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你准备准备，宫中要好好热闹一下。”<br/><br/> 晚间，李破一边用着饭，一边跟妻子道。<br/><br/> 李碧稍有诧异的问道：“怎么？今年和去岁有何不同之处？夫君不是每年都说，普普通通照规矩来就好吗？”<br/><br/> 李破道：“今年确实不太一样，你还没感觉出来吗？军政尽都稳固，外间不说捷报频传吧，各个方向也都有所收获。<br/><br/> 延及长安京师，那就要有所气象。<br/><br/> 我若不悲不喜，臣下们背后肯定不会说咱好话，那就不如铺张一些，以表盛世将临之意......<br/><br/> 那些人观风望色，都聪明着呢，人心这东西啊，看不见摸不着，但却必须有所体会。<br/><br/> 今年他们劝我修建宫室皇陵，我也想要看看，明年他们又有什么话说。”<br/><br/> 李碧想了想，觉着有些道理，可这话怎么听都别扭，便笑着道：“夫君也不用为此忧虑吧？我觉得顺其自然就好。<br/><br/> 咱们一路走来，都非贪图享乐之人，即便不能像文皇帝夫妇那样以节俭示人，以为表率，却也绝不会肆意放纵。<br/><br/> 如此便好，何须去刻意试探人心？”<br/><br/> 李破点头表示赞同，叹息道：“是啊，你这话说的极有道理，人心这东西确非可以随意试探，就算试探出来了，也定会让人失望至极。<br/><br/> 嗯，那这个年也得好好过一过，今年办了不少大事，现下还看不出什么，但将来却必定要为人所称道。<br/><br/> 我心情好，还不能热闹一下了？”<br/><br/> 这话有些孩子气，李碧不由失笑，“夫君心情大好，自然要普天同庆，只是我倒想问一问，什么大事能让夫君如此高兴？<br/><br/> 科举选才应该算是一件吧？其他的我却猜不到......何氏工物？平灭倭国，服有新罗？”<br/><br/> 李碧算了算，这一年的光景还真是做了不少大事，心说难怪他这么高兴......<br/><br/> 李破哈哈大笑，“你都说了，还让我说什么？”<br/><br/> 实际上在他的心目当中，妻子说的并不准确。<br/><br/> 科举选才就不用提了，那注定是一件能够影响到千秋万世的大事业。<br/><br/> ............<br/><br/> 何氏工物如今在很多人眼中还只是一本著作，只不过著述之人是郫国公何稠，所以受到了朝廷的官方认可，并得到了大力推行罢了。<br/><br/> 可在李破看来，这必将是一场变革的开始，作用之上不下于科举选才，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现在还看不出什么，十年二十年后，人们追根溯源时便会发现，一切都开始于大唐元贞五年。<br/><br/> 这种前瞻性的感觉非常美妙，自然要庆贺一下。<br/><br/> 什么样的变革能让国家摆脱窠臼，焕然一新？那首当其冲的自然是教育。<br/><br/> 他没有什么开启民智的志向，因为那不太现实。<br/><br/> 在当今这种环境之下，寒门难出贵子的局面很难得到根本性的扭转，你让农人辛苦一年，堪堪吃饱肚囊的时候，送子弟却读书？<br/><br/> 成本绝对会要了人命......<br/><br/> 即便是科举最盛的时候，十年寒窗，家徒四壁的人也是比比皆是，何况是如今了。<br/><br/> 在这个方面，能做的其实不算多。<br/><br/> 比如说降低一下读书的成本，在笔墨纸砚之类的材料上想点办法，印刷术的改进，也有助于此。<br/><br/> 如此种种，这在今年都有所得，可说起来想要彻底打破旧有的格局，这些还远远不够。<br/><br/> 所以何氏工物的作用，其实并不在于让知识得到广泛的传播，而在于教育体系上的革新。<br/><br/> 当年汉时武皇帝用董仲舒之策，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改变的就是人们尊崇老子，无为而治的风气，在对读书人的教育上下了工夫。<br/><br/> 令贵族阶层接受了孔氏思想，以仁义礼智信主导人们的行为。<br/><br/> 这种治国的思路从汉时延续了下来，中间有所波折，到了前隋时期再次得到了一定的巩固。<br/><br/> 文坛之士，多称大儒便是具体的表现。<br/><br/> 李破现在就想学一学汉武帝，在教育上再进行一场革新，而他做的准备其实已经足够多了。<br/><br/> 他并非是想彻底摒弃儒术，用理工以及唯物主义思想来武装人们的头脑，他还没那么自大。<br/><br/> 他只是要建成一套行之有效的教育体系，并形成固定的模式，就算不如后来那么层次分明，也要做到一定的程度，让人们意识到这种教育模式的优越性。<br/><br/> 而从这种教育体系中走出来的人，不能都拿着一本论语出来招摇，教出来的人只会当官，打好人际关系，满嘴的仁义道德，那就太过无趣了。<br/><br/> 这也是儒家最为后来人所诟病的地方，所以总要出现一批人去推动社会生产力的发展，何氏工物适时而生，为此提供了理论基础。<br/><br/> 如今还显得过于薄弱，可有何氏工物在先，那之后必将有人跟随其后，再配之以成型的教育体系，给他二十年的时间，便足以扭转儒家独大的局面。<br/><br/> ............<br/><br/> 另外今年灭掉了倭国，也值得庆贺一番，不管过上几百上千年，会不会重回老路，反正他李破是把倭国给灭了。<br/><br/> 接下来等把高句丽痛殴一番，便可以倭国列岛为跳板，去堪堪探索一下太平洋的尺寸了，这比派人一路打到欧洲去要容易的多。<br/><br/> 大唐的大航海时代即将来临，你说他高不高兴？<br/><br/> ............<br/><br/> 之外他还搞了些小发明，今年都有了些成果。<br/><br/> 术数的基础读物在他努力并痛苦的挖掘脑海深处的记忆下，也已有了雏形。<br/><br/> 另外平面几何，立体几何等等进阶读物，他也能给编纂一下，先拿自家孩儿试验一番再说。<br/><br/> 物理化学，天文地理等等，他也能弄一弄，起码得让人知道一下苹果为什么会砸在脑袋上吧？好吧，那确实有点深奥。<br/><br/> 后来的教育体系当中，这些都是不可或缺的元素，分门别类，求专不求全，打开的则是宗教对人们思想的禁锢，儒教正是其中之一。<br/><br/> 而且这些其实大多不用他来独创，前人早有论述，只是后来的大儒们对此尽都不屑一顾罢了。<br/><br/> 像是这两年，阿拉伯数字他算是给推行出去了，九九乘法表不但李原已经背的朗朗上口，书院中的学子们也开始徜徉在了数字的海洋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