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拾一这一番话说下来，自己都有点儿口干。<br/><br/> 于是掏出了随身小水壶，矜持的灌了一口桑叶茶。<br/><br/> 众人早已经是目瞪口呆，在心里不停的琢磨。<br/><br/> 而孔大头早已经愣住，那样子，有点儿像是醍醐灌顶，明悟开道的意思。<br/><br/> 侯老六忍不住咂舌感叹一句：“好能说的小娘子！”<br/><br/> 付拾一动作一顿：……一时没忍住感慨嘛!<br/><br/> 李长博看了付拾一一眼，嘴角翘起三分，语气也温和：“付小娘子说得极是。”<br/><br/> 而后他才看向了孔大头：“都明白了？事到如今，既你认罪，便签字画押吧。”<br/><br/> 孔大头深深的低着头，显得有些落寞：“那我阿娘怎么办？”<br/><br/> 这个问题……<br/><br/> 徐坤冷笑一声：“你杀人时候，就该先想想这个问题。你也真是，当年捡回来一条命，到现在还敢这么折腾。真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br/><br/> 的确是如此，苗疆与这边隔着千山万水，基本上逃回来了，也就算是捡回一条命。<br/><br/> 不管那头是如何了结那案子，反正没人特地过来追究。<br/><br/> 如果是好好过日子，也一样是一辈子安安稳稳。<br/><br/> 可惜，孔大头却没珍惜这个机会。<br/><br/> 孔大头虽然对付拾一的话有所触动，但是他既然能连杀两人，又怎么可能轻易改变脑子里根深蒂固的思想？<br/><br/> 被徐坤这话这么一嘲讽，他登时抬起头来，死死的盯着徐坤，那目光，像是凶狠的狼：“贵人说得轻巧。那时候，我不杀他，我就得死！侯老六不杀人，他转头出去将事情说出去了，我还是得死！”<br/><br/> 孔大头头一次赤果果的表露出了自己的想法：“那是他自己该死！什么情况也不弄清楚，真以为自己能打得过两个人？是他自己不要自己婆娘的命的！”<br/><br/> “他就不该醒！”孔大头又瞪一眼侯老六：“他们死，也怪你！我说多弄点，你说够了！结果呢？！”<br/><br/> 侯老六本来还在看戏，完全没想到这个事情会牵扯到自己头上，一时之间都懵了。<br/><br/> 很快，他就气得要跳脚：“这个事情和我有屁关系？！怎么就用少了？他婆娘咋没醒？”<br/><br/> 孔大头冷哼一声：“女人家和男人家比？”<br/><br/> 付拾一眼看他们吵起来，就清了清嗓子，十分贴心的给他们解释了一下：“这人和人呢，体质还是有点不一样的。所有的药物，都有药效。而根据人体质不同，药效也是会有长短的。有些人用了可能没用，有些人用了，可能效果加倍。所以，大概率是因为巧合。”<br/><br/> 这下，侯老六就来了底气：“听见没有？！听见没有！我说就说不怪我！你非说怪我！怪什么怪？”<br/><br/> 他还哼哼：“他打你你打晕他不就完事了？非要杀人？！”<br/><br/> 孔大头冷冰冰凝视侯老六，忍不住磨牙：“我就该连你一起杀了！”<br/><br/> 不得不说，孔大头说这句话的时候，真的众人都感觉到了一股冰冰冷冷的杀气。<br/><br/> 这种杀气，叫人觉得有点儿恐惧。<br/><br/> 李长博面色冷淡下来：“孔大头！”<br/><br/> 孔大头这才收回目光，重新低下头去。不过，众人看着他那个样子，都大概明白，这个孔大头，只怕根本就没有悔过之心。<br/><br/> 这就让人很无言，也很厌恶这个人了。<br/><br/> 付拾一却觉得正常：如果孔大头会为杀人感到愧疚，就不会再下手杀另一个人了。内疚也会压垮他，让他完全变成另一个人。<br/><br/> 这就是心理的微妙。<br/><br/> 不过很快，孔大头就又低声开了口：“如果当时我杀了你，今天就不会被抓住。我不该听你的，再做这种事情。”<br/><br/> 侯老六却压根不买账，丝毫不犹豫的就怼回去：“快拉倒吧，我又没拿绳子绑你！再说了，你自己缺钱，难道不动心？”<br/><br/> 这下孔大头彻底说不出话来了。<br/><br/> 这个时候，付拾一想起新娘子说的那话，当即问了句：“你们上一次偷的那对，谁想对新娘子动手动脚？”<br/><br/> 侯老六一下不吱声了，眼睛左看右看，就是不看付拾一。<br/><br/> 这还用问吗？<br/><br/> 付拾一打量一下侯老六，问他：“你怎么就忽然有了这个心思？”<br/><br/> 侯老六尴尬一笑，本来不想回答，可又觉得付拾一在衙门里估计是能说上话的，于是又谄媚的答了：“我们之后不是还出了一个事吗？那事儿不是我们做的，可还是扣我们身上了。我想着，反正人家都能做，我为啥不能做呢？”<br/><br/> 他有点儿委屈：“再说了，我现在都还没有沾过女人哩。”<br/><br/> 付拾一翻了个白眼：你这个样子，哪个女人敢跟你？<br/><br/> 不过，既然是侯老六想下手，那劝说的人，就是孔大头了。<br/><br/> 这个事情算是明了，付拾一也就没多说话。<br/><br/> 接下来，李长博又问他们钱财放在何处。好派人去拿。<br/><br/> 侯老六尴尬一笑，不吭声了。<br/><br/> 孔大头也是低垂头，不言不语。<br/><br/> 显然，两人都不打算再将钱拿出来还给苦主。<br/><br/> 侯老六的，没意外的话，估计是输光了。<br/><br/> 至于孔大头的——要么是抓药看病了，要么就想留给自己阿娘养老。<br/><br/> 李长博问了几次，孔大头这才吐口，说是花光了。<br/><br/> 最后，李长博只能让人去孔大头家里翻找。<br/><br/> 孔大头面无表情的低着头，也不知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还是开始自暴自弃。<br/><br/> 不过，他这个事情，的确瞒不住。他老娘，肯定迟早会知晓。<br/><br/> 直到这个时候，这个案子，也就算暂且告一段落。<br/><br/> 折腾这么一宿，天也渐渐亮了。<br/><br/> 大家人困马乏的，收拾收拾，就回长安城去。<br/><br/> 上了马车后，付拾一疲惫的往软枕上一靠，人瘫软得像是没了骨头：“果然猜得没错，这是个案中案。”<br/><br/> 李长博虽然也疲惫，但是好歹还保持着仪态，只是抬手揉着太阳穴：“估计不好查。”<br/><br/> 付拾一叹一口气：“肯定不好查了。慢慢来吧。不过，这个孔大头，也真是个可惜了。如果不是心态有问题，走错了路，还真是个人才。他能在这边种出苗疆的药材，不简单。不知费了多少心血。”<br/><br/> 如果抓去科研基干活，估计是很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