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更深的时候,冷锋才把伤口处理好,手臂上的刀伤没有伤及骨头,算是万幸,至于挡了毒蛇一拳的手臂,则是彻底红肿起来,但长衣服一穿倒是看不出。
初期很痛,但适应了之后也不怎么影响日常动作,这点儿伤痛,作为老兵还是能忍受下来。
只是冷锋却在不断地推敲今晚发生的事情。
毒蛇逃走了完全是意外,因为以他表现出来的武力,定然是有杀死自己的信心。
毒蛇成名在十几年前,是民间真正学会古传武功的人,还有一手十分恐怖的匕首刺杀术,他有备而来,养精蓄锐,至于冷锋则是喝了一晚上的酒,又在健身房刷了一个多小时的跑步机,体力消耗不少。
因此毒蛇出手,可以说是飞龙骑脸……怎么会输!
只是最后一拳不知为何会直接打折了毒蛇自己的手腕,让毒蛇实力大打折扣,自己才有了翻盘的机会,但并不代表毒蛇过后就会不再出现。
他既然敢说出幕后是赵家在指使,就肯定做好了自己要么答应,要么不答应就灭口的准备。
冷锋不清楚上层和赵家之间到底有多少关系……要调查他回乡并不困难,这个有点儿职务的人都能够打听到,难的是知道自己在那份秘密任务的名单当中。
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尤其是这种涉及权力的争斗。
真刀真枪的蛮干,冷锋自诩从来不拍任何人,但却架不住权贵在背后手眼通天的能耐,官场与权贵间的博弈,牵一发而动全身,远比普通的搏杀要凶险万分。
冷锋最终还是没有选择将今晚的事情汇报上去——他不确定部队中有多少算是自己人,更加拿不住上层之中已经被渗透了多少。
若是孤身一人的话,他定然不会就这样当没事发生,只是前几年成了家,有了孩子之后,火气收敛了许多。
“我参加了秘密计划之后,组织会安排我的家人住入特别的保护小区……或许等那之后,才能够做点什么。现在需要做的是……防备毒蛇的下一次到来。”
不过毒蛇今晚手上颇重,显然三两天的时间,应该不会再次出手……下一次出手,可能会在自己回京之后,参加那个秘密计划之前。
又想到京城出居住的妻子和孩子,冷锋连夜打了个电话,让妻儿找个理由,到老同学家住上几日,妻子那老同学的父亲是部队的老将,谅赵家的人也不敢轻易动手。
这之后冷锋才给任紫玲发了条短信,相约明日见面的事情,最后才躺回到了床上,但只是闭目养神,并没有真的睡沉。
……
在冷锋思索着应该如何应对的同时,洛邱已经回到家中。
任嬷嬷送了马厚德夫妻回家,也是才刚刚回来,正在洗澡,并且干吼着那不怎么样的歌喉。
洛邱给自己斟了一杯凉水缓缓喝着,此时房门却让人给敲响。
南小楠。
洛邱没让南小楠进房间,二人来到了客厅处,南小楠相当乖巧地双手把一个u盘取出,然后郑重地放到了洛邱的面前。
“已经写好了呀。”
“嗯,想着也不能麻烦洛先生你太长时间。”南小楠面色平静,只是脸颊看着有些儿的瘦削,看起来营养不良的样子,气色自然更差。
“幸苦了。”洛邱微微一笑,随手打了个响指。
“多谢。”南小楠脸色微喜。
她顿时感觉自己的精神好上了许多,体力彻底恢复过来,看起来不再像是‘人干’,好看了许多……但也仅此而已,她的力量单位没有丝毫的提升。
力量单位的恢复还是要靠她自己以后通过修炼回来……南小楠有特别的消化和转化热量的手段,洛邱的响指,只是让她减少了几天的麻烦。
“洛先生,没什么事的话,我回去房间了。”南小楠十分的识趣,“明天一早我就和任小姐说一声,搬回去了。”
洛邱点了点头,也没有留客的意思,“我先看看这份资料,如果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向你请教吗。”
“请教不敢当。”南小楠连忙摆手道:“我一定知无不言。”
如果洛邱真的会问的话,南小楠一定会十分仔细地解答。
这里存了一些小小的心思,她知道洛邱是个可以把子世界规则随便摩擦的人,如果洛邱对这份星创术式真的来了兴趣,甚至愿意把它正式加入到这个子世界当中的话,甚至可以让南小楠直接跳过解析世界规则的时间。
