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0【爪哇一统】

民始二十六年秋，辽国公庞春来，病逝于辽宁耀县西宁堡。 追封辽王，谥号文正。 辽王爵位，不可世袭，其子孙以辽国公之爵递减。 赵皇帝似乎想起了李邦华，追封李邦华为吉安王，此郡王爵位依旧不可世袭。 关于李邦华的追封，在庞春来病逝以前，是不可以随便给的。因为吉水籍官员势力颇大，李邦华的同乡遍布朝野，必须有另一个异姓王压着。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其他省份的官员，已经渐渐展露头角。 安徽、广东、江苏、浙江、四川，来自这五个省份的官员，通过科举不断升迁，朝堂内外是越来越多。再加上湖南、湖北籍官员，数量早已对江西官员实现反超。 虽然江西官员，依旧把持着阁部院高位，但阁部郎中级别已然平衡，地方大员的籍贯也已平衡。 同年，费如鹤的大舅子袁允龙，在阁臣位子上告病还乡。江西籍阁臣又少了一个。 安徽籍阁臣张秉文，已经病退多年，这年冬天也病逝了。享年81岁，谥号文忠。 民始二十七年，江西籍阁臣左孝良，突患恶疾，请求致仕。三请三辞，赵瀚应允，又少了一个。 赵瀚在含珠书院认识的老朋友刘子仁，白白胖胖，身体健康，稳坐首辅位子。 这位首辅大人，才能比较平庸。 不管遇到啥事儿，都先跟阁臣们商量，统一意见之后再呈交皇帝。但凡赵瀚更改内阁拟票，无论改得有多离谱，首辅刘子仁都一律照办。 如此没有主见的首辅，赵瀚用起来居然非常顺手。 “臣张献忠，拜见皇帝陛下！” 应民殿里，张献忠再次见到皇帝，这次却是完全不同的身份。 赵瀚高兴道：“赐座。” “谢陛下！”张献忠比以前乖巧多了，态度摆得端正。 此君已经六十岁，超期担任三宝垄总督，直到把周边数国全灭了，才被召回朝堂听用。 张献忠先是出兵占领八马兰沿海平原，不断吸纳汉人移民，主动跟井里汶苏丹划定边界，两年后却突然攻打井里汶。而且还是用计谋，提前派士兵伪装成商贾，进城之后里应外合迅速拿下。 消息传出，其他苏丹震惊。 距离井里汶最近的勃良安（万隆）苏丹，慌慌张张聚兵备战。张献忠也放出消息，要把勃良安给灭了，却虚晃一枪，暗中带兵返回，去攻打三宝垄以南的日惹苏丹国。 日惹苏丹毫无防备，稀里湖涂国破身亡。 其余苏丹皆惊恐不已，泗水苏丹甚至主动退位，扶持汉人傀儡上台，并请求赵皇帝把泗水设为总督区，前提是朝廷不能派遣官员和驻军。 张献忠在儿子的建议下，并未继续征战，而是沉稳发展好几年，顺手杀了大量爪哇贵族。屠杀贵族，焚烧书籍，捣毁寺庙，激起叛乱，出兵平叛，继续屠杀……几年下来，认识爪哇文字的人，被他杀得干干净净，信徒甚至找不到寺庙礼拜。 仅在中爪哇地区，张献忠就杀了上万人！ 就连三宝垄的汉人，都被张献忠给吓坏了，地方大族纷纷改信佛道。 去年，张献忠把泗水拿下，将城内的非汉人贵族屠戮一空，完成了中爪哇和东爪哇的统一。 赵瀚笑容亲切的问道：“你想在哪个衙门任职？可以进都督府留在南京，也可以调去别的地方做总督。” 张献忠摇头说：“六十岁了，杀不动了，也杀得过瘾了。陛下让我回台湾吧，给我一个知县做做，我这辈子还没做过文官呢。” 赵瀚翻阅台湾地图，说道：“鸡笼南边的沿海区域，有兰阳溪冲出的大块平原。台湾知府往那里组织移民，并打算教化当地土着。可这些土着却极为凶悍，甚至杀了两个官吏、几个移民过去的百姓。” 张献忠说：“些许土着，杀完便是。” 赵瀚说道：“台湾知府已然出兵，将当地土着赶到山中。如今那里的移民越来越多，大量平原被开垦为良田，但时常遭到山中土着的袭击。” “陛下让我去那里当官？”张献忠问道。 赵瀚点头说：“那里的移民已经近万，朝廷打算置官设县。根据河流名字，设为兰阳县不妥，黄河边上已经有兰阳县。朕决定改为宜兰县，你便去做宜兰知县，镇住该县周边的土着。” 张献忠拍胸脯说：“包在我身上，对付台湾土着我有的是法子。” 