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大娘子放下手里的书，看向玉兰道：“她们忙成那样，我是不是应该去做点儿什么。”<br/><br/> 玉兰听的怔神，“姑娘是说？姑娘的意思？姑娘能做什么？姑娘还病着呢。”<br/><br/> “我好了。”史大娘子放下书，站起来。<br/><br/> “姑娘哪里好了，姑娘……”玉兰急忙跟着站起来。<br/><br/> “我要是跟符太太说要帮着做点儿什么，你说，她们会不会想多了？”史大娘子站到铜镜前，看着铜镜中瘦削的自己。<br/><br/> “姑娘想做什么？”玉兰小心翼翼的问了句。<br/><br/> 史大娘子呆了一呆，失笑，“你看，连你也这么想。”<br/><br/> 玉兰看着史大娘子，没敢说话。<br/><br/> “我没事儿了。”史大娘子看了眼玉兰，重新坐下，“那天，那位李姑娘那些话，你都听到了。”<br/><br/> 玉兰低低嗯了一声，心微微缩紧。<br/><br/> 那天那位李姑娘那些话，太过份了！<br/><br/> “她说的挺对的。”史大娘子声音低低。<br/><br/> 嗯？玉兰一时没反应过来，大瞪着双眼看着史大娘子。<br/><br/> 史大娘子眯眼看着窗外，好一会儿，才接着道：“我一直在想她的话，一开始很生气，特别生气，后来，”史大娘子看向玉兰，似笑非笑。<br/><br/> 玉兰瞪着史大娘子脸上的笑，再次呆住。<br/><br/> 等了很久，见史大娘子没往下说，玉兰忍不住问了句，“后来怎么了？”<br/><br/> “没什么，挺有意思。”史大娘子答了句。<br/><br/> “那姑娘现在怎么想的？咱们还要留在这里吗？四娘子说，她觉得世子爷是铁了心了。”玉兰小心翼翼道。<br/><br/> “他退亲那一天，就铁了心了，是我不死心罢了。”史大娘子神情平淡。<br/><br/> “那现在呢？姑娘现在……那个？”死心了没有这几个字，玉兰没敢问出口。<br/><br/> “死心了。”史大娘子看了眼玉兰，神情语调都极平淡。<br/><br/> 玉兰松了口气，心却依旧提着。<br/><br/> 她家姑娘这样子不怎么对，有点儿神神道道的感觉。<br/><br/> “那咱们是留在这里，还是回京城？”玉兰再问了句。<br/><br/> “先留一阵子，等我理出头绪，都想好了理好了，再回去。”史大娘子语速很慢。<br/><br/> 回到京城家里，就要面对阿娘太婆她们，就得立刻面对相亲挑人家这件事，她得整理好自己的思绪，做好准备之后，再回去。<br/><br/> “姑娘说的理好了，是要想好是不是嫁人？还是？夫人那些信里那些人家，姑娘要择定一家么？”玉兰犹豫片刻，还是问了出来。<br/><br/> “算是吧。”史大娘子似是而非的答了句，出了一会儿神，看向玉兰道：“你去找一趟银星，别说我让你去的，你就说看着我无所事事的发呆，怕我想多了又钻牛角尖，让银星问问四娘子，能不能给我找点儿事情做，我忙起来了，也就没空胡思乱想了，说不定忙过一阵子就好了。”<br/><br/> “姑娘真没什么打算？”玉兰站起来，不放心的问了句。<br/><br/> “你放心，我确实无所事事的难受，忙起来顾不上多想，日子反倒好过了。”史大娘子温声道。<br/><br/> “好，我现在就去。”玉兰转身往外走。<br/><br/> ………………………………<br/><br/> 尉四娘子正对着长长的女眷名单，一个一个看得头昏眼花，听了银星的话，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说谁？