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思诚的问题，许一山自然不会给他答案。<br/><br/> 作为已经与中部省毫无瓜葛的干部，许一山任何建议，都将被视为干扰中部省的组织人事安排。何况，衡岳现在在中部省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省委对衡岳的重视，已与当年不可同日而语。<br/><br/> 本来，许一山是想给他推荐人的。比如原茅山县委书记袁珊瑚。袁珊瑚从政时间不算太长，但她却是很有想法的官员。<br/><br/> 茅山县发展到今天，成绩虽然不是某一个人做出来的。不过，袁珊瑚是这些年来茅山最有成绩的干部。茅山油脂和茅山汽配，如今已经成为茅山两大经济支柱。<br/><br/> 因为两家企业的独特性，因而促进了茅山物流向国际化进军的步伐。<br/><br/> 袁珊瑚因为坚持执行许一山的免费医疗政策，被上面调离了茅山。如今袁珊瑚在衡岳市是一名没有具体实权的干部。组织上有一个内部通知，对袁珊瑚同志要控制使用。<br/><br/> 所谓控制使用，就是只干事，不给权。<br/><br/> 许一山最终没有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是因为他也知道，无论是刘思诚还是他自己，即便是省委的陆书记，未必能将袁珊瑚请出来执掌衡岳。<br/><br/> 第二天上午，陈晓琪回到衡岳。<br/><br/> 紧接着，许秀一家人到了。<br/><br/> 许一山的娘和孩子在几天前就回去了茅山。船娘也跟着一起回去了茅山。<br/><br/> 因为娘和孩子都不在家，因此许一山先一天回衡岳，却没回自己家去。<br/><br/> 等到快吃中饭的时候，许小山才一个人匆匆出现在大家的面前。<br/><br/> 陈晓琪先发现了异常，她问许小山道：“小山，祝韵呢？怎么没见着她跟你回来？”<br/><br/> 许小山苦笑道：“嫂子，人家是我许小山什么人啊？她跟我回来干嘛？”<br/><br/> “过年啊。”陈晓琪生气道：“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呀？明明说好了，今年过年我们一家团圆的。”<br/><br/> “我不是回来了嘛。”许小山讪讪说道：“她现在又不是我们家的人。”<br/><br/> “胡说！”陈晓琪的脸色便沉了下去，“小山，你要是敢始乱终弃，别怪嫂子我不认识你。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马上把祝韵请回来过年。否则，你也别在这个家团圆了。”<br/><br/> 许一山闻言，紧张不安地对大哥说道：“大哥，我抗议，嫂子这样做，我不同意。”<br/><br/> 许一山笑笑道：“抗议无效。小山，在你大嫂面前，我都没发言权，何况你。”<br/><br/> 许小山便愁了，嘀咕道：“又不是我不让她来，是她自己不愿意来。我有什么办法。”<br/><br/> 许秀插了一句话道：“小山，人家是不是嫌弃我们家啊？”<br/><br/> 许小山眼一瞪道：“她敢！谁敢嫌弃我们家？”<br/><br/> “那祝韵为什么不跟你回家过年啊？”许秀劝他道：“你还是听大嫂的，反正时间也来得及。”<br/><br/> 一家人叽叽喳喳地说话，唯有聂波低垂着头，坐在一边沉默不语。<br/><br/> 易章矿难瞒报事件调查清楚后，才知道与聂波并没任何关系。首先，聂波是按照级别汇报了的，至于上面为什么要将具体遇难人数瞒报，与他并无直接关系。<br/><br/> 其次，在燕京出动调查组全面彻查瞒报事件时，聂波是第一个主动与调查组配合的同志。<br/><br/> 然而，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对聂波最后的处理结果就是撤销他的陈州市委政法委书记的职务。