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乔更衣下楼。<br/><br/> 她今日穿了件灰色素锦中袖斜襟衫、同色长裤，脚上一双短皮靴，利落干脆。<br/><br/> 她心情也黯淡，走出四房就嗅到了荼蘼的清香，不免想起席兰廷评价这种花的词：“香得太冲！”<br/><br/> 真的很冲。<br/><br/> 一个人心情好、身体好，自然样样都欢喜，任何刺激性的味道都是浓郁的享受；可当她心情不好时，太过于浓郁的花香，存在感太强了，令人烦上添烦。<br/><br/> 不免迁怒它：香得太冲！<br/><br/> “我好像理解了七叔平日里的心情了。”云乔倏然想到了这点。<br/><br/> 他没日没夜疼，能维持相对平静的心态，真是太厉害了；而偶然的刻薄，已经是他忍耐的极限。<br/><br/> 云乔心情沉重，还忍不住同情了一把七叔，她可能真没救了。<br/><br/> 出门乘坐黄包车，云乔去了燕城大学。<br/><br/> 燕城大学不是个封闭式的学校，只要你看上去体体面面，学校都给进。<br/><br/> 云乔虽然生得很艳，但她打扮得庄重又朴素，果然很顺利混进了燕城大学的校门。<br/><br/> 她一路上问人，寻到了英语系的校舍。<br/><br/> 英语系校舍在校园西边，临近校内的活水湖，一排矮矮校舍，里面却很热闹，学生们刚刚下了一节课。<br/><br/> 云乔不好贸然去找徐寅杰，只得先在湖边寻了个地方坐下，拿出自己手袋里的书，装装样子。<br/><br/> 待他们放学了，学生们走出去，各自手里拿着饭盒去食堂，云乔一眼找到了徐寅杰，尾随他一段路，在一棵老树后面藏了藏，然后朝徐寅杰扔了一颗小石子。<br/><br/> 徐寅杰反应极快，本能避开了身后来的“暗器”，转过身时目光如电，锁定了云乔的方向。<br/><br/> 云乔隐身树后，徐寅杰只是惊鸿一瞥。<br/><br/> 他心中微讶：“我是不是看到了云乔？”<br/><br/> 他这么想着，把手里饭盒塞给了同窗，叮嘱给他打饭，然后故意转了个弯，堵住了藏在老树后面的云乔。<br/><br/> 他大喜：“还真是你啊，乔乔！”<br/><br/> 云乔冲他嘘了声，让他别大声嚷嚷，又道：“下午还上课吗？”<br/><br/> “你来找我了，我还上什么课？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知道我……”<br/><br/> “你等会儿再问，咱们先分头出去。你走后门，然后在门口那家书店等我。”云乔道。<br/><br/> 徐寅杰见她紧张，故意凑近：“要不，干脆去我家？”<br/><br/> 不成想，云乔却点点头：“行。”<br/><br/> 徐寅杰：“……”<br/><br/> 他被惊喜砸晕了，云乔问他要地址，他果然说了。<br/><br/> 他的公寓很近，步行就能到，但云乔不认识路，走出大学校园时，在门口叫了辆黄包车，往徐寅杰的公寓去了。<br/><br/> 徐寅杰自己跑步回家。<br/><br/> 他公寓倒没什么不能见人的。他在男女关系上清白，自己虽然不太爱干净，但家里有个做事的老女佣，总是把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纤尘不染。<br/><br/> 他领了云乔上楼。<br/><br/> 直到开了门，徐寅杰还有点懊丧。若两个人在外面寻个咖啡店，他还可以言语调戏云乔几句；但到了他家，越是隐秘的私人空间，他越是不好造次。<br/><br/> 徐寅杰自负风流，不肯落于下流，尤其是在云乔面前。<br/><br/> 他幻想某一日，能和云乔有一段感情。<br/><br/> 他从厨房拿出桔子粉，给云乔兑了一杯热气腾腾的桔子水。<br/><br/> 然后他打电话，让附近的饭店送一桌席面，就算做他和云乔的午饭了。<br/><br/> “你来找我，有事吗？”徐寅杰明知故问。云乔却不言语，默默坐在沙发里，目光也不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