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官仁不知道究竟有多少百姓跟随他,只知道一路收拢了乡勇团练、捕快衙役等十几万,估计百姓的规模超过了百万,但老幼妇孺就占了将近一半,可以说绝大部分都是累赘。
“快!进城收集火油,送上前线……”
赵官仁站在溪谷内大声喊叫,荣马县就是他曾营救吕大头的地方,城中的百姓早已撤去江对岸,但想进入荣马县,首先得经过一条蛇形的溪谷,溪谷两侧是悬崖峭壁,正是绝佳的埋伏之地。
“跑快点!不要堵路,想死的就留下来……”
赵官仁拔出钢刀驱赶难民,黑压压的难民如同洪流一般,携家带口、连提带挑的往谷外小跑,而官兵们已经全部上了两侧的山崖,大量的火把像两条火龙般照亮了溪谷。
“孩子!谁看到我的孩子了,救命啊……”
嘈杂的哭喊声此起彼伏,可此时人命如草芥,一路上光出事故的死者就多达上万,死人都已经死到让人麻木了,赵官仁也无暇去顾及这些,这是一场优胜劣汰的大逃亡。
“民夫挖断山路,多准备火油擂石,不要让尸人冲上来……”
赵官仁嗓子都快喊哑了,可除了传令兵根本没有伺候他,他身边的女人都在负责后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好在他带了六万精兵,全是跟他从草原打出来的老部下。
“王爷!斥候来报……”
一名传令兵冲过来说道:“我们的计策奏效了,轻骑带着几名小尸人冲向沙湖洲,尸人大军已经被引了过去,估计能为咱们拖延到天明,但百姓的数量超过了预期,恐怕有两百万人之巨!”
“什么?哪来这么多人……”
赵官仁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对方则郁闷道:“老百姓不信邪,好多人出了城又跑了回去,看到咱们在逃难才知道厉害,附近十里八乡最少有上百万人,全都往咱们这边来了!”
“老爷!坏事了,荣马县并不是一座空城……”
罗檀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说道:“城里躲了好几万守财奴,留在码头的船都让他们开跑了,一叶小舟都没给咱们留下,只留下一大批老弱妇孺,咱们只能等姑苏的船队过来了!”
“他妈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赵官仁气急败坏的咒骂了一声,吩咐了几句之后,赶紧往山崖上走去,将近十万民夫在山上忙碌,已经将山头垒成了防御工事,而官兵们则在抓紧时间休息跟吃喝。
“王爷!逃命的百姓太多了,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众将领全部聚集了过来,赵官仁来到山崖边朝外望去,漆黑的旷野中尽是星星点点的火光,无数的百姓正在从四面八方涌来,规模之大足堪比尸人,但战斗力却是云泥之别。
“不管这么多,能进来多少算多少……”
赵官仁沉声说道:“估计尸人会在天亮前到达,只要进来了就炸山封路,如果还有剩下的人类,只能算他们咎由自取,布告我可早就发下去了,咱们已经仁至义尽了!”
“可是这么多人没法转移啊……”
一名龙骑千户皱眉道:“若是只靠姑苏船队转运,没有半个月休想把这么多人运走,而且人吃马嚼也是一笔天文数字,到时候人全都饿疯了,肯定会出大乱子!”
“等不到饿疯的那一天……”
赵官仁抱起双臂说道:“二十万尸人只是先头部队,后面还有
数百万在赶过来,光尸体就能把山崖填平,我们最多在这待上五天,但是必须想办法开出一条生命线,否则我们也是死路一条!”
“王爷!铁索横江吧……”
一名将领抱拳说道:“我们有足够多的铁匠,让他们即刻开炉炼铁,锻造粗铁链,等船队到达了之后,立即把船只连接起来,搭上门板横在江上,这样就能让人快速跑到江对岸!”
“行不通!”
一人否决道:“这里只是通天江的支流,到了河对岸还要再步行几十里,才能到达通天江的江边,而且这里的水流平缓,尸人不抱石头就能过河,咱们被困在对岸只能等死!”
“既然水流平缓,那就直接搭一座桥……”
赵官仁当机立断道:“咱们有这么多人,不能坐以待毙,男人全都给我开始干活,把城墙拆了也要搭一座桥出来,铁链留到通天江边使用,等船队来了再搭一座浮桥!”
“对啊!咱们人多力量大……”
众将领的眼珠子纷纷亮了起来,但赵官仁又说道:“年迈的牲口全部杀掉吃肉,先让将士们吃一顿饱饭,剩下的分给壮工、匠人和妇孺,老人让他们自己想办法,不能分将士们的口粮!”
“遵命!”
将领们无奈的抱拳领命,尽管尊老爱幼是美德,可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首先得保证年轻人活下去,这样才有抵挡浩劫的可能性。
“血姬!你们跑哪去了,可千万别出事啊……”
赵官仁坐在山崖边的石头上,俯瞰着无边无际的难民们,虽然人声嘈杂却颇为压抑,大部分人都在闷头赶路,轰隆隆的脚步声就像海啸一般,震的人心里直发慌。
“殿下!卑职有事禀报……”
一队女龙禁卫忽然跑了上来,赵官仁诧异的回头一看,只见一对年轻男女被捆了上来,其中一个正是皇贵妃谭文熙,唯一跟着他从宫里出来的幸存者,还有个挺硬朗的小白脸。
“怎么了?谭文熙干啥了……”
赵官仁莫名其妙的站了起来,面若死灰的谭文熙也不敢看他,但一名女统领却怒声道:“殿下!皇贵妃不知廉耻,竟与野男人在林中私会,被人撞破后还持械伤人,其罪当诛!”