不予追究法律责任，纪律处分上，记过一次。还有一条更重要的备注，三年之内不得提拔。<br/><br/> 如今回到陈州的聂波，变成了什么也不是的副厅级干部。他的单位还是陈州市政法委，但是单位已经没有了他的办公室，甚至都没有对他的工作有任何要求。他等于被完全闲置了起来。<br/><br/> 陈晓琪的态度很坚决，缺少祝韵，这个团圆就不完美了。她逼着许小山去将祝韵请回家来。<br/><br/> 许小山被逼无奈，只好说出了实情。<br/><br/> 原来两个人闹了矛盾。而矛盾的根源，又集中在许小山对未来事业的选择上。<br/><br/> 自从中部省向他伸出橄榄枝后，祝韵就不希望许小山走从政这条路。而许小山自己却心动了。在他看来，大哥这么风光，受人尊敬，不就是因为他当官吗？<br/><br/> 像许小山这样家庭出身的孩子，从小就对权力崇拜，对金钱向往。因为权力和金钱能让他们扬眉吐气，能让他们感觉高人一等。更有一个现实的虚伪，那就是孩子的成功，往往最骄傲的是父母。<br/><br/> 许家三孩子，大哥许一山已经官至副部，这已经是天花板一样的存在了。二姐许秀，一个大学都没读过的女孩子，却因为因缘际会而入了仕途。虽说她的官职不高，但人家也是正儿八经的国家干部。大嫂陈晓琪一毕业就是干部，现在也在省里当干部了。<br/><br/> 至于二姐夫聂波，人家可是做过地级市政法委书记的人。虽说他的仕途现在遭遇到了寒冬，但并不等于他就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br/><br/> 唯有他许小山自己，学历最高，却还是一个白丁。偏偏女朋友祝韵的家庭背景深厚，他一个白丁总觉得不捞个一官半职，就对不起全家，更对不起祝韵一样。<br/><br/> 恰好中部省给他伸出来橄榄枝，希望他能进入中部省工业厅工作。这样的机会，他岂愿意轻易放弃？<br/><br/> 谁料，祝韵坚决反对他入仕。<br/><br/> 在许小山看来，祝韵的反对，就是阻碍了他的前程。由此两人爆发了激烈的冲突，祝韵一气之下，独自回去了燕京。<br/><br/> 陈晓琪听完后，哭笑不得道：“小山，我觉得祝韵的想法没错。一个人不是非要当官了，才能体现了自身的价值。真正有价值的人，都不是官员干部。”<br/><br/> 许小山不服道：“大嫂，我们一家人全都是官，就我一个平民百姓，我不服。”<br/><br/> 陈晓琪笑道：“那是因为我们都没本事啊。真有本事的人，谁愿意去当官呀？你以为当官很风光吗？错了，其实当官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技术含量的事。也是最没本事的人才去走的一条路。”<br/><br/> 许小山冷笑道：“大嫂，你的意思是，我哥也没本事？”<br/><br/> “本事不是谁官大，本事就大。不当官，就没本事。”陈晓琪缓缓说道：“一个人真正的价值，不在于他这辈子当了多大的官，而在于他给社会作了多大的贡献。你哥从来没有将升官当成自己毕生的追求。他当官不是为了自己，也不是光宗耀祖。他是需要这一门职业来实现他心里的抱负。”<br/><br/> 许小山嘿嘿地笑了，“我哥现在就是人生巅峰啊。他有美满的家庭，有聪明伶俐的孩子，有漂亮贤惠的老婆，有春风得意的前程。我有什么呀？”<br/><br/> “你有祝韵，有新能源事业呀。”陈晓琪严肃批评他道：“小山，我们一家人，不能让社会上人的认为我们都是靠着裙带关系上位的吧？你应该要让别人知道，我们许家人不但能当好为人民服务的官，也能凭着自己的知识和能力，改变一个社会一个时代的面貌。”<br/><br/> 许小山沉默不语了。<br/><br/> “我来给祝韵打电话。”陈晓琪拿出来自己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