宜兰县土着为噶玛兰族，第一批登陆的西班牙殖民者，共有五十人，被噶玛兰族杀得干干净净。西班牙总督当时大怒，派遣军队和吕宋土着兵，杀死噶玛兰人十二人，焚毁了七个噶玛兰村落。 但噶玛兰人太凶，而且会打游击，动辄钻进山区，伺机下山袭击敌人。 西班牙只能放弃殖民这里，跑去更北边的基隆修筑城堡。 历史上，清朝有汉人探访此地，只是想去做生意而已，稀里湖涂就被噶玛兰人杀了。此后三十年，汉人移民都在边垦边战，甚至动用火枪才击退噶玛兰人，这些土着后来渐渐被同化为汉人。 而且，是主动寻求同化，部落首领放弃狩猎，跟汉人学习农耕技术。渐渐的，甚至使用汉语交流，姓名也模彷汉人习俗。 张献忠过去做知县，时刻提防与镇压，只要把噶玛兰人打痛了，这些土着就会自己效彷强者，百十年后变得跟汉人并无二致。 中午，张献忠被留下用膳，跟皇帝一起在应民殿吃工作餐。 下午离开紫禁城，前去礼部领赏。 一匹骏马，一把腰刀，一杆火枪，全都是好东西，并非寻常货色，可以当做传家宝，把张献忠乐得咧嘴直笑。 张献忠离开之后，（前）万丹王子哈夷又受到接见。 “臣赵弘德拜见陛下！” “赐座。” 只听哈夷王子的自称，就知道他现在是啥身份。 万丹国王属于老乌龟，一直都不死，甚至都没咋生病。 面对汉人以椰城为中心扩张，万丹国王也假装没看到。似乎已经躺平，却又始终不肯献国投降，甚至暗中支持部落首领跟汉人抢地盘。 随着摩擦越来越激烈，哈夷王子实在熬不住，终于发动叛乱，做带路党邀请椰城总督出兵。 就此，万丹国灭。 万丹王子哈夷献国有功，被封为子爵，可保留一千亩土地，可保留全部王室财产，并获得一座火山硫磺矿的百年开采权。 这位王子非常有意思，他把千亩土地都卖给汉人，把固定财产和硫磺矿扔给长子，带着其他妻妾子女与浮财，举家搬到令其魂牵梦绕的南京城。 就在前几天，赵瀚赏赐此人一块城郊地皮，让他自己出钱建造豪宅。 哈夷王子千恩万谢，又请皇帝赐姓。 于是乎，全家改姓赵。 其还未婚配的幼子，也请媒婆物色人选，跟一个小吏的女儿定下婚约。 然后，这家伙整天不着家，留恋于勾栏瓦舍。甚至学会附庸风雅，汉字不识几个，居然去参加文会，跟着文人们到玄武湖画舫拜访名妓。 赵瀚问道：“在南京住得可还习惯？” 哈夷……不，赵弘德回答：“南京好得很，比万丹舒服多了，可以玩耍的地方也多。” 赵瀚问道：“上次你来南京觐见，都还不会说汉话，如今却说得挺流利。” 赵弘德回答：“臣在爪哇就学会了，经常去椰城玩耍，还请了个先生教写汉字。我大同中国的东西，比爪哇好上百倍，汉话比爪哇话好听，汉字也比爪哇字好看。” “卿真乃忠臣也！”赵瀚大笑。 赵弘德立即跟着笑，一副安乐公的傻模样。 这货敢造反弑父，当然不是傻子。 另一个时空，爪哇岛的其他苏丹，结局都不怎么好。唯独赵弘德，主动造他父亲的反，把万丹打下来献给荷兰，从此变成类似土司的存在，一辈子开开心心寿终正寝，甚至后代还当了两百多年的荷兰贵族。 如今也差不多，他感觉万丹迟早被灭，不如自己主动灭了，通过献国得到好处。 好处不就来了吗？ 获封子爵，保住了王室财产，还有地皮和矿山。带着多年搜刮的财产，举家搬到南京享福，不比留在万丹担惊受怕更好？ 赵弘德的献国之举，补齐了最后缺口，南京朝廷正式统一爪哇岛。 地方上，依旧还有爪哇贵族盘踞，但汉人商贾和移民，利用民间力量就能抗衡，甚至都不需要总督太过费心。 爪哇岛的总督职位，今后只设一个。 椰城总督取消，三宝垄总督取消，新设一个爪哇总督管控全岛。 总督府定在椰城（雅加达），万丹、三宝垄、泗水等大城，皆设“督管”进行管理。 整个爪哇岛，香料、蔗糖什么的还在其次，它的主要作用是充当大粮仓！ 中国本土，可以从爪哇岛，源源不断的获得大米，用来抑制沿海地区的粮价持续上涨。 或许数十年之后，通过移民教化，就能建立一个爪哇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