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梁师成握着仅存的筹码，试探着询问沈炼：“他们也不会杀我吧？”
卢剑星冷笑道：“哼！老子和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是死是活，与我有什么关系？你觉得我会在乎么？”
雨化田眯起眼睛：“咱们全都是残缺之人，最爱的是什么东西，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交出来，我不杀你！”
“由于你们造反作乱，我被人打成了重伤，非常的郁闷，如果你再敢多说半句废话，我就把你扔到诏狱。”
沈炼恶狠狠地看着梁师成。
梁师成只觉得被老虎盯着，混身上下好似有千百条蛇虫爬动啃啮，有说不出的难受，更有说不出来的森冷。
“咱家……招供！”
“这就对了，第一个问题，赵家老巢在什么地方？如果我没记错，你是赵佶的贴身太监，不会不知道吧？”
“在桂林。”
“山清水秀，适合修身养性，是隐居的好地方，我听说赵佶没什么远大的志向，为何不安心做富家翁呢？”
“有人蛊惑我们，表示川南门户已经被马烨打开，可以北上入蜀。”
梁师成现如今最怨恨的，不是志大才疏的马烨，不是重金贿赂招揽走全部人才的柳随风，甚至也不是沈炼。
梁师成最怨恨的，是蛊惑赵佶北上的阴谋家，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
如果不是此人的蛊惑，赵佶肯定安安心心做富家翁，麾下文武均有荣华富贵的日子，岂不比现在好几百倍？
卢剑星不屑的说道：“就凭你麾下这么点人，也想北上入蜀？不怕马烨搂草打兔子，把你们也变成功绩？”
梁师成苦笑道：“我们麾下曾经有些厉害的将军，可惜都被我……”
“被你怎么样？”
“被我卖给了柳随风。”
梁师成虽然不会武功，赵佶也没什么远大志向，但和权力帮是姻亲，靠着赵师容的关系，探听到许多隐秘。
就连沈炼也没想到，梁师成竟然知道这么多秘密，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把情报交代完毕，当即就给他搬家。
移居府衙后院，厂卫负责保护。
这份规格，沈炼都没有享受过。
一连过了三四天时间，沈炼方才把梁师成掌握的情报，彻底的榨干，根据先前的约定，亲自把他送出府衙。
甚至贴心的给了一袋碎银。
梁师成担心被杀人灭口，小心翼翼的跑到人群中，随后用沈炼给的钱，买了一件平民衣服，成功的混出城。
“哈哈哈哈哈哈……”
梁师成逃到乌蒙山脉，看着四周的险要山道，心说沈炼便是开天眼，也找不到自己，自己终于保住了性命。
“乌蒙山藏着一处宝藏，咱家把宝藏取出来，找地方做富家翁，正好，中原镖局在此，可以请他们押送。”
看着巍峨的山脉，梁师成心说为了能够活命，咱家这次就豁出去了。
求生意志是非常可怕的。
至少梁师成现在充满了力量，他攀爬到了山峰，顺着树藤到了山壁。
他却不知，那处藏宝库，早就被萧秋水发现，送给了朝廷，朝廷用赵家宝藏的兵刃钱财，平定了赵家反叛。
宝库内部早就已经被搬空了。
里面只剩下一个人。
丁修！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丁修吐出口中的牙签，嘟囔道：“终于来了！”
“锵！”
苗刀出鞘，鲜血飞溅，人头落地。
“沈炼告诉我，酬劳就放在这个臭太监身上，但我杀了他，他的东西本就是属于我的，这是我的战利品。”
“这算不算是坏了规矩？”
“反正是沈玉门给钱，沈玉门作为荆襄武林盟主，不在乎这点小钱。”
丁修从梁师成身上翻出钱袋，叼着牙签离开山洞，快速返回昭通府衙。
事情彻底完结，他要去送账单。
人情归人情，生意归生意，他可以帮忙出手，酬劳却是半点不能少的。
