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风与殷绍并肩走在街道上,京城虽然常年繁华,但这几天更加热闹,几乎每个从身侧走过的人都能让陆知风如野兽般提起警觉。
殷绍感觉到了陆知风的拘谨,问:“女侠,你怎么了?”一行拿着团扇的窈窕女子从身侧经过,陆知风一把拉住殷绍的手臂,拉自己身边呈保护姿态,正色道:“你小心些,这些人都不是善茬。”
陆知风的种种都让殷绍觉得有趣,一个在山中关了八年的丫头片子,丝毫没有初入江湖的天真,反而老成谨慎的过分,这让殷绍不禁好奇,赤燕到底是如何教导徒弟的。
殷绍道:“女侠,小生今日想去扶春楼看看,过两天小生就要离开京城了,怕看不了天下第一艺坊。”
陆知风问:“你与家人联系到了?”
殷绍说:“是,他们说在平安镇……女侠,我们今日去扶春楼玩吧。”
陆知风看了眼那群女子离开的背影,心里挺不踏实的。赤燕半年就会安排三个徒儿进一次“小门”,百十来个“小门”中有凶兽毒蛇也有机关暗箭,但最可怕的是模仿武林各个门派武功的假人。赤燕不挑名门正派,专挑旁门左道,这些又阴又狠。其中有一派归为罗刹山,名为风满楼,拿的就是扇子……当时师兄妹三人可是受够了苦的。
但是,赤燕是如何模仿这些门派武功,而且模仿的以假乱真,陆知风就不知道了。
“那就去吧,”陆知风紧锁的眉头舒缓开来,道:“总不至于倒霉到在京城遇见什么大魔头吧。”
“太好了!”殷绍挥着大长袖子欢呼雀跃,拉着陆知风就往扶春楼的那条街走。
踏进扶春楼,又是混杂着酒香和胭脂味,台上轻纱曼舞的女子,台下陪酒的小厮,陆知风忘却了刚刚的紧张,挺直腰板又是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
陆知风和殷绍在一楼找了处空位坐下,虽然楼上清净,可要体会天下第一艺坊就该在最热闹的地方。
小厮麻利的上了茶水,陆知风让他给换成饮凡尘,一种桃花酒,不烈且香,适合小酌。
“这酒是我小时候大叔叔给我尝的,香到骨子里,还带着甘甜味。”陆知风给殷绍满上一杯。
殷绍拿起抿了一小口,问道:“女侠,你知道这酒的前身是什么吗?”陆知风问:“一个酒还有前身?”
殷绍笑着说:“这酒前身名为红尘醉,酒中的故事可比酒更耐人寻味。传说千百年前一只桃花妖因爱上天神而不得,就将自己骨血酿酒埋在树下,希望天神有朝一日可以饮下,也算另一种相融以沫。”
陆知风道:“悲情,一点也不耐人寻味。”
殷绍两只狐狸眼弯成月牙,道:“传说红尘醉有cuiqing功效。”
陆知风“噗”的一声把刚刚含在口中的酒喷了出来,殷绍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莫怕,饮凡尘只是仿品。”
旁边几个男人的窃窃私语吸引了陆知风的注意,因为他们好像在说陆知风。陆知风一仰头饮下一杯酒,毫不避讳的看着那三个男人,那三个男人发现陆知风在看他们,戏谑的笑了。
“女侠,你在看什么?”殷绍问。
陆知风大声说:“看三头乱叫的驴子。”
那几个男人站了起来,像是要来挑事的摇晃着肩膀,他们手中有拿剑的,背上也有背刀的,一看就是江湖人。
平安镇即将举办英雄大会,江湖上各路人都得途径京城,一时间这扶春楼中已经塞满了各怀本领的散客,他们纷纷好奇的看向陆知风这处。
“早就听说京城多是些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纨绔,大爷我一直以为只有男子纨绔,今儿个也算开了眼界!”
陆知风亲昵的拍了拍殷绍,身体靠近他,低声说:“你别怕,安静的看着我怎么收拾他们。”
殷绍垂眼看她,精巧的小鼻梁和淡粉色的双唇近在咫尺,只要他微微低头就可以吻到她的额头。殷绍早知道陆知风男女之间不大注意,可也少有如此靠近他的时候,好像故意撩拨他似得。男人走到了面前,戏谑的看了一眼殷绍,对陆知风说:“小姑娘,要不要哥哥告诉你什么样的是男人啊?”他旁边几个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哐当”,陆知风一踢桌子,桌子横在男人与殷绍中间,把两人隔开。她一脚踏在桌上,另一只手捏起了殷绍的下巴,手指暧昧的在他脸上撩过,说:“本姑娘的男人,看着最舒心。”
殷绍顺着她演,娇羞的别过脸,道:“莫要打趣小生了。
”那几个男人被殷绍这么阴不阴阳不阳的话惹得鸡皮疙瘩掉一地,陆知风“嗖”的起身跃上桌,对着其中一个话最多最不要脸的人就是一脚踹在门脸上,发出一声惨叫。
“小丫头片子!”旁边的咒骂一声,抡起长刀劈下来,他也有所保留用的是刀背,可另外一个就不是了,大刀乱挥就是想要人命!
陆知风双手撑在二人手臂上,腾空而起飞到两人头顶,轻飘的身法随着她踢出来的两脚突然变得重若千钧“嘭”的把两人踹到地上。还不等陆知风得意,一只飞镖冲了过来,陆知风堪堪躲过,待她再看满堂宾客,以在他们眼中看到了冷冷的杀意。
完蛋。陆知风原以为聚集在此的散客只会冷眼旁观看热闹,没想到他们现在竟有了同仇敌忾的气势!“看来,京城人狂傲到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啊。”
一个背琴的书生模样的男子高声道,“看姑娘你武功高强,也是对英雄会宝物志在必得吧?”
得,三言两语就把口角争执变成了利益对立。陆知风深觉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先是被宋锦坑现在又是被这一伙人坑。
陆知风手臂一横接住迎面而来大铁锤,她剑插在敬王府门口就没拿回来,只能赤手空拳。陆知风朝殷绍使了个眼色,叫他快跑,然后一脚踢飞了个人。
这头喊打喊杀,鸡飞狗跳,殷绍倒是小心翼翼的拿起个酒杯,斟满一小杯,送到唇边。殷绍看陆知风轻妙灵活的身法,灵活的穿梭在人群之中,挑准最好的时机再给出致命一击,每个被她打趴下的都没爬起来,晕死过去。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运周身之气汇集一处。
只是修为尚短,不一会儿殷绍就看她有筋疲力尽之感。而且这种打法最大的弊端就是一旦限制活动,她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轻功是她筹码,没了轻功她就什么都没了。
此时罪魁祸首的那位书生古琴摆在桌上,指尖就要放到琴弦上时,“嘣”的一声闷响琴弦断了,他的指尖留下一条细细的血痕,血珠滴落在古朴的琴身上。
陆知风费劲力气应付着面前人,身侧有人举起长棍劈下来,只听见惨叫一声那人被一股强劲的力量撞飞在横梁上。
这为陆知风打开一个空位,她迅速抽身,殷绍正好整以暇的站在门口,陆知风一把抓住他的手跑了出去。
有人气急败坏要追出去,听见沙哑凄惨的叫喊停了下来,大堂中的人齐齐看向那个从横梁上摔下来的人,他像蛇一般扭曲着身体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