这恐怕是能够节省数十年甚至更多的时间,她自然是无比的愿意……唯有当星创术式完全被世界意志承认,获得与世界规则协同的‘身份’,她才能够彻底释放出星创术式的威力。
这之后南小楠果断地返回房间,没有故意多说什么,很是安分。洛邱倒是喜欢这种相处模式,拿起了桌子上的u盘看了一眼之后,也没有心急马上就去看,而是伸手虚空抓了一张羊皮卷出来。
上面写着了一些关于京城赵家的事情。
洛邱边看着,边走回自己的房间,经过浴室门口的时候,随手在门上敲了一下。
里面正在鬼叫着一展歌喉的任嬷嬷顿时就闭嘴了。
随后洛邱入了房间,开始仔细读着这份赵家的情报卷。
赵家是与钟家同等级的京城豪门世家,与另外两个,在私底下被称为京城四大家,主要是涉足医药,生物以及新能源等领域。
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赵家在闽南莆田一带发迹,后来战火蔓延,赵家家主就振臂一呼,带着莆田一带许多的江湖郎中投入到了赤色浪潮当中,救死扶伤,新国成立之后,渐渐做大。
不说京城的四大家,一些地方的豪门,不少都是战后才发展起来的……洛邱对于这些豪门世家的发展史兴趣不大,好奇的只是赵家的血脉。
这赵家的祖上,居然也是宋朝宋皇一脉,只是与宋家这种改姓埋名不一样,赵家一直都以正统自居。
如此说来,赵家的祖上与宋家的祖上都是一家,是同宗族的后代。
“嗯……”
……
……
早上,任紫玲乱糟糟地在洗手间刷着牙,头发有如鸡毛。
早早就已经收拾好的南小楠此时提着行李走了出来。
“任姐,这两天多谢你收留我啦!”
任紫玲愣了愣,吐了口漱口的水之后连忙问道:“你这是要走了?这不是住得好好的嘛……”
其实任嬷嬷这两日突然来了个想法,让南小楠一直住下去其实也不差——无它,她宝贝得不行的儿砸再过半月就正式出国留学了,家里很长时间都只剩下自己,冷冷清清的,日子恐怕不好过,倒不如找个人来陪。
“一直麻烦你们也不是办法。”南小楠微微一笑。
任嬷嬷道:“可是你被骚扰了怎么办?”
南小楠早就想好了对策,“我申请了公家的宿舍,已经批下来了,邻居都是警察,那个人应该不敢再来的。”
任紫玲点了点头,爽快说道:“行……有事情不好找人的话,随时找我商量。嗯……你再等我一会吧,你拿着行李不方便,等会我先送你去上班。警察局离我上班的地方不远。”
“好啊。”
南小楠这次就没有推辞了。
她来到客厅处等待任紫玲穿戴出门,却没有看见洛邱,只是看见摆在了桌子上的早餐还有字条……早餐是买回来的,还用盒子装着,并且也有自己的一份。
另外旁边还有一个礼物的盒子,同样也是压着了一张纸条,也是给南小楠的。
——南小姐,谢谢你的术式。
——小小心意,希望你喜欢。
当南小楠把盒子打开的时候,发现里面装着了六个精致的罐子……南小楠意识到了这装着的都是什么。
这些东西,放在她那遥远的记忆当中,都是随处可见,甚至毫无价值的东西……但此时对她来说,却如同无价之宝一样。
这都是她儿时家乡特有的调味品以及果酱。
千金换不来,光阴也换不来,这些都是已经湮灭了的不可重来之物。
南小楠深呼吸一口气,缓缓让情绪平复下来,然后珍而重之地把礼物收入行李箱当中……她想着,这些是要吃好久,好久的。
……
白天一早,冷锋就在酒店的大堂带来了王悦纲,然后前往与任紫玲约好的地方。
老任现在不一样了,是杂志社的老总了,所以大手一挥就让人清理好了会客室,很是得意地在二愣子面前涨了一把脸。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这是冷锋的评价——他可是十分清楚任紫玲的性格,用他在部队的话来说,这是一个好兵,可以冲锋陷阵的兵,但绝对不是当领导的人。
任嬷嬷毫无疑问是被打击得不轻,连让人送来给冷锋的咖啡都是冷的。
“说吧,你带这位王先生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任嬷嬷捧着一杯桂圆红枣茶缓缓喝了起来,同时打量着冷锋旁边的王悦纲。
