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宪是很合格的盟友,会献策,而且服从性高。
“你和何婉林有仇吗?”商领领想知道周宪真正的目的,她猜应该不止是为了钱。
“如果我说有,你会不会放心一点?”
“会。”
敌人的敌人才能成为牢固的盟友。
周宪如她所愿:“有。”
周宪走后,商领领在茶馆等了十来分钟,景召来了。
她上了车,也不系安全带,在思忖什么,十分出神。
“在想什么?”
商领领脱口而出:“周宪。”
景召帮她系上安全带:“别想了。”
“我在想他和何婉林有什么仇。”
车外气温很高,车里开着空调,商领领今天穿了短裙,景召把薄毯盖到她腿上:“这不是你思考就能想得出来的问题,你还是想想中午吃什么。”
她正想着,电话响了,是关山山打来的。
“景召,我们先去深明医院。”
“怎么了?”
“关山山说,请冬突然晕倒,现在在救护车上。”
医生说是神经源性休克。
景召和商领领到的时候,商请冬还没醒。
负责商请冬的医生证件上写着普外科,刘皓轩:“你是商医生的姐姐吧,我在商医生的办公桌上看到过你的照片。”
商领领问:“他要不要紧?”
“不用担心,没什么大碍。”
“谢谢。”
“不用客气。”
关山山被经纪人强行带走了,景召出去买午饭,商领领留在病房照看。
她刚刚问了医生,想知道病因。
商请冬身上没有任何外伤,刘皓轩说有可能是精神创伤。
“不要……”
“你说什么?”商领领凑近去听。
商请冬还在昏睡,嘴里无意识地呢喃:“不要。”
“不要什么?”
商请冬在做一个梦,是他经常做的梦。
梦里,有个漂亮的小孩。
“不要!”
小孩在挣扎。
丰满的女人按着他的头,强迫他趴在桌上:“不要挣扎,烫到了别的地方就不好了。”
女人掀起小孩的衣服,把滚烫的开水浇在他腿上。
商请冬突然睁开眼:“不要!”
他张着嘴,大口地喘气。
“请冬。”
听见商领领叫他,他原本呆滞空洞的眼神慢慢聚焦。
“姐。”
“嗯。”
他伸出手,拽紧商领领的衣服,以为自己还在梦里:“你别不要我,别不理我,我会听话,不要把我送回孤儿院。”
在九岁那年,冬天的某一天,姐姐开始不喜欢他了。
她看他的眼神变得很冷漠:“别跟着我。”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不敢再跟着,呆呆地站着:“姐。”
“也别跟我说话。”她狠狠地说,“我讨厌你。”
我讨厌你。
四个字,把小小少年战战兢兢想要上前的脚步钉在了原处。
“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我可以改。”他生得好看,那幅皮囊天生就有破碎感,“姐,不要讨厌我。”
“我不是你姐。”
“姐。”
他还是小心翼翼地靠近她,却惹来她恶狠狠的威胁:“你再跟着我,我就把你送回孤儿院。”
他不知道为什么姐姐突然不喜欢他了,他不想回孤儿院,那之后就只敢偷偷地、远远地跟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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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冬。”
“请冬。”
商请冬慢慢清醒过来:“姐,我不喜欢孤儿院,我能不能换个地方盖章?”
“嗯。”
他抓着商领领的手,闭上了眼。
来商家之前,他不叫请冬,叫阿喜,是天使孤儿院里生得最漂亮的孩子。
阿喜七岁的时候就知道了,漂亮也有罪。
因为漂亮,捐款的慈善家们最喜欢他,然后就会怜悯,就会捐更多的东西。
这时候,如果他再身体不好,那捐款的慈善家们会更心疼他,捐更多的东西。
可是他的身体很好,那怎么办呢?
孤儿院的阿姨们想破了头,开始折磨他,开始让他生病,有时候用开水壶,有时候用针,有时候推他到湖里。他就一直病着,这样既不会有人领养他,又会有人可怜他,捐一大笔钱给他治病。
直到有一天,孤儿院来了一位大企业家。院里的阿姨把所有七岁的小男孩都带到企业家的面前。
大企业家打量着那些孩子:“都在这吗?”
副院长是位丰满的女士,笑起来很慈祥:“都在这了。”
就是这时候,阿喜一瘸一拐地走出来,摔倒在大企业家的面前,他立马爬起来:“对不起,叔叔。”
无辜,可怜,脆弱,这些都是他生存的拿手好戏。
大企业家蹲下来,问他:“你多大了?”
“七岁了。”
大企业家抬头。
副院长连忙说:“差点忘了,还有阿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