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风,你哭了?”
陆知风悲愤交加,抽出腰上别着的空桑剑,就朝殷绍刺去。殷绍轻巧的躲避两下,就把陆知风推了出去。陆知风被这股力量推的后退好几米最后摔倒在地上。
殷绍道:“陆知风,你清醒一点!”
陆知风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爬起来又提着剑朝殷绍冲了过去。“唰!”那把剑如同撕裂空气一般从殷绍身侧划过,殷绍又是克制着力气推了一把剑身,陆知风又被打了出去,摔在了地上。她不死不休般又站了起来,大喊一声提剑刺了过去。
陆知风这一次用尽了全力,因为她知道自己根本伤不了殷绍的一丝一毫。殷绍躲闪几次,只见这剑锋越来越快,汇聚起一股强势的力量。陆知风一跃而起剑狠狠的刺过去,她的剑锋忽然像是被点燃一般燃烧气青色火焰,山木都被这股强势的力量动摇。
殷绍抬手运气,挡住了剑锋。陆知风瞪大眼睛就像一只决心拼死一搏的野兽,将剑锋往下压。殷绍感受到了这股压迫力,下意识的另一只手朝着陆知风的胸膛打出一掌。
陆知风惨叫一声飞了出去,撞在了树上,后软踏踏的摔在了地上。
殷绍暗叫不好,急忙走过去,看见她匍匐在地上捂着胸口哭。殷绍抓住陆知风的手,往自己身上拍,道:“对不起对不起,你打我吧,打回来,我绝对不还手了。”
陆知风突然像个孩子一般抱住了殷绍嚎啕大哭,好像压抑了很久的悲伤一股脑的发泄了出来。殷绍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我后悔了,我后悔了!我想回连云巅了……外面一点都不开心。”陆知风哭喊着,“在连云巅上我拥有的不多可从来不会失去……可是在外面我可以拥有很多可都会失去,那我曾经的拥有又有什么意义呢?惊羽不在了,萧泽哥哥也不再是我的萧泽哥哥……”
殷绍听着她的话,眼神黯淡下来:到底是拥有过再失去痛苦,还是从未拥有来的残忍?
“殷绍,我发誓!”陆知风紧紧的抱着殷绍,像是依靠着最后的依靠,“我要忘了敬王,我再也不要喜欢他了!”
殷绍轻轻拍着陆知风的后背,说:“好,不在喜欢他了。”
经过这一件事,殷绍总算是如愿以偿的和陆知风和好了。此时,殷绍正在琦玉的厢房里悠哉的喝着茶,廖大夫提着药箱站在床边,说:“南疆气候无常,小姑娘是水土不服,现在这几服药下去已经好多了。”
陆知风开心得不停地道谢,拿出银子往廖大夫手里塞,说:“您这是帮了我的大忙,这小小心意您就收下吧。”
廖大夫就是不收,反而对着陆知风行了个大礼。
“您这是做什么啊!”
廖大夫说:“这是草民对陆家的感谢。如若不是陆之竹陆少将军,当年死守烨阳,给了我们及川百姓充足向后撤退的时间,我的一家老小早就埋入这荒凉沙漠了!”
陆知风先前在京城的时候,只听人说叔叔古板不懂变通,非要守住根本不可能守住的烨阳郡,没有一点价值。而在这里,面对着曾经被叔叔守护的人,她才得知叔叔放弃一切都要守住烨阳的意义。
“那是我叔叔的恩情,不是我陆知风的,”陆知风扶廖大夫起来,说,“虽然昨夜的宴会不愉快,但您无需担心,那个金壤恐怕吓得一晚上没敢合眼,以后啊他得像供祖宗一样供着您。”
廖大夫与陆知风说了几句话,乐呵呵的背着药箱离开时,眼睛一不下心和殷绍对视了,笑容一瞬间就消失了。殷绍扬起一个和善的微笑,廖大夫跟躲瘟神似的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这可能就是杀人者和救人者之间微妙的心有灵犀吧。
恢复了精神的琦玉刚才一直忍着没说话,廖大夫一走琦玉就尖叫起来。小丫头的声音又尖又细都快要把人的耳朵震聋了,就连一向神色不变的殷绍端着茶杯的手都晃了一下。陆知风被吵得脑壳疼,喊道:“琦玉,你上辈子是不是个小哨子!”
琦玉好像要跟陆知风比谁嗓门大似的,在床上跳着尖叫。殷绍维持着僵硬克制的笑容,喝了一口茶:不生气,要好脾气。
陆知风忍无可忍去捂琦玉的嘴,把这个小人摁回了床上,说:“安静!”
“咯咯咯,”琦玉捂着肚子笑,完全就是个小疯子。陆知风松了手,琦玉眨着她又大又闪的眼睛,说:“恭喜姐姐和这位公子和好。”
殷绍朝着琦玉满意的点点头。陆知风被这个小丫头给气笑了,说:“你真是个小机灵鬼,皇上说你和我小时候像,是真抬举我了。”
说的人无心听的人有意,殷绍内心腹诽:找个相像的,什么意思?待有时间了好好问问这个小疯丫头。经过琦玉这一病,陆知风就想把她往京城带了,琦玉一哭二闹三上吊说南疆没走到头她不要回去。可季燃堂跟陆知风交代过了,现在烨阳郡形势危急是万万去不得的。最后琦玉哭着在地上打滚,闹的陆知风满头大汗。
殷绍一捞就将小琦玉抱了起来,说:“烨阳的确去不得,那我们在及川多住些时日好不好?”
小琦玉警惕的问:“住多久?”
