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清风(187)<br/><br/> 打吗?<br/><br/> 孙传庭将手里的东西放到正对着门的地方,这里是距离那些泥腿子最远的地方了。他皱着眉,看了一下这个环境,显然,这么住着容易生事。<br/><br/> 这不成!<br/><br/> 他往出走,出去的时候拍了拍史可法。他俩都属于正经的科举出身的进士,担任武将是没错,但他们是儒将。<br/><br/> 儒将是嘛呢?就是不能跟祖大弼这种抡大斧头的比,咱就是高卧牙帐,排兵布阵指挥打仗的那一类。能骑马射箭吗?能!但跟这些舞刀弄枪的真不一样。当然了,跟那些扛锄头出身的就更不一样了!<br/><br/> 这眼见是要冲突的呀,真打起来,这些二货会抡拳头的。比拳头,咱的肯定没人家的硬,又相对年长的他,留在这里再被人给揍了,丢不起这个人呀!<br/><br/> 所以,体面的出来吧!剩下的人里,看谁能干过谁。<br/><br/> 再说了,咱也不是白出来的,对吧!还是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放在一个屋子里,相看两相厌,这又何必呢?还是得找先生的。想办法调配一下寝室,军事学堂的地方极其大,就这个给高级将领预备堂的地方都极其阔朗,他可不信再腾不出个房间来。<br/><br/> 比如那两位女将,完全可以用一个小的房间嘛,那么些角房哪个房间塞不下这两人。再把女将的房间腾出来,两边分开,什么问题都解决了。<br/><br/> 他这么一拍,史可法犹豫了一下,还是跟出去了。其实史可法报名之前,专门去找了他的恩师左光斗。先生的意思是,好好听令,努力进学。<br/><br/> 这意思就是,叫自己摒弃所谓的阵营,以一个学生的身份去做好做学生的本分。<br/><br/> 先生这些年其实很受皇上器重,除了年节,先生的寿辰,先生父母的寿辰,师娘的寿辰,先生家里的婚丧嫁娶凡大事,宫里都有过问。可以说,东林旧党之中,无人可比师父更受器重。杨涟当年跟先生并肩,以杨涟为首的时候还多些,可结果呢?这些年过去了,杨涟早被边缘化了,但是更务实的先生,却一步一步的稳扎稳打。以他的估计,先生只水利这一项,荣宠的日子还在后头呢。<br/><br/> 他都觉得,这次他被选上,应该是有先生的面子在里面。其实比自己有资历的人大有人在,选上自己,绝不在自己的意料之中。从一开始,他也没想到这事能砸到他身上。<br/><br/> 因着先生的叮嘱,他是跟谁都没事先联系。可谁知道才一到转角的路口,就被孙传庭给拦住了!他在这里等人呢,啥时候来的都不知道,反正他路过的时候被拦住了。<br/><br/> 那你说能不接着人家这份好意吗?<br/><br/> 这孙传庭是谁呀?比自己年长成十岁,老牌的年轻进士,二十七八的时候已经是一省巡抚了。可自己这个年纪也才考上进士而已。<br/><br/> 压根就不是一个板凳上坐着的人,避又避不开,他现在主动叫了,那怎么办呢?<br/><br/> 还得去呀!<br/><br/> 这不,他就暂时把铺盖放在刚进门这一溜的炕口,然后跟出来了。<br/><br/> 孙传庭已经站在台阶下了,里面吆喝什么,在外面听不大清楚了。孙传庭含笑站在下面,“老弟,里面都是粗人,不跟他们闹腾。我这正想着,找几位先生,把这一个个的都给调开。你我同去?”<br/><br/> 史可法点头,“也好!”打架确实干不过人家,还是找个体面的说法,躲了吧。<br/><br/> 里面站在门口的孔有德扫见离开的那俩,用肩膀怼了怼尚可喜,示意他看看,有精明人溜了嗳。<br/><br/> 尚可喜跟孔有德一个来处的,两人是熟人。虽然不知道为啥人员名单里会有他们,但想想他们也是辽东旧人,他们以为是筹功和安抚之意。毕竟,袁崇焕这个事,确实叫人很意外。他们在辽东的时候,毛将军倒是跟袁崇焕倒也没啥矛盾。等袁崇焕上去了,毛将军和他们就被调离了。这次,毛将军都猜测,是不是朝廷有启用他们重返辽东之意。哪怕不是辽东,估计也该在东北战区。<br/><br/> 他们俩都只是毛将军的副将,除了他们彼此熟悉之外,跟谁都没交情。比如满桂,这样的人物当年他们只能仰视,人家跟咱不在一个档次上。更别提孙传庭这样的人物了,咱知道人家,人家知道咱吗?<br/><br/> 两人对视了一眼,走了俩了,其他的还相互对峙着,谁也不尿谁。好似放个被褥的工夫,就怕对方从后面拍板砖似得。那现在怎么办呀?<br/><br/> 就这么僵着?<br/><br/> 尚可喜就抱着被褥,挨着郑芝龙铺被褥去了。孔有德先放下,跟尚可喜背对背,防着有人偷袭。<br/><br/> 张献忠嗤的一声,直接给笑出来了。孔有德都恼了,瞪着张献忠,别觉得你们是皇后的人我们就不敢怎么着你们。姥姥!谁怕谁呀?!<br/><br/> 尚可喜转过身来,一把抢过孔有德的被子,在他这边放了。