沈炼刚刚松了口气，就被陆小凤给堵住了，凭借出入虚实的玄功，陆小凤伤势不算严重，且恢复速度极快。
“老沈，伤势好点了么？”
“好多了，能下床走路，并且已经带伤工作三天，暂时没别的问题。”
沈炼心中唯一的安慰，就是带伤工作是给加班费的，功劳簿上会记上这次的功劳，年底晚宴的时候算总账。
否则只能找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暗中跟踪陆小凤，给他一记闷棍，发泄心中的火气，然后回去继续加班……
陆小凤挑了挑胡子：“这几天一直思索一个问题，你猜猜是什么？”
沈炼咬着牙说道：“你这家伙，让我猜你这几天在猜什么？你觉得我的脑子坏掉了么？你特么爱说不说！”
“我在猜燕狂徒的弟子，你不怕燕狂徒的弟子，登门找你复仇么？”
“趁着我的伤没好，赶紧来。”
陆小凤鄙视道：“我就知道，你的脑子肯定坏掉了，如果那人是趁人之危的小人，燕狂徒怎会收他为徒？”
沈炼鄙视道：“我虽然带人围攻燕狂徒，但出手堂堂正正，从未用过半点卑鄙阴损的招数，燕狂徒自己都觉得死而无憾，何来仇恨之说？连这点东西都看不破，燕狂徒怎会收他为徒？”
陆小凤：你这混蛋，还真是半点亏都不能吃，口头便宜都不能占！
“陆小凤，你无不无聊，这有什么值得思考的？燕狂徒随口一说，我就要去大海捞针，你觉得我脑残么？”
“不！我总觉得，燕狂徒的弟子你应该认识，而且和你非常熟悉。”
陆小凤少见的摆出认真表情。
沈炼撇了撇嘴：“谁啊？”
陆小凤道：“沈玉门。”
沈炼：!!!∑(Дノ)ノ
你可能搞错了，我大哥绝对不是燕狂徒期待的弟子，这家伙好酒好色，喜好名利，不可能为武道放弃酒色。
看到沈炼震惊的表情，陆小凤满意的点了点头，开始他的分析推理。
“首先，燕狂徒的武功，属于阳刚霸道的类型，是举世皆敌的狂徒，沈玉门心法阳刚霸道，性格亦是霸道。
<div class="contentadv">其次，你大哥主修的九阳神功，和离火罩神功有诸多相通之处，玄力真火通关破穴大法能帮助沈玉门突破。
最后，燕狂徒说过，那个人的容貌和你全然不同，没有相似之处，但只要看到你们两个，便觉得非常相似。
这不就是你大哥么？
你们俩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弟，容貌却全无相似之处，你大哥是面如冠玉的俊公子，你是力拔山兮的糙汉子。
容貌虽然全然不同，但只要接触过你们两个，便知你们肯定是亲兄弟。
沈玉门！
燕狂徒的传人肯定是沈玉门。
你最近不要回江陵了，否则你大哥会为师父报仇，狠狠地揍扁你。”
陆小凤上蹿下跳，口若悬河，沈炼差点相信他的话，觉得燕狂徒的传人就是沈玉门，回去就会被大哥暴揍。
沈炼叹了口气，笑摸狗头。
还是大黄狗比较乖。
知道沈炼寂寞，过来陪伴沈炼，不会汪汪乱叫，也不会随口瞎忽悠。
陆小凤道：“有没有道理？”
沈炼非常认真的说道：“我宁愿和大黄狗玩飞盘，也不该听你废话，这特么何止没道理，简直是胡扯淡。”
“为什么没道理？”
“首先，燕狂徒收徒的标准，是喜好武道，愿意为武道付出一切。”
“你大哥很喜欢练武。”
“他更喜欢酒色名利，我大哥和你的性格很相似，都离不开酒色，他绝对不可能符合燕狂徒的收徒标准。”
“那不一定，你大哥天赋异禀，燕狂徒见猎心喜，传授绝学……”
“等会儿，陆小凤，我觉得你的分析并不全是胡扯，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世上存在一位和我大哥相似，但不好酒色不爱名利只喜欢练武的人。”
陆小凤翻了个白眼：“如果真的存在这种人，燕狂徒为何不说和你大哥一模一样，这岂不是更加方便？”
沈炼却觉得，自己的推理才是最正确的方向，甚至已经找到了理由。