殷绍说:“我已经在城中安排好了一处农家小院,你啊想住多久住多久。”琦玉欢呼雀跃的答应了,又开始了一轮尖叫。陆知风扶着桌子感觉头疼得很,殷绍走到她面前,关切道:“你也是,冬天来南疆怎的不知道给自己多带件衣裳。小心下一个病倒的就是你!”
“你别咒我!”陆知风道。这南疆天气诡异,早晨可以冷成寒冬中午就能热成暖春,陆知风要管着琦玉添衣减衣就够麻烦的了,哪有心思管自己。不过她对自己这身子骨很有自信,她除了受伤倒下就没生过病。
下午殷绍就带着琦玉和陆知风到了他安排的院落,的确是农家小院,墙都是土墙,三间房屋顶都是茅草。陆知风把殷绍拉到一个小角落里,说:“你就给皇后娘娘住这种房子?”
“哇,这里有鸡!”琦玉看见鸡笼里的鸡大开心的叫出声,蹲下来和鸡进行起了神秘的跨种族对话。
殷绍朝陆知风笑笑,陆知风摊摊手说:“好吧。”
琦玉在院子里跑来跑去,跑到正在擦桌子陆知风旁边,完全被陆知风无视了,又跑到了殷绍面前,说:“公子,还有多久过年?”
陆知风听见了,说:“还早着呢。”
琦玉对殷绍说:“我们可不可以待会去集市上买炮竹,琦玉想玩!”
“好啊。”殷绍眼睛一亮,好像跟琦玉一样开心。
陆知风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人,觉得脑子更痛了。
三个人在集市上肩并肩走,琦玉一会儿看上了这个花簪子一会儿又看上了那个拨浪鼓,像有花不完的精力两个眼珠子不停转的搜寻着有趣的玩意儿,还会叽里呱啦的和殷绍说话,难得殷绍还都能搭上话。陆知风快走几步,耳根子才落得清净。
殷绍注意到陆知风走远了,就把琦玉抱了起来,小声问:“皇上和你的知风姐姐是什么关系啊?”
琦玉抱住殷绍的脑袋对着他的耳朵小声说话。陆知风回过头时正看见这两个人讲着悄悄话,道:“你们背着我说什么呢?”
殷绍和琦玉两个人都睁大眼睛一脸无辜的看着陆知风,陆知风无可奈何的转身接着走自己的路:这丫头,叛变的真的快。
琦玉小手挥挥,拿起路边摊的小镜子,照照自己又看看殷绍,问:“公子,你看看,咱们两个眼睛是不是很像?”
殷绍往镜子里瞧了瞧,惊讶道:“是哦。”他们两个都是双目含情的桃花眼,仔细看上去还真是相像。
“你们两个对着镜子臭美什么呢!”陆知风突然探出头来。琦玉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道:“知风姐姐,你看,琦玉和公子的眼睛很像哦。”
“无聊。”陆知风摇头道,她最终融入不进去走在前面,殷绍抱着琦玉走在后面。殷绍贴着琦玉的耳畔轻声说:“你看,我们像不像一家三口?”
琦玉笑而不语抱着殷绍的脸“啵”的亲了一大口。
夜晚,漫天的星辰。不知是不是错觉,陆知风觉得这里的星星更亮、更近。殷绍和琦玉在院子里追着放花,殷绍看见陆知风一个人坐着发呆,就走上前蹲在她面前,说:“给你一支。”
“不用……不用。”陆知风被殷绍拉了起来。琦玉大喊道:“公子,知风姐姐是不会放,你教教她!”
不得不说,这个丫头每次说话都深得殷绍之心,殷绍点燃了小铁尖,发出了“刺拉拉”的声响,铁丝上火星燃烧起来。殷绍握着陆知风的手,挥舞几下,这火星就漫天飞舞再像雪花一样落下来,好像天上的星星在纷纷落入凡尘。
“好看吗?”殷绍的眼睛盯着燃烧的铁丝花炮,陆知风却悄悄地转过头看着殷绍。看他嘴角扬起的弧度,看他在烟火之下闪亮的眼睛,看他眼尾温柔的垂下。陆知风一直承认殷绍长得好看,甚至比女人都要再好看几分,这容貌就像山林里出来蛊惑人心的妖精。可现在的殷绍更好看,他拥有单纯快乐的时候,整个人都变得明亮了很多。
花炮烧尽,殷绍和陆知风视线相撞,陆知风惊得扔了手里的铁丝,站直了身体说:“也就那样吧。”
目睹了一切的琦玉在一边捂着嘴偷笑,陆知风不满的上去开始折腾琦玉:“你笑什么,嗯?你再笑,你再笑笑试试看!”
“公子救命!”
殷绍一把抱过琦玉,护崽子似的对陆知风说:“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我想干什么干什么!”陆知风叉腰道。最后由口舌之争演变为殷绍抱着琦玉满院子乱跑陆知风在后面穷追不舍。
夜深了,琦玉一躺在床上就睡着了。陆知风坐在床边帮琦玉盖好被子,把被角也塞严实。殷绍轻手轻脚的走进屋里,也坐到了床边,看见了这一幕,压低声音说:“知风,你瞧着熟悉不熟悉?”
屋子里没有点蜡烛,只有又门外倾泻的星光提供一点光亮,可这点光也够黑暗之中的人看清楚彼此的眼睛。陆知风问:“熟悉什么?”
“我深中寒毒的时候,你就会这样,帮我盖好被子。”殷绍说。
陆知风“切”了一声就走出了房间,殷绍也跟着出去了,顺手将门关好。他可得好好地感谢琦玉这个小疯丫头,给他提供了那么多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