“谭文熙!这人不会是你曾经的未婚夫吧……”
赵官仁好笑的打量小伙,谭文熙泣声说道:“我、我只是见了他一面,没有做不知廉耻的事,但太监好大喜功,栽赃我们做苟且之事,我一怒之下便……便拔剑砍伤了他!”
“王爷!不关娘娘的事……”
小白脸急声说道:“我与娘娘虽自幼订婚,但从未有逾越之举,方才也是偶然间相遇,怕人误会才走进林中叙旧,您要打要杀就冲我来吧,娘娘是无辜的,全是我不懂规矩!”
“强森!这要搁以前应该怎么处罚……”
赵官仁看向了女统领,对方抱拳答道:“回殿下!皇贵妃与男子私下密会,即使没有行苟且之事也应当赐死,男子判活剐,亲族流放千里,此事卑职已经禀告太后,太后说任凭王爷发落!”
“谭文熙!搁以前连你爹都完了,幸好已经改朝换代了……”
赵官仁笑道:“龙禁卫全都给我记住了,吉国已经不存在了,咱们现在是大汉帝国,当今太后是陈永宁,谭文熙顶多算个前朝遗妃,她一个民间的寡妇爱干啥干啥,你们操啥闲心呢!”
“……
”
众人一阵呆滞,连围观的将领们都懵逼了,谭文熙更是不敢相信耳朵,张着嘴根本说不出话来。
“你们是不是没理解圣旨的意思啊……”
赵官仁好笑的说道:“一朝天子一朝臣,陈永宁的长子叫陈冠曦,即将登基为帝,在皇上成年之前,太后会垂帘听政,但吉国已经是过去式了,你们都是大汉帝国的臣子,开国元勋!”
“殿下!属卑职愚笨,您这话咱没听懂哎……”
女统领挠着头皮困惑道:“咱们知道改朝换代了,可太后的亡夫毕竟是叶冠海,谭文熙就是她的妹妹,按规矩她仍是大汉皇室中人,难道要把娘娘们都罢黜了不成?”
“强森!你咋这么笨呢……”
赵官仁捏住她脸蛋笑道:“陈冠曦为啥姓陈,为了跟叶家撇清关系啊,不然引来天罚算谁的,而且太后在叶冠海尸变之前就离婚了,前朝的遗妃、王爷和帝姬等等,跟大汉皇室没有半毛钱关系,懂了没有?”
“懂了!卑职彻底明白了……”
魁梧的强森点头道:“那前朝的娘娘们如何归置,还要继续派人保护和侍奉她们吗,她们已经是民间寡妇了,对吧?”
“过江之前按老规矩办,过了江自有人去接盘……”
赵官仁笑着挥了挥手,等谭文熙和她的情郎被松开后,他笑道:“民女谭文熙,从现在开始你就自由了,想嫁给谁都可以!”
“谢王爷再造之恩……”
谭文熙激动的拉着她情郎跪了下来,小白脸更是兴奋的磕了个响头,但赵官仁忽然看向侧面的树林,笑道:“这位大侠,你可满意本王的处置,要不要刺我一剑啊?”
“有刺客!”
龙禁卫们立马分散娇喝了起来,不过树林里却缓缓走出一名黑衣男,拎着黝黑的宝剑鞠躬说道:“王爷处置公允,草民替舍弟谢过王爷恩德!”
“二哥!你怎么来了……”
小白脸惊呼了一声,谭文熙也急忙起身说道:“王爷!这是厉梓豪的二哥厉梓楠,他只是关心我俩的安危,并不是来刺王杀驾的,而且他跟您一样免……免那个尸毒!”
“免疫尸毒?怎么可能……”
赵官仁惊讶万分的打量黑衣人,可厉梓楠却面无表情的说道:“草民不知何为免疫,不过我在金陵城的城墙上,见到了王爷与叶云辰的旷世一战,但毒雾让我头晕脑胀,恕草民没有挺身而出!”
“你可曾被尸人伤过,确定尸毒不能伤你吗……”
赵官仁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厉梓楠还是顶着一张死人脸,说道:“我曾不慎让尸变的家仆咬伤,当时我也以为会感染,但昏迷了一阵也就没事了,我也不知为何会如此!”
“哈~”
赵官仁上前笑道:“没想到又碰上个开塔人,告诉我你昏迷时看到了什么,谁在跟你说话?”
“不知道!”
厉梓楠耸肩说道:“有一个奇怪的黑色家伙,它说能让我成为武林至尊,人中之龙,我让它滚,它就滚了!”
赵官仁饶有兴趣的问道:“看来你是江湖中人啊,什么修为,在江湖上有没有名号?”
“超一品!豪杰榜第二,索命飞刀厉梓楠……”
“第一是谁?”
“亢龙锏叶云辰,但他会法术,赢的不光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