玉兰？”<br/><br/> “对，替她家大娘子来说话的，大娘子这是真好了？”银星意外极了。<br/><br/> “噢！”尉四娘子反应过来了，站起来，将长长的女眷名册折起来扔到桌上，声调轻快，“去跟阿娘说说！”<br/><br/> 阿娘来了真是好啊，像这样的事，她只管传个话，扔给阿娘作主，她再也不用掂量过来掂量过去提心吊胆的自己担着了。<br/><br/> 尉四娘子站在旁边，看着她阿娘符太太和洪伯对着铺了满满一桌子的名单，商量着这一家怎么样，那一家什么情况。<br/><br/> 尉四娘子听的津津有味，符太太和洪伯商量完，洪伯告退，符太太接过丫头递上来的热帕子，按了按眼角，看向尉四娘子，“我让你认一认小娘子，你都认好了？”<br/><br/> “还没有，就差一点点了，我过来是有要紧的急事！”尉四娘子挨着符太太坐下，接过茶递过去。<br/><br/> “又要紧又急，那你还站那儿伸着脖子听了半天闲话？”符太太接过茶，抿了一口。<br/><br/> “阿娘和洪伯商量那么要紧的事，不是闲话！”<br/><br/> “说说你的要紧又急的事儿。我这儿事多得很呢。”<br/><br/> “刚才玉兰找银星，说大娘子无所事事的难受，让银星问我能不能给大娘子找点儿事情做做。”尉四娘子紧挨着她阿娘，压低声音道。<br/><br/> “嗯？是大娘子让她去的，还是她自己去的？”符太太惊讶道。<br/><br/> “玉兰说是她自己的意思，可这话后头连着差使呢，没得她家大娘子的许可，她哪敢往外头说这样的话。”尉四娘子眼睛亮闪闪，“阿娘，你说，大娘子是不是真想开了？”<br/><br/> “嗯～”符太太慢慢长长的嗯了一声，随即眉头微蹙，“那位李姑娘到底跟大娘子说了什么？你一点儿也没打听出来？”<br/><br/> “我都跟你说过了，除了大娘子和李姑娘，就是玉兰和晚晴，玉兰你知道的，她嘴多严呢，晚晴么，她是表哥身边的人，问一句她不说，我就不敢多问了，这是你的交待，不能盯着表哥身边的人打听事儿。”尉四娘子紧挨着符太太。<br/><br/> “你再好好想想，要多看多想。你这妮子，别把身子压我身上，都多大了。”符太太在尉四娘子头上轻拍了下。<br/><br/> “嗯～让我想想。”尉四娘子挽住符太太的胳膊，“我觉得表哥肯定知道，我问过表哥，表哥就这么斜眼看我，就这样！”<br/><br/> 尉四娘子学着她表哥的样子斜瞥着她阿娘，符太太一脸嫌弃的拍了下尉四娘子。<br/><br/> “我问表哥知不知道，表哥说你管这些干嘛，还有，我觉得他好像烦恼，一幅没好气的样子。”尉四娘子接着道。<br/><br/> “嗯。”符太太眉头微蹙，片刻，低低道：“一会儿我要去跟二太太商量菜品点心的事儿，大娘子的事儿，我探探她的话，看她知不知道。”<br/><br/> “我觉得二太太十有八九不知道，这一阵子，大娘子什么事儿都不跟二太太说。”尉四娘子也压低声音。<br/><br/> “嗯，大娘子是个有主意的，她既然让玉兰递了话，咱们不接不好，你去一趟留园，就说我把那些小娘子交给你照应，你力不从心，问大娘子能不能帮一帮你。”<br/><br/> “啊？让她照应那些小娘子？你不是说，那些小娘子肯定有好些是冲着表哥来的？”尉四娘子眼睛瞪大了。<br/><br/> “嗯，那不是正好，看看她到底是想开了，还是想偏了。”符太太拍开尉四娘子，“现在就去吧，我去找二太太说话。”<br/><br/> “嗯。”尉四娘子站起来，和符太太一起下了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