她想起来这个名字,上次离开泰山之前,冷锋就给了自己一个号码,上面写着的就是这个男人的名字。
虽说没有打算要找王悦纲,但是架不住任嬷嬷是个八卦的人,回来之后倒是查了查王悦纲的身份。
三十岁,一名团级的作战参谋,这军衔可不算小……
这次是托关系找人,王悦纲不好直接说话,所以由冷锋来打点。
冷锋笑了笑道:“是这样的,我想托你在香江那边找个人,这个人有可能还藏在香江或者奥门,也有可能已经借水路偷渡到了东南亚地区。我知道你认识点人……”
任紫玲差点儿呛到,闻言古怪地看了冷锋一眼,“行啊二愣子,我这点老底你都不放过……”
但只是说到这里,任紫玲就已经明白冷锋的真实意图。
自从家里的那位几年前走了之后,他的那些兄弟姐妹还真是不遗余力地生怕自己会受委屈似的,一天天地往她这里送人情送关系。
任嬷嬷心头自然是暖暖的。
“任小姐,如果能帮这个忙的话,这个情分我一定记住的。”王悦纲此时适时说道。
任紫玲揉揉额头道:“不瞒你说吧,人情这种东西,我肯定是喜欢赚的,但也不是什么人情都能赚……老实说,冷锋说我的那点儿关系,不一定能用。毕竟我和那边,前后也就见过几次,倒是过年的时候会有一两个电话,而见总共也没见几次。”
不过那毕竟是曾经资助过自己完成学业的恩人,香江的那位或许不怎么在意,资助的钱也只是九牛一毛,只当作是做善事,但任紫玲不会不记得……说是来往少自然不是实话,但见面确实不多,最后一次见面,还是两年前那位恩人会家乡祭祖,任紫玲才匆匆见了一面。
“这是我的好兄弟,帮个忙。”冷锋诚恳说道。
“我试试吧,但最好不要抱太大的期望。”任紫玲咬了咬道:“我的那位恩人,已经好久不管事,金盘洗手了。”
金盘洗手,对于香江老字号的社团掌舵人来说是什么,冷锋与王悦纲自然清楚,不过社团的老辈分开口,让下面的人找个人,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关键就是这条人脉线。
“王先生,你先把你要找的人的资料给我?”任紫玲接着说道。
王悦纲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资料其实来的时候就有准备,只是要找的是王悦川,身份已经是通缉犯……他倒是不好就这样交出,大概以这个女人的精明,一看名字就能会猜到很多的事情。
“紫玲不会乱说话的,你放心。”冷锋淡然说了一句。
“那就拜托你了,任小姐。”王悦纲这才把资料交出。
任紫玲随手把资料翻开一看,资料上还夹着了一张照片。看着照片上王悦川的模样,任紫玲下意识皱了皱眉头,感觉好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她生活马虎得不行,但是记忆力却很好,这是作为一个记者的基本素质……仔细回忆一下,任紫玲就确定自己是见过照片中的这个人。
应该是去年的一宗补习社学生自杀案件引起的,是那位省里派来调查的人,任紫玲当时有去过局里打听,匆匆见过一面。
“我记得这个人,好像是通缉犯吧?”任紫玲眉头直接皱了起来,看着王悦纲道:“他和你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弟弟。”王悦纲实话实说。
“行。”任紫玲没有过多的犹豫,她相信的其实只是冷锋,“最迟今天晚上,我给你答复。”
……
二人离开之后,任紫玲回到办公室,用着圆珠笔敲了敲脑袋,好一会儿之后才毅然拿起来了电话。
不纯正的粤语腔调。
“喂,契爷啊?系我啊,紫玲……系啊系啊,真系好耐无见啦……多谢契爷关心。系呢,契爷你系度做紧咩啊,我有无打搅到你?”
“无嘢!同几个老叔父系度饮紧早茶!点啊,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个衰女包稳我咩事?”
“系甘嘅,我想你帮我打听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