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人口多,成年的都想要工作。
陈大舅舅已经进城有了工作,兽医站的活不能再给他俩儿子,否则有失公允。
元妮的意思,是给二舅舅陈学农。
姥姥姥爷也是这么想的,有什么好事轮着来,大家都有份。
没想到陈学农自己不愿意,“妮儿,这工作给我干啥呀?我种地挺好的,要给,就给你娘吧,桂英身子弱,不能总下地。”
听他这么说,元妮猛然想到,曾经在鸡窝边上听到的话,难道说,二舅舅真的对娘有点那个意思?
要不然,咋能有好事就想着娘呢?
二舅母的反应最快,“陈学农,你不要工作,可以给我呀,我也下不了地,你就是……”
二舅舅不等赵富花说完,就直接捂嘴把她拖走了。
姥姥跟姥爷对视一眼,一起看向元妮娘,“桂英,要不就依着学农,还是把工作给你吧?这个活是妮儿弄到手的,你们娘俩没少花钱,你接着正好……”
元妮娘很激动,“给我?不是还有老四么?”
她是外嫁女,娘家惦记着她,她也惦记着娘家。
四舅舅夫妻俩对视一眼,一起摇头,“是妮儿弄来的工作,三姐,你接着就行。”
元妮对四舅母一家帮助很大,他们两口子不能再占便宜了。
陈学文夫妻俩则是蠢蠢欲动,心里寻思着,要是元妮娘再谦让,想给他们,那就接下来。
毕竟,陈学文是男丁……
然而元妮娘没有继续谦让,“那行,我就先接着了。”
说实话,元妮娘身体不大好,成天在地里劳动,的确是受不了。
陈学文急了,“三姐,你不能光想着自己。”
田小芳则哇的一声哭了……
元妮娘被他们哭蒙了,“我,我咋的了?”
姥姥一拍桌子,“学文,有本事就自己去弄工作,人家妮儿都能弄来,你咋不行?”
陈学文苦恼低头,男人不行,还没本事,怎么办?
田小芳越哭越伤心,“你们太欺负人了。”
她哭着,站起来就跑,别以为她不知道陈家人干的事,有些事不能往外说。
就比方前几天,陈学工带头,老二陈学农,老四陈学兵都跟着,一起出门做了件大事。
据说是把公家单位的啥东西给倒换出来了。
这事不能往外说,可谁让婆婆不公平,有啥好事都想着老三陈桂英?
田小芳哭着跑着,她要告发陈家。
反正好事也轮不着她,还不如出口气算了。
田小芳跑着跑着,还真的遇上了一群人。
大队长喜气洋洋走在前边,在他身后,跟着一群特别体面的人。
有多体面呢?都穿着咔叽布的裤子,还戴着手表。
“小芳,你哭啥里?快回家去报个信……”大队长刚想提醒一句,就被田小芳给打断了。
“队长叔,我要检举。”
“瞎胡闹,我这有事呢,你先回去。”
“我不,我要检举陈学工,陈学农,陈学兵,还有元妮,他们盗窃公物。”田小芳一口气说完,心里痛快极了。
别以为她不知道,大队长跟老陈家关系好着呢。
她要是不当着外人说出来,这事肯定又被大队长给包庇了。
盗窃公物,搁在哪个年代都是大错误。
大队长脸都黑了,跟在他身后那些人,也若有所思停下脚步。
“哎,你这孩子,真是拦都拦不住,行吧,你说,陈家盗窃什么了?”
“这……”田小芳还真不知道。
自从在家里闹了几次之后,陈家人有啥事总瞒着她,也瞒着陈学文。
“反正是个大家伙……”
“行吧,那你说,他们把偷来的东西放哪了?”
“这,这我也不知道。”
“我说小芳,你既然嫁过来,那就好好跟学文过日子,别成天整那些没用的,同志们,这边走。”大队长摇摇头,连人家弄得啥都说不明白,还举报呢。
眼瞅着一大群人就这么走了,田小芳抽噎的更厉害,为啥她说话,都没人相信呢?
大队长带着人,也往陈家走。
顾超身边有个器宇轩昂的中年人,“小超,刚才是咋回事?那女人提的元妮,是不是保护青铜鼎的大功臣?”
“就是她,那人是元妮的五舅母,刚嫁过来,不着调。”
“你有空,提醒一下元同志。”
“好的,小叔。”
原来,这一行人正是国家博物馆的工作人员。
顾超的小叔叔,是博物馆的一位副馆长。
听了顾超描述的情况之后,顾副馆长立刻意识到,元妮发现的,极有可能是流落在外的山河日月鼎。
因为,当年山河日月鼎就存在这一片,后来乱了起来,山河日月鼎流入民间。
文物界的人都认为,大鼎极有可能已经被毁了。
要真是山河日月鼎,那可是重宝。
前些年很乱,现在保护文物工作再度步入正轨,收集和保护流落在外的国宝,正是国家博物馆的职责之一。
所以顾副馆长当机立断,当天就召集人手赶过来。
可惜,通往当地的铁路线只有一条,紧赶慢赶,还是拖拉了好几天。
好在见到顾超以后,对方就说,青铜鼎已经被元妮置换出来,就存放在仓库里……
大队长喜气洋洋,“就是前边那栋房,我先把鞭炮放起来吧?”
“放炮。”
大队长答应一声,抖开一串鞭炮,用烟头点着,拎在手里放了起来。
这一放炮,陈家人都跑了出来,大家满脸疑惑。
姥爷清清嗓子,“大队长,啥事啊?”
跑家门口放炮,只有那些立下大功的人,才有这样的待遇。
“喜事,大喜事啊,老哥,你们全家都立功啦,”大队长笑着,看向人群,“妮儿呢?让妮儿过来领东西。”
“啥东西啊?还得妮儿领?”虽然看起来像是喜事,可姥爷是经过事的,他把元妮护在身后,“我领,我领行不行?”
“行啊,老哥,你接好了。”大队长笑眯眯递过来一张匾。
“这是……”等看清楚匾额上的字,姥爷只觉得双腿发软,差点站不住了,“给我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