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心情愉悦的看着自己的女婿兼学生……<br/><br/> 嗯，如果这会描述一下他的心理的话，除了自豪，骄傲，欣慰之类的情绪之外，就只剩下对皇权的敬畏了。<br/><br/> 李靖就算再糊涂，也不敢把李破口口声声挂在嘴边的老师两个字当真。<br/><br/> 皇权这东西具有绝对的排他性，不论父子妻女，还是其他什么人，皆在皇权之下不得逾越。<br/><br/> 这不是儒家的教诲，而是千多年来由奴隶社会便开始形成的固有思维模式。<br/><br/> …………<br/><br/> 李靖先是心虚的看了一眼温彦博，觉着皇帝总这么称呼老师实在不合适，可他心里又慰贴的不行，真的是很矛盾啊。<br/><br/> “江南风景宜人，四季如春，非是……马邑等处所能比拟，陛下有暇，可去走走，那里……”<br/><br/> 温彦博用咳嗦声做出提醒，你这是在劝皇帝南巡吗？慎言慎言……温彦博恨不能上去堵住李靖的嘴巴。<br/><br/> 他才发现，这厮好像嘴巴有点大，说话不过脑子的吗？你是怎么治理的江右，莫不是瞒报了什么？<br/><br/> 其实这是封疆大吏们常犯的毛病，乾纲独断惯了，回朝之后不够谨慎，很容易被人抓住把柄。<br/><br/> 李靖……嗯，姑且说他只是一时失言吧。<br/><br/> 李破却恍如未觉，这才是他认识的那位老丈人嘛，随时随地都想挖坑把自己给埋了，没机会也要创造机会的那种。<br/><br/>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br/><br/> 白居易哭了……<br/><br/> 胡乱抄了一首，李破继续道：“江南向来是个好地方，可没有老师这样的能臣治理，也是不成。<br/><br/> 朝中有人说老师在江南杀的人太多，朕却不以为然，若非有李药师坐镇，得出几个朱璨那样恨不能剥其皮挫其骨的贼子？”<br/><br/> 两个臣下点头之间，李靖惊异的看了这位女婿一眼，还真能随口作诗？好像自己没教他这些啊……<br/><br/> 温彦博已是“习以为常”，心里只道了一句，皇帝又作诗了，真是令人猝不及防啊。<br/><br/> 然后紧着捧人，“陛下未至江南，却如亲见，世间又有佳篇现世矣。”<br/><br/> 李靖瞅了瞅他，心里立马道了声马屁精。<br/><br/> 接着他便捋着自己的胡须，摇头晃脑的道：“陛下的诗词早已传唱于江陵，实让江右英才汗颜……<br/><br/> 若非如此，以臣等之能，又如何能在数载之间收拢民心？唯人心所向而已啊。”<br/><br/> 温彦博当即就给李靖点了个赞，看你浓眉大眼，说话也不很经心，没想到却也是个中好手，佩服佩服。<br/><br/> 也就是云定兴不在场，不然的话一定大喊一声，你们都躲开，还得看俺的。<br/><br/> …………<br/><br/> 李破对于这些谄媚言语早已免疫，接下来琐碎的问了问江右的局势，听了听李靖对治政江南的看法和意见。<br/><br/> 其实也没太多好说的，之前李靖奏上来的本章上什么都有，不用他本人自述。<br/><br/> 他这会过来，主要还是看看老丈人的精神状态，另外就是毕竟他们是翁婿，还有师生之谊，要摆出一定的姿态，也好让老丈人心情舒畅一些，之后好好干活。<br/><br/> 说了半晌，他便放了李靖离去。<br/><br/> 给了李靖一个月的假期，好好在家养一养，李靖这些年东跑西颠的，丈母娘说话时都不带提起他了。<br/><br/> 女儿对他也颇有怨言，做人做到这个份上，你说失败不失败？<br/><br/> 亲自把老丈人送出去，回过头来李破在尚书省又坐了坐。<br/><br/> 除了让尚书省尽量保证今年京试的后勤工作以外，李破还跟温彦博谈起了吏部侍郎出缺的问题。<br/><br/> 吏部侍郎张锐病重，竞争这个位置的人不少。<br/><br/> 本来李破还想等京试过后来决定人选，不想有人开起了玩笑。<br/><br/> 另外一位吏部侍郎魏维忠也许是看张锐躺在床上比较悠闲，于是这厮一把年纪了却去跟人玩击鞠，不是人踢的那种，而是马毬。<br/><br/> 于是魏维忠倒了霉，从马上摔下来，两双胳膊腿摔断了一对，把裴世清给气的啊，当即上本参了自己的副手一本。<br/><br/> 于是这位李渊余孽老实的上了辞呈，一跤跌没了吏部侍郎这样的重职，损失可是大了去了。<br/><br/> 两个侍郎陆续离职，吏部有点坐蜡，朝廷也就不能再行拖延。<br/><br/> 由谁来继任，李破让尚书省推举，人选还真不少，足足送上了十几个人的名单，排在头里的是中书侍郎刘政会，礼部侍郎杜淹，侍御史高士廉，散骑常侍颜师古几个人。<br/><br/> 这会李破就不用再琢磨他们都是哪里来的降人，以前又侍奉过谁的问题了，他主要看的是这些人的为官经历，以及吏部对他们的评断即可。<br/><br/> 而吏部为六部之首，有任免官员之重责，掌其事者要力求公允，最忌有私心。<br/><br/> 而且裴世清眼瞅着年纪大了，需要随时做好其人离任的准备……<br/><br/> 所以首先就把杜淹等人给排除了出去，他们不是年纪太大，就是品行有问题。<br/><br/> 正巧这个时候中书舍人房玄龄上书朝中，说的就是吏治之事，他认为天下渐渐太平，应该是到了专心整饬吏治的时候了。<br/><br/> 随着战乱的结束，天下各个郡县官吏良莠不一，官府职能散乱，很多官员都是趁乱入仕，根本没有经过严格的考核。<br/><br/> 去年官考以及科举的乱相就说明了这一点，他觉得应该去芜存菁，在官制以及官员考绩上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br/><br/> 去除那些因乱而生的职位，缩编官员队伍，不能等到事到临头再来亡羊补牢。<br/><br/> 房玄龄洋洋洒洒做了一篇好文章，也不知他是不是知道吏部侍郎出缺，想要跟旁人争一争这个位子。<br/><br/> 反正不管怎么说，他上书的时机都是恰到好处，给自己也争取到了一个机会。<br/><br/> 李破和温彦博商量了一番，便把继任吏部侍郎的人选给定了下来。<br/><br/> 颜师古和房玄龄两人赫然中选，他们都很年轻，也都很有才能，能够保证在裴世清致仕之后，吏部的平稳过渡。<br/><br/> ………………<br/><br/> 又过了两天，稍稍养了养精神李靖入宫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