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上午，市长办公室迎来两位熟悉而又陌生的客人：牧雨秋、芮芸！<br/><br/> 抓捕行动的始作佣者骆常委已经退居二线，具体执行者胡刚司令被军部立案调查，笼罩在头顶的阴霾散去，两人可以重返双江了。<br/><br/> 坐到方晟对面，牧雨秋激动而兴奋，道：“这段时间可我把憋坏了，每天绕着湖边没完没了散步，再没完没了呆看对面山峰，都说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养老，我算明白了，以后宁可住闹市区也不去那些鬼地方，无聊得要命！要让我继续看两个月山水恐怕真得吐了！”<br/><br/> 方晟哈哈大笑，道：“我就曾多次憧憬过找个山青水秀的地方结庐而居，被你一说得重新考虑了，芮小姐气色不错啊，难道原山的水比双江更滋润？”<br/><br/> 牧雨秋刚才就注意到了，没好意思说而已，连忙附合道：“是啊是啊，感觉芮小姐有返老回童的秘方，越活越年轻！”<br/><br/> 芮芸抿嘴一笑，徐徐道：“向方市长、牧总汇报，我在原山除了帮陈省长构建起绵羊繁殖生产和羊毛加工、销售体系外，还有个收获就是……找了位男朋友……”<br/><br/> “啊！”<br/><br/> 方晟和牧雨秋惊讶地瞪大眼睛，不同的是方晟纯粹是惊讶，牧雨秋则夹杂着掩饰不住的失望！<br/><br/> 两人反应，芮芸都看在眼里，暗自发出长长的喟叹：此刻，她多希望方晟眼中也流露失望之情，哪怕只有一点点。<br/><br/> 方晟微笑道：“能了解上一点男朋友的个人信息吗？纯属好奇，没别的意思。”<br/><br/> “男，41岁，原山省书画院副院长兼书画家，原山艺术学院兼职教授，姓卢，呃，其它没什么可说的。”<br/><br/> 牧雨秋酸溜溜道：“艺术家呀，佩服佩服，是不是披着长发、浓密的络腮胡子？”<br/><br/> 芮芸莞尔一笑：“不是，他每天都刮脸。”<br/><br/> 连刮脸都知道，看来进展神速，八成已经同居了！牧雨秋一阵气沮，没心情继续说下去了。<br/><br/> 方晟也很意外，但毕竟是人家的私事，而且对方是离异女性，稍作关心即可不必纠缠，笑了笑道：<br/><br/> “以后方便的话当面索要画作珍藏起来……叫你俩过来，一是危机已经解除，二是我正策划更大的行动，想来想去只有你俩胜任，别人都不行！”方晟道。<br/><br/> 牧雨秋就这点好处，情绪坏得快也好得快，立即红光满面，摩拳擦掌道：“早就盼这一天呢，方市长尽管吩咐！”<br/><br/> 方晟亲自给两人斟满茶，道：“首先一点是，姓骆的虽然下野，但不代表彻底解除警报，梧湘那一个亿终究是隐患，每当紧要关头难免有人翻出来爆炒，因此给你俩加道护身符是必要的。唔，我已透过特殊管道帮你俩争取到香港永久居民名额……”<br/><br/> “真的？！”牧雨秋又惊又喜。<br/><br/> 芮芸却心中有数，知道应该是赵尧尧发挥在香港特区正府里的影响力，说到底还是资本的力量。<br/><br/> “明天你俩就动身去香港办理手续，转一圈回来就是侨胞了，”方晟笑道，“当然在香港也别闲着，多注册些公司，遍布不同领域，将来总有用处的。以后你俩再失踪我就不管了，由特区正府出面要人，比我说话管用。”<br/><br/> 两人知道他在开玩笑，并不介意，芮芸问道：<br/><br/> “香港那边有啥需要我们做的？”<br/><br/> 好敏锐的感觉！实在是体贴而能干的助手！<br/><br/> 相比而言牧雨秋要差一点，但他可贵之处在于对方晟绝对信任，指哪儿打哪儿决不犹豫。<br/><br/> 方晟低声道：“准备在香港成立实验室，研发方向是军工……具体有人负责，你，芮小姐的任务是资金运作，保证即使世界最顶级会计事务所介入既查不出来源，也查不出去向！”<br/><br/> “查不出去向？”芮芸没听明白。<br/><br/> “绝密军工研发，从人员到材料以及用途完全与外界隔绝，绝对保密，必要时驻港部队会提供增援！”方晟严肃地说，“我的设想是，实验室要装饰成花园式建筑，封闭运行，外松内紧，安防方面不要怕花钱，巨资投入……等你到香港实地考察确定地点后再讨论，总之是一个创造性的探索。”<br/><br/> 芮芸听得不由自主紧张起来，脸色微微泛白，迟疑道：“军工研发以前没接触过，按我的想象可能不是一般的烧钱，前期您的积累固然可观，用到军工研发恐怕……”<br/><br/> “不够还有我呢！”牧雨秋跃跃欲势。<br/><br/> 方晟断然道：“不行！军工研发是净投入，没准做到最后发现是一个玩笑，跟蔡雨佳导师所做的科研项目性质差不多，你别搅进来！你的任务是以侨胞身份进入鄞峡，与周挺、徐靖遥他们协同作战，打一场恶仗！”