“那是因为，燕狂徒从来没有见过我大哥，如果一个人和我大哥有相似的气质，肯定和我也有相似之处。”
沈炼双目闪过亮光，已经想到数个燕狂徒弟子的人选，最有可能的，当然是暂时潜龙在渊的“不败顽童”。
好武成痴，专心武道，四处搞事，四处结怨，搞得各大门派联手围攻。
无论从哪个方面分析，年轻时期的古三通，都非常符合燕狂徒的标准。
陆小凤问道：“他会是谁？”
“我特么怎么知道？世上有千千万万个人，难道我能挨个去筛选？
不过，既然是燕狂徒的弟子，肯定也有狂性，等到他武功有成，肯定会在江湖中搞事，到时你就知道了。”
沈炼牵着狗回去睡觉。
最近加班着实不少，回去要好好的补个觉，刚刚到后院，就看到在自己门口转磨的萧秋水和唐方，根据地上的脚印分析，他们已经转了四五十圈。
你们俩这么闲的么？
看到沈炼，唐方立刻迎了上来。
“沈捕头，在下有事相求。”
“和我并肩作战的人，就是我的战友我的兄弟，用不着说‘求’。”
沈炼略有些好奇，心说唐方有什么事会求自己，难道唐门惹出乱子？
对了！
沈炼想到自己忘了什么。
唐门七煞！
这七个货完成了一项伟大成就：
——如何最快灭自家满门！
出门劫镖，然后劫了太子，虽说不知者不怪，用不着满门抄斩，但唐十五这一支脉，肯定要完全灭掉。
无法无天，早晚必生祸患。
沈炼看了看唐方：“是有关唐门的事务吧？我丑话说在前边，唐十五肯定逃不过这一劫，他那个支脉，如果有出淤泥而不染的，可以稍稍宽宥。”
唐方问道：“沈捕头误会了，我只是想请沈捕头亲自办这个案子，不要请乱七八糟的人，尤其是锦衣卫。”
“好说，这事交给六扇门，就算我要请人帮忙，也会请名声比较好的神捕相助，你觉得朱侠武这人如何？”
沈炼明白了唐方的忧虑。
唐十五是生是死，唐方真的是一点也不在乎，甚至能亲自给沈炼带路。
唐方担心遭受池鱼之祸。
卢剑星和雨化田就在此地，如果沈炼请他们联合办案，他们俩为了功劳或者为了利益，肯定会把案情扩大。
关键这事儿唐门理亏，无论锦衣卫和东厂如何办案，也只能默默忍受。
让沈炼亲自去办案，凭两人并肩作战的交情，再加上沈炼秉公执法、不杀无辜的名头，肯定不会大肆株连。
如果能借此机会，把唐门内部的魑魅魍魉清除掉，从长久传承而言，这反而是好事，唐方肯定会鼎力支持。
“朱侠武？您说的是铁手铁脸铁衣铁罗网？如果是他出手，我们自然是非常放心，多谢沈捕头相助之恩。”
“小事，不知者不为罪，我不喜欢株连无辜，不会把事情扩大，我尽量把案情局限于江湖，就让唐十五再稍稍多活几个月，明年春天再去杀他。”
“沈捕头不怕唐十五跑路？”
“唐十五这种人，自高自大，在经历惨败之前，肯定是目中无人，尤其瞧不起我，唐十五怎么可能怕我？”
这倒不是沈炼自我贬低，而是唐十五确实不怕沈炼，不怕捕神弟子。
毕竟，在唐十五眼中，自己十五岁的时候就能胜过郭不敬，如今自己苦修十多年，怎会不如郭不敬的弟子？
沈炼，一巴掌拍死的喽啰而已！
“为何要拖到明年春天？”
“在这段时间里，唐姑娘要去劝导家里长辈，让他们和唐十五切割，让唐十五麾下的人，完全聚在一起。
另外，接下来一段时间，我要随太子巡视南疆，没时间去蜀地办案。
最后，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唐姑娘把这句话带给唐老夫人，她肯定知道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给她这么大的面子，不要让我为难。”
沈炼说的切割，不是让唐老太太和唐十五切割，而是把门下的妖魔鬼怪魑魅魍魉，全都给切割出来，唐门会是沈炼封爵后办的首个案子，务必把这个案子做的干脆利落，绝不拖泥带水。
我给你面子，你也要给我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