙、鲍二龙、鲍三龙、鲍四龙、鲍五龙,社会上称呼他的儿子们则更通俗,老大、老二、老三、老四、老五。
当初鲍宗伟给自己企业命名的时候,据说花了大价钱,请了若干个大师,起了成干上万的名称,最后一致同意“鲍龙”这个称谓,至此,东立市就有了家喻户晓的“鲍龙集团”。
近年来,国家政策调控,他的企业集团日子也迎来冬天,不得不收缩规模。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整个家族仍然过着荣华富贵的生活,只是近年来已经显露出坐吃山空的迹象,加上几个不孝子地胡作非为,他执掌的鲍龙集团日不如前。
但几十年在东立市打下的基础不可不谓根基深厚,他的触角已经伸到东立各个阶层和角落,加之这么多年上上下下编织的利益网络,使得他本人的社会声望和他执掌的鲍龙集团在东立市仍然是首屈一指。
咱们尊贵的戴亮市长之所以甘心做在他的一侧,甘当陪衬,那是因为戴亮刚到东立的时候,就是一个普通的副市长,他的今天,完全是依靠鲍宗伟才走到政府一把手位置的。
所以说,戴亮对鲍宗伟言听计从,即便是贵为市长,凡是市里涉及到制定大政方针或者开展重要工作之前,他都会提前跟鲍宗伟通气,哪怕这项工作跟鲍龙集团各项业务不沾边,他也习惯了向鲍宗伟汇报。
此次会晤的主题,当然是关于新到任的市委书记。
戴亮刚走进这间豪华宴会厅的时候,就被里面的烟味呛得停住了脚步。
他一边用手不停地扇着鼻子周围的烟雾,一边走到窗前,拉开窗口两侧的排风扇,里面的烟雾这才往出排放。
不用细看,戴亮都知道在屏风后面的麻将桌上,正在进行着牌局。不管里面坐着什么人,保证今晚的赢家非鲍宗伟莫属。
绕过大餐桌,来到屏风一侧,果然,麻将桌上四个人,除去鲍宗伟外,还坐着市公安局长贾国亮、市住建局长赵建华、鲍龙酒厂厂长王大力,以及兴立糖烟酒公司女老板张会娟。
看见戴亮进来了,鲍宗伟立刻推倒牌局,说道:“胡了胡了,我胡了!”
女老板张会娟立刻起身查看鲍宗伟推倒的牌局,尖声叫道:“哪里胡了,老爷子又糊弄人,不行不行,重新来,不兴耍赖!”
此时,鲍宗伟已经站起身,正在经过张会娟身边,张会娟便一手拉住他的手。
哪知,刚才在牌桌上还和颜悦色的鲍宗伟,立刻皱起两道剑眉,不耐烦地甩开张会娟的手,走出屏风,坐在大餐桌的主位上,立刻就有女服务员递给他湿毛巾,他接过来擦着脸和手,最后看了一眼陆续走出来的牌友,说道:“都坐吧。”
此时,戴亮也在鲍宗伟的旁边坐下。几个人按顺序坐在了鲍宗伟和戴亮两侧。
大牌的时候全神贯注,而且斤斤计较,一旦有事,鲍宗伟无论手里的牌多好,他都会推倒起身,立刻离开牌桌,马上进入到另外一个状态。他明明喜欢玩牌,却从不沉迷于牌桌,如果他沉迷于牌桌,就不会把事业做得那么大了。
这一点,戴亮非常佩服。
戴亮从不沾赌,哪怕他跟老爷子的关系达到忘年交甚至形同父子,他也从不为了取悦他甚至垂涎于他赏赐的巨额赌资而上牌桌,包括以前嗜烟如命的他,在结交了鲍宗伟后,还果断戒了烟。
这一点,也同样得到鲍宗伟的赞赏,鲍宗伟认为戴亮是个意志坚定的人,也是个能管住自己欲望的人,所以也竭尽全力帮助戴亮逐步上位,从普通副市长、到常务副市长、市长。每一步都离不开鲍宗伟的扶持。
大家坐定后,服务员陆续上菜。
看着端上来的一盘盘美味佳肴,女老板咂起嘴,可能是饿坏了。但鲍宗伟不动筷,其他人是不敢动筷的。
鲍宗伟的注意力显然没在这些色香味俱佳的菜品上,他表情严肃,全然没有了在牌桌上的表情,低垂着眼睛,几根长长的眉毛也随着眼皮低垂下来,他沉声问道:“今天怎么样啊?”
没人答话,显然这话是问戴亮的。
戴亮当然知道他问话的意思,就说:“正式上任了,市领导送来的。”
鲍宗伟又说:“我听说送行的阵容很强大啊。”
戴亮说:“是的,市长陈同光、副书记尚信,还要组织部长以及干部科的人。”
“整这么大的阵容是做给谁看的?”鲍宗伟说完这句话,就抬起眼皮看着戴亮。
戴亮沉吟了一下说:“他目前是领导的红人,大家都巴不得来送他上任呢,做给谁看倒不一定。”
“一定不一定的你要多留心,别被别人卖了还帮助人家数钱。我听说这小子跟姓孔的不一样,省里有关系,市里有领导撑着,来者不善!”说完,鲍宗伟瞥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