<br/><br/> 牧雨秋咧嘴大笑：“我最喜欢恶仗！”<br/><br/> “不是普通的恶，而是……”方晟只说了一半便刹住，隔了会儿又转向芮芸道，“你先回省城，拿公用电话与赵尧尧联系，她会安排香港那边的代理与你接洽。”<br/><br/> “好，那我告辞了。”<br/><br/> 芮芸知道方晟要私下向牧雨秋打听关于周小容的事，暗暗叹息，径直出门离开。<br/><br/> 驱车行驶在高速上，芮芸心潮澎湃。<br/><br/> 与书画大师卢教授谈恋爱，应该是芮芸远避原山最大的收获。促成这桩姻缘的因素很多：<br/><br/> 首先是难解的寂寞，原山不比双江，即便省城的夜晚大街上只有饭店、大排档和少数专卖店，没什么娱乐场所，整晚猫在酒店看电视又太无聊，游泳、健身、打球这些项目太耗体力，芮芸试过几回就懒得坚持下去；<br/><br/> 其次是内分泌失调引发的种种不适令她烦恼丛生，都说内分泌失调不是病，可由此产生的症状既麻烦万分又难以启齿，目前而言唯一“开关”就是方晟，也只给她治过两回，效果不错但难以延续；<br/><br/> 还有便是对方晟的绝望，似乎，他跑到哪儿都少不了女人，哪怕上次特殊意义的聚会，若非徐璃喝醉了自己压根没机会，更不用说鱼小婷守在鄞峡，京都则有白翎；第一次趁乱取胜，第二次其实有些勉强，方晟只须运用排除法很容易锁定目标；幸好方晟和徐璃都没太介意，没有深究，但第三次“治病”大概是不可能了；<br/><br/> 最后才是卢教授的儒雅和男子汉气概。那是一次无聊的书画展，芮芸出席是因为陈皎亲自到场剪彩，她趁机跟程庚明就当前经济布局深谈四十分钟。<br/><br/> 陈皎离开后，附近交通管制造成的拥堵一时没疏解，芮芸便四下闲逛，准备消磨半小时再去停车场。<br/><br/> 走走停停，不知不觉站在一幅写意山水画面前，由于风格独特多看了几眼。蓦地后面有个男人问：<br/><br/> “这位小姐，您认为画得怎样？”<br/><br/> 借故搭讪的男人太多了，芮芸都懒得回头看，淡淡道：“不怎么样，走累了歇会儿。”<br/><br/> 后面男人轻笑道：“真是直言不讳，让我这个作者情何以堪啊！”<br/><br/> “啊！”<br/><br/> 芮芸狼狈万分地转身，歉意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其实画得很好，只是……”<br/><br/> 这才看清画家的模样：个头很高大概一米八左右，身材却保养得很好，不是常见的大胡子或不修边幅艺术家气质，相反斯文儒雅得象教授，对了，后来才知道他还真是兼职教授。<br/><br/> “没关系，我就喜欢躲在参观者身后听真话，经常饱受打击，习惯了。”画家坦诚地笑道。<br/><br/> “卢……卢老师，请允许我正式谈谈对这幅画的看法……”<br/><br/> 画家很奇怪：“咦，你怎么知道我姓卢？”<br/><br/> 芮芸指着画框右下角道：“这儿有你的签名，融魏碑和行书风格……画的主题是隐者寄情山水，却别出心裁在山道上画了一匹快马，骑者衣束来看应该是书童从山下回来，怀里鼓鼓囊囊，表情激动而兴奋的样子，想必有好消息急于向主人报告；再看那位隐者，坐在亭子里手握卷书，却作出侧耳倾听的样子，显然心不在焉焦急地等待消息；这样看来，所谓隐者实际上是以退为进，逼朝廷作出更多让步罢了。胡说八道，别介意啊。”<br/><br/> 卢画家愣了愣，凑近画作审视一番，笑道：“小姐贵姓？”<br/><br/> “免贵姓芮……”<br/><br/> “芮小姐受过专业绘画训练？”<br/><br/> “没有啊，真是随便说说……”<br/><br/> 卢画家笑了笑，道：“没受过专业训练能领悟出画意，芮小姐已经很不简单了。”<br/><br/> 出于好奇，当然也有点不服气，芮芸问道：“请问卢老师这幅画究竟表达什么意思？”<br/><br/> 卢画家显然经常给外行做科普，徐徐道：“首先隐者手里握着卷什么书？《三字经》；其次亭子旁边的树叫莲子树，麦熟时节开花；书童穿着红衣服，显然家里有喜事，什么喜事呢……”<br/><br/> 芮芸恍然大悟：“隐者夫人生了个儿子，书童上山报喜！隐者虽厌倦官场倾轧隐居山野，还心系家里分娩的夫人，并准备好《三字经》留着日后教导孩子！”<br/><br/> “嗬嗬，芮小姐悟性很强啊，”卢画家指着不远处两幅画道，“那边也是鄙人的习作，来指点指点？”<br/><br/> “好啊。”<br/><br/>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芮芸对这种猜谜式的画作产生浓厚兴趣，连说带评论再接受科普，在展室里呆了三个多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