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傍晚,林青青他们的船终于过了悬崖之上的那座凉亭。
雪也忽然停了。
一晚上都没有再下,第二天甚至出了太阳。
那阳光好的晃人眼。
“皇叔,不出意外,咱们今日就能抵达京城了。”
毕方心里有些惶恐的说道。
“嗯。你回去该怎么禀报,先去问问你皇爷爷吧。”
归尘盘着脚,闭着眼睛,像是在念经,又像是在打盹儿。
毕方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他犹豫了一下,拐弯去了大通铺那边。
昨夜皇爷爷直接睡那屋了……
这时,空中突然传来一阵特别奇怪的声音,像是谁在拿报纸使劲扇风,呼啦呼啦,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瞬间,天色为之一暗。
林青青本来正在甲板上和霍宇聊天,忽然也被这突变惊到。
船上的人都纷纷跑了出来,循着声音抬起了头。
只见远处忽然飞来一群鸟,密密麻麻,数也数不清。
它们极其灵活,钻来钻去,如一片厚重庞大的乌云,从船的上空翻飞掠过,后面还有一波黑鸟接踵而来。
除了扇动翅膀的声音,它们静默着,并不叫唤。
忽然,有一只没飞好,被旁的鸟连续撞了两下,就从空中径直掉了下来,倒栽葱摔在了甲板上,最后抖了两下小翅膀就不动了。
林青青蹲下一瞧,这鸟的胸脯是白色的,羽毛呈现出蓝黑色,好像是燕子!
这么大的一群燕子竟然集体往南边飞……
这说明了什么?林青青不想再去想,既来之则安之。
她将死掉的燕子扔进水里,打起精神,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挂上笑容,安抚众人赶紧进屋收拾行囊,他们再过一会儿就要靠岸了……
老黄悠哉悠哉的带着老六一起看向远处的皇城,他已经多少年没回来了,连他自己也不记得了。
“皇爷爷,我……”
毕方走了过来,坑坑巴巴,欲言又止。
“没事,回去告诉你父皇,寡人好的很!别让他打扰我!让他注意控制好京城的粮价,别让奸商得逞,百姓饿肚……有什么事多和宰相商量!”
老黄眯缝着眼,抬头看了看太阳光,不急不缓的说道。
白云道长从屋里出来,拿着拂尘走到老黄身旁,“太上皇,贫道随您一起吧?”
“你?老老实实回道观!少跟着我添乱!万一那丫头不高兴了,我还怎么跟着她回去!”
老黄斜了白云一眼,小声嘟囔道。
“父皇,我是林青青她大爷,我可以跟您一起。”
归尘咧着嘴,嘚瑟的看着白云。
“你也滚回护国寺!看见你就烦!爱做和尚你就做个够!少在我眼前瞎晃荡!”
老黄背着手,亲热的大步朝林青青他们一家人走去……
儿子孙子:“……”
白云老六:“……”
大船马上靠岸了,可是值守的官兵死活不肯放人下船。更是作势要把他们全部抓起来见官审问。
毕方被众人推了出来当护盾下船砖,腰牌一出,畅通无阻。
船是霍宇租的,下了船,他去找船主,其他人则是带着林青青去了码头的那个暂时当仓库的铺子。
因为最近码头封了,无人往来,地上积了厚厚一层雪,直把人的脚腕都埋了进去。
林青青看着这个至少三百来平方的大铺子,以及里面的海鲜干货和水果干,罐头等等,不禁瞠目结舌。她竟然收了这么多东西了?
“青青,你赶紧给丰州去信,让他们先别运货过来了,等天气彻底好了再说吧。”
张萍赶紧出声提醒。
“嗯。我回去马上就写信。”
林青青拧着眉,说实话,虽然外面出着大太阳,可是她相信自己的直觉,更相信燕子不会无缘无故都集体往南飞。
霍宇不多时就过来了。尤斌心里惦念着毛蛋,刚刚已经拉着胖子袁饱跑去找马车了。这会儿也回来了。
林青青让众人先走,她来关库房,实则把干货全部收进了自己空间里。
尤斌租了三辆马车。
虽然雪现在停了,可乘马车的钱却是平日里的三倍还要多。
李桂兰一路絮絮叨叨,直说这雪下得太费银票……直到林青青塞给奶奶一个大金元宝,老太太才不念了,只顾着盘金子了。
老黄上了其中一辆车,跟车夫一路聊到了李家村。
车夫整日拉人,也是个健谈的,两人聊的热火朝天,大到前阵子陛下嫁女,小到木炭忽然涨价,真是说不尽的八卦话。
等马车停在两栋青砖大瓦的院子门前时,马夫还意犹未尽没有说够……
老黄笑了笑,从车上下来,老六赏了车夫一些铜钱,他们仔细打量着这两个相连的院子。
“青青,怎么样?还满意不?”
林老汉拉着孙女到处参观,霍老爷子在旁指点哪里是他的主意。李桂兰拉着张萍也是满脸喜气的跟着进去。
悲喜苦乐听到动静,抱着毛蛋从旁边陈秀才那边的宿舍快速走出来,然后还没到跟前,就吓得腿一软,“扑通通”全跌跪在地上了。
“哎呦!”
尤斌赶紧上前把毛蛋接了过来。抱着儿子好一顿亲。
胖子也伸手去扶几人,结果没扶起来,自己还差点滑倒。
两人一想,也是,归尘是这四人的主子,主子来了,行礼也正常,他们就先行回了院子里。
“都起来吧!赶紧把门口的雪扫扫!你们滑倒没事,滑着别人了可如何是好啊!”
老黄背着手进了院子,东看看西瞧瞧,满眼好奇,把身后死皮赖脸跟着来的归尘当空气。
“诶!这咋变样了?他们啥时候盖的房啊?”
“回主子,就是您出门这段时间。”
同喜呆呆的回道,心里还沉浸在太上皇怎么来了的巨大震撼中。
接着他就见一个人主动拿了墙边的铁锹开始咔咔铲雪,一抬头,嗬!竟然是大内第一高手……消失了好多年的李六!
四个人屏着气,各自找着工具,默默加入了扫雪的行列里。
林青青先去看了桑拿房,又去看了厕所,紧接着进屋看了看,她指着屋子里的床摇了摇头,“爷,霍爷爷,这个不行!得改成火炕!我害怕……”
“对对对!这个必须得改!下午我就叫人来!”
林老汉叹口气。
这好不容易新房子盖好了,他真是不想再生什么变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