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友申请上的女性头像是一张手绘的网图,笑容很甜美,不过顾念完全看不出是谁,这条消息也没有任何备注。
对于这种情况,顾念淡定地把好友申请给删掉,当做没看到。
随即,顾念给隗浩基发完消息。
没过多久,男人就来了,把她带到休息室,隗浩基本来打算走的,顾念又说要去亲自去了红蘑病人的病房内。
隗浩基发现不对,“你怎么不直接让我带你去红蘑病人的病房?”
还不等顾念回答,他就自言自语道:“你是记住了过来的路,等会儿去了病房后,你可以自己走回来,不需要我再送你了?”
顾念很干脆地点头,“嗯,不想太麻烦你。
放心好了,我记得住路。”
虽然这里的路每条都长得一样,走廊都干净得一尘不染的,对路痴不友好,可对顾念轻轻松松。
隗浩基抿了抿唇,最后无奈地叹气,“好,我知道了,跟我来。”
一路无话,两人在消毒换上防护服后,又走了十几分钟后,很快到一道加护门前,隗浩基道:“研究所已经把你瞳孔也录进去了,以后你进来的时候,需要刷工作卡和进去之后,记得小心点里面的一些病人。”
顾念愣住,“小心点病人?”
“对,你永远都不知道,人在陷入绝望的时候,会做出什么。”
隗浩基道:“已经出现好几例病人破坏研究人员防护服的行为,里面有三个病人,就是因为这个被意外感染的。”
顾念眉头微微拧起,在吕清荣给她的资料里,红蘑是一种极易感染的病毒,而且症状显现得很快,差不多第一天被感染,第二天身上就会长出许多细小的痘痘,第三天痘痘就会变大,随后身体就会变得极其虚弱,病人会见证自己浑身都长满痘痘,发痒发脓,同时身体内的器官也会慢慢被红蘑病毒侵蚀,无法吃饭,无法说话,肺部逐渐肿胀,最后罢工,窒息而死。
不久前她刚抢救回来的病人,就是因为肺部被破坏,差点死亡,现在也只是吊着一条命而已。
隗浩基也想到了这件事,眸光闪烁,“我也听说过你的事迹了,你才刚来这里,整个研究所的人都知道你了。
有市无价的救命丸,你也舍得给一个不认识的病人,而且在这半个月内,你恐怕也救不了他,完全是浪费。
这种事,我就算不知道你过来,也能猜到是你,就你会干这种蠢事。”
顾念淡淡道:“我不觉得是蠢事。”
隗浩基嗤笑,“世界上这么多需要救命丸的人,你给的过来吗?”
顾念凝视着他,“如果是发生在我眼前的,我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能救的,一定要救。”
人命,是值得尊敬的。
隗浩基被她的眼神看得愣住,沉默半秒,随即一笑。
“也是,是你的话,你可能这辈子都是这个答案,我不就是因为这个,才……”
男人说到这里,又是停住,“好了,我也不劝你了,你自己加油,我不进去了,最后,提醒你一句,不管是面对多虚弱的病人,都要有防备心。”
顾念点头,“我当然知道,我也不是吃素的。”
她拿出自己的工作卡一刷,再迅速过了一遍瞳孔密码。
虽然这里是第一次来,但顾念对这些流程已经很熟悉了。
紧闭的门徐徐打开,隗浩基口罩后的唇动了动,还是没忍住开口,“顾念,我知道你对我有很多误解,但我会让你改变对我的看法的。”
至少,别再那么防备他了。
顾念没说话,也没回复,走进病房区域内。
大门再一次紧闭。
隗浩基无声地叹了口气,喃喃道:“顾念啊,我能提醒的,都说了,薄穆琛是fly,也是被我前组织盯上的人,你身上的麻烦已经够多了,不能再受牵连了。”
顾念完全不知道隗浩基后面说的话,此时,她已经被眼前的景象震撼。
几百平大的地方,被分割成数不清的透明病房,几乎所有病房里都有一个红蘑病人,上至老人,下到小孩。
情况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不过顾念没想到的是,在这里又碰到了个熟人。
她的师父,严老。
严老身上也穿着很厚实的防护服,神色凝重地刚从一个病房里出来,看到顾念,目光稍缓,“小念,你也来啦。”
“师父,你怎么在这里?”顾念很惊讶,“你什么时候是华夏研究所的人了?”
只有华夏研究所的人,才可以在这里,其他人都是禁止出入的。
更何况,严老穿的防护服底下,就是华夏研究所研究人员的工作服。
严老微叹一声,“因为,你师娘也感染了红蘑,也是前段时间的事情,之前华夏研究所找过我,我都拒绝了,但为了你师娘,我只能来了。
我听说,有个人用针灸帮戈麟排毒,我一猜就知道是你,他们也报了你的名字,我很欣慰,但更多的,是难受。
小念,你不该来蹚这趟浑水的。”
严老说着,无奈地摇头。
顾念拧眉不解,“师父,你不是说过,救人是天经地义的吗,而且师娘也感染红蘑了,我过来没准还可以帮上些忙。”
严老道:“我希望全世界所有的名医和杰出研究人员都过来,唯独不希望你来。
这次,真的太危险了,被感染的风险太大了。
小念,你还有两个孩子呢,能出去的话,赶紧走。”
严老眼眶里都含着泪。
顾念抿了抿唇,果断摇头,“我既然进来了,就肯定会努力抢救每一个病人的,师父,师母在哪里,我还没好好问候她呢。”
严老深吸口气,颤抖着手指向自己刚才出来的玻璃房,“你师母就在那里呢。”
顾念是真没想到,师母就在旁边。
作为阻拦的玻璃门前,还写着师母的名字,和平时的照片,再看玻璃房里,脸上长满痘痘,完全辨不清容貌的女人,顾念的心都跟着揪起了。
师母是一个极其爱美的人,年过五十,却保养得像刚过三十,现在却被病魔折磨成这样。
躺在病床上的女人,也看到了顾念,眼里也都是泪水,动了动牙,却说不出话,费劲地抬起也长满痘的手,食指指向门,又张开手摇了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