顺势挡在了张献忠和孔有德之间,背对张献忠,面朝孔有德使眼色:咱俩这名不见经传的,出什么头呀!有那厉害的,看他们怎么办?!<br/><br/> 两人忍了张献忠的嗤笑,摔摔打打,被子褥子乱七八糟的一铺,反正怎么也铺不明白,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呢,看看这些人都想咋。<br/><br/> 那边乱七八糟的在谄媚的王自用的帮助下铺好被子的祖大弼,端着脸盆呼哧呼哧喘喘气,“奶奶的,这个放哪?”<br/><br/> 王自用依旧是笑眯眯的,“哎哟!瞧,这不是挡着咱们祖将军的了……来来来,门口的诸位,让让!让让!”<br/><br/> 他们身后就是一排架子,上面摆着洗漱用品。<br/><br/> 他在前面带路,半躬着身子,侧着往前走。就跟保镖在侧面清道儿似得,路过站在一堆的几个人,还客气的道,“架子在诸位身后,这是置物架。”<br/><br/> 这些人瞧着王自用那架势,实在不像个样子,很是不屑的让了让位置,叫祖大弼过去了。<br/><br/> 祖大弼五大三粗的,哐当把木盆之类的往架子上一扔,那上面本来就放着早前来的新军的东西,他这么一扔,他的没放稳,还把边上放着的属于李自成的东西被带倒了。<br/><br/> 李自成蹭的一下站起来,“给老子放上去。”<br/><br/> 姥姥!给谁当老子呢?<br/><br/> 祖大弼回身就横眉立目,手指着李自成,“老子就不放,怎么滴了!”<br/><br/> 怎么滴了?老子今儿叫你好看!<br/><br/> 都被这俩吸引了注意力。<br/><br/> 李自成站在高处,他看见站在那群人最后的王自用给他打手势,他越发的叫嚣,直接从炕上跳到屋子中央的桌子上,指着祖大弼,“不放?那是欠收拾!”<br/><br/> 谁收拾谁?<br/><br/> 祖大弼开始撸袖子,李自成在桌子上靠近。张献忠、马守应、王嘉胤,都看着王自用,就见王自用挪啊挪的,挪到了置物架的边上,猛的将治置物架往下一拉,他直接就窜到边上的炕上去了,踩着孙传庭的被褥和东西,躲开了!<br/><br/> 那置物架哗啦啦的朝下倒,下面正是站在一块的卢象升、曹文昭、满桂、马世龙和祖大弼!<br/><br/> 祖大弼正跟李自成对峙,卢象升几个人都注意着张献忠等人,防着那俩打起来,这几个人助拳。却全没防备王自用,一脸的狗腿,笑眯眯的钻他们后面,好家伙,踢里哐啷的直接给砸下来了。<br/><br/> 他们手里的东西还没放下,背后就被砸了一下,手里的东西也掉了,回头还得护着脑袋。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手里的被子就被人给抢了,然后直接给盖在他们头上了,紧跟着拳拳到肉的往身上的砸!<br/><br/> 哈鲁蹭的一下坐直了,眼睛瞪的大大的!眼睁睁的看着王自用拉了置物架之后,李自成张献忠几人跟豹子似得直扑过去,下作的呀!不真刀真枪跟你干,把人捂在被子里钻不出出来,擎等着挨打呢。<br/><br/> 孔有德和尚可喜连同郑芝龙,都在收拾铺盖,远离了堵住门的位置,幸免于难。<br/><br/> 郑芝龙看看这个,看看那个,那边被打了,这边他也不知道求助谁。哈鲁纯粹看热闹的,那边上尚可喜和孔有德装的可真像,一副有点被惊到的样子,就那么干愣着。<br/><br/> 他又去瞧刘侨,刘侨面无表情,不受任何人干扰一样,一样一样的重复归置东西。<br/><br/> 只那个绰号小马超的马祥麟,这小白脸站在原地不动,但嘴上热闹呀,不住的喊着,“哎呀呀……牙刷被踩坏了……哎呀呀……我的白毛巾……没法用了吧……哎呀呀呀!怎么听说损坏公物要赔偿呀!小弟身上可没银子呀!哪位哥哥替小弟出呀!”<br/><br/> 亏的长的相貌堂堂英气逼人,看起来特像个正经人,怎么是这么个东西呢?!<br/><br/> 正想着要怎么办呢?结果就听到外面一声嘹亮的女声说,“先生来了,给先生见礼。”<br/><br/> 这是哪位女将?哦哦哦!带着浓重的鼻音,不是那位西北的高将军才见鬼了!<br/><br/> 感情里面干仗,外面还有守着放风的呢。<br/><br/> 这一声才落,李自成、张献忠、马守应、王自用、王嘉胤蹭的一下就退回来了,可忙的去整理铺位去了。<br/><br/> 然后孙传庭和史可法带着先生来了,一进来就看到满地的狼藉。置物架也倒了,上面的洗漱用品和吃饭碗筷砸了一地,毛巾等物被踩的不像样子了。被褥枕头堆里,钻出了卢象升、曹文诏、满桂、马世龙、祖大弼。这五个人鼻青脸肿的,浑身的狼狈。其他人挨揍了不言语,祖大弼向来以上战场呼呼哈哈的呐喊而闻名,这会子‘啊啊啊——’的叫唤着,“孙子,你玩阴的!”<br/><br/> 作者有话要说:稍后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