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幼洛的家里出了事。<br/><br/> 其实，出事的是她姐姐和姐夫。<br/><br/> 他们夫妻俩不知什么缘故，在自己房间里烧炭自尽。<br/><br/> 没有留下遗书。<br/><br/> 马家治丧，人人惋惜。<br/><br/> 云乔和苏原跟着老师周木廉，代表了班上同学去马家吊唁。<br/><br/> 马家满屋子人，男男女女们，都哭得挺伤心的。<br/><br/> 马幼洛反而没什么眼泪。<br/><br/> 她跟着她一个婶母，负责接待女客。<br/><br/> 周木廉敬了香之后，去跟马家的男人们说说话；云乔和苏原被领到了后院的小小休息厅。<br/><br/> 今天吊唁的人很多，马幼洛特别把她们俩请到这个僻静的地方坐坐。<br/><br/> “你节哀。”云乔说。<br/><br/> 马幼洛：“多谢你们。”<br/><br/> 苏原忍不住落泪，她是个感情丰沛的姑娘。<br/><br/> “幼洛，这是怎么回事啊？”苏原问，“怎么会如此突然？”<br/><br/> 云乔没阻止这个问题。<br/><br/> 家属需要倾诉、讲述，再由客人陪同着哭一回，对他们的情绪有好处。<br/><br/> 马幼洛眼眶慢慢转红，半晌忍了眼泪，才说：“我姐姐生病多时了，估计是她不想活，拖上了我姐夫。”<br/><br/> 苏原震惊：“这……”<br/><br/> “我都不知你姐姐生病了。”云乔也说，“怎么不找找我？”<br/><br/> “她是心情不好。她结婚好几年了，流产了几个孩子，情志上抑郁难解，不是真正的病。”马幼洛说。<br/><br/> 云乔：“情志上的抑郁，也是病，它最终会给身体造成伤害的。”<br/><br/> 马幼洛湿了眼眶：“直到她死，我们才明白这个道理。”<br/><br/> 苏原拥抱了她，陪着哭了起来。<br/><br/> 她们哭了片刻，云乔和苏原又分别开导了马幼洛几句，眼瞧着时间不早，佣人们来请了马幼洛两次，前面还有客人要招待，云乔起身告辞。<br/><br/> 走出马家，苏原还在抹泪：“太惨了，马幼洛的姐姐都不到三十岁。”<br/><br/> 云乔拍了拍她肩膀：“不要难过了。”<br/><br/> “……云乔，你可能不记得了，有段时间马幼洛心情特别不好。后来我问她，她说她姐姐总是生病。”苏原说。<br/><br/> 她深深叹了口气。<br/><br/> 云乔觉得家家有本难念的经。<br/><br/> 周木廉在马家大门口等着，三人回了学校。<br/><br/> 也把此事告诉了关心的同学们。<br/><br/> 马幼洛至少要等她姐姐和姐夫的葬礼全部结束，才能到学校继续上课。<br/><br/> 这天半夜，马家祠堂留了几个人守灵，马幼洛和七姨太、小妹妹回到了内院吃饭，休息。<br/><br/> 她十三岁的妹妹，倏然就哭了起来。<br/><br/> 七姨太连忙安抚她：“别怕，别怕！”<br/><br/> “大姐走了，我们怎么办？我害怕。”小妹妹哭道，“我们逃走吧。”<br/><br/> 她小小年纪，眼睛里却蒙了一层憔悴。<br/><br/> 七姨太摸了摸自己左手不正常的腕骨，那是被活生生打折的，哭得哽咽：“万一逃不掉，我们会更惨。”<br/><br/> 七姨太今年三十出头，却在马家生活了十几年；小妹妹不是她的女儿，而是三姨太生的；马幼洛和她姐姐是大太太生的。<br/><br/> “二姐，我们怎么办？”小妹妹哭着问她。<br/><br/> 马家就三位小姐，大姐一死，二小姐和三小姐就没了挡箭牌。<br/><br/> 马幼洛没有哭，她冷漠得厉害：“不要怕，我有靠山！”<br/><br/> “可祝大少靠不住啊！”小妹妹哭道，“他要是知道……他会嫌弃你的……”<br/><br/> “他不会知道。”马幼洛麻木低垂了视线，“你放心，我会保护你们的。”<br/><br/> 饶是如此，七姨太和小妹妹还是瑟瑟发抖。<br/><br/> 也许，她们跟大小姐一样，死了一了百了，才能从这人间炼狱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