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话 天然和店员



  “啊……”

  在摆放着大大小小玩偶的可爱房间里,响起了与气氛极不相称的叹息声。声音的主人,是正躺在床上抱着布偶猫的玛利亚。

  一只手抱着布娃娃,另一只手看着金色挂坠盒里的照片,露出前所未有的忧郁表情。

  “萨君……”

  口中流出的,是最喜欢的人的名字。平时用明朗、华丽的声音呼唤的那个名字,现在却是充满了痛苦、悲伤。

  “再也、见不到面了吗……”

  玛利亚的口中突然蹦出一个悲观的猜想。但是,她马上摇了摇头,把头埋进枕头里,蜷起身子。

  “……再等一会儿。在这个、暑假结束之前……”

  玛利亚这样对自己说,把挂坠盒抱在胸前。期待着重逢……或者说,是在恐惧。

  咚咚

  就这样过了几分钟,玛利亚的房间响起了敲门声。她从枕头里露出一只眼睛,回答道。

  “来了……”

  “……玛夏?可以过来一下吗?”

  “艾琳酱? !”

  听到门外传来的声音,玛利亚猛地跳了起来。刚才那种卧倒不起的状态不知去哪儿了。玛利亚的转换速度快得可怕。

  “怎、怎么了? !”

  一向对姐姐冷淡的妹妹,很少会主动去玛利亚的房间。每两周一次,玛利亚就会立刻跑到门前。面对如此气势汹汹的迎接,前来拜访的艾莉莎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另一方面,看到艾莉莎的脸,玛利亚的脸上瞬间绽开了笑容。艾莉莎、来了!零零碎碎的事情都变得好起来了!

  “……难道是、已经睡了?”

  看到玛利亚有些凌乱的头发,艾莉莎露出有点担心的表情。然而,玛利亚却露出一脸轻松的笑容,挺起了胸膛。

  “没有,我只是无所事事!那有,怎么了?”

  “啊,那……嗯,那个……”

  看到姐姐堂堂正正地宣布自己堕落,艾莉莎一脸惊讶,有些结巴。然后,她移开视线,摆弄着发梢,踌躇地开口道。

  “下周的集训……不是需要泳衣吗?玛夏准备好了吗?”

  九条姐妹最后一次去海水浴,已经是四年前的事了。从那以后,两人再也没有私底下去过海边和游泳池,所以没有适合她们从四年前开始就已经长大了的身体的泳衣。虽然学校有指定的泳衣,但在校外穿那个是很荒唐的,这点阿莉莎也知道。所以,她来问同她立场相同的姐姐。那也就是说……

  “不,还没买。我想今明两天去买。”

  预感到接下来的话,玛利亚笑着对她说。果然不出我所料,艾莉莎瞥了玛利亚一眼,又移开视线、说道。

  “是吗……那我们现在去买吧?机会难得。”

  被艾莉莎邀请去约会了!玛利亚的智商、下降了五点!

  “嗯!好啊~ ~ ~呵呵,我要和艾琳约会了!”

  “不是约会。”

  “什么时候去?姐姐几点去都行。”

  “那……三十分钟后?”

  “知道了!马上准备吧~ ?”

  一眨眼的工夫,变得轻飘飘的玛利亚关上门,和几分钟前的状态完全不同,哼着歌开始换衣服。再重复一遍,玛利亚的转换速度快得可怕。

  兴高采烈地做好准备后,玛利亚和艾莉莎一起出了家门。

  “那么、出发啦!”

  “手、不能牵。”

  “啊”

  她想用双手抓住艾莉莎的手,却被狠狠地甩开了,玛利亚不满地鼓起了脸颊。但看到艾莉莎毫不在意地走在前面,慌忙追了上去。

  “等一下,艾琳走得真快。”

  “是玛夏太慢了吧?”

  “这么着急也只是热而已啊~~ ?喂,和姐姐一边说话一边慢慢走吧?好吗?”

  “也没什么好说的。”

  “真是的!艾琳太冷淡了!”

  两人重复着同往常一样的对话,到了最近的车站,周围的人都边注视着她们,边在月台上移动。

  “喂,玛夏这边。”

  “嗯~,这里下车的时候离楼梯很近……”

  “不行,别闹了、要坐女性专用车厢。”

  “唔……好~……”

  在艾莉莎的催促下,玛利亚不情不愿地走向车站。当然,玛利亚也知道女性专用车厢存在的理由,也知道这个世界上存在色狼这种犯罪者。虽然知道,但因为从来没有遇到过,所以没有什么实感,也没什么危机感。

  ……不,准确地说,只是本人没有注意到而已,其实已经遇到过好几次了。只是,在被触碰之前被可怕的妹妹果断地弹出去,被可怕的副会长抓住手腕,未遂而已。托她们的福,她没有遭受损失,但她本人的危机意识却一直很脆弱,这是某种讽刺吧。

  “独行时候,要好好坐女性专用车厢啊。如果没有的话,就不要玩手机,警惕一下周围。”

  “好……”

  即便如此,知道妹妹和好友在担心自己,乖乖地听从忠告,这样的美德玛利亚有吗?听到艾莉莎的提醒,玛利亚点点头,突然皱起眉头。

  “啊呀……难道你以前遇到过色狼?”

  “啊?没有啊……我和玛夏不一样,保护得很严。”

  “嗯,我也保护得很严啊,除了你以外,我从来不让男人碰我的身体!”

  玛利亚鼓起脸颊,意外地双手叉腰……艾莉莎俯视着她的衣着,惊讶地嘟囔道。

  “说得出口……”

  艾莉莎这么说也不无道理。因为今天玛利亚穿的是露肩加露脐的衣服。她那健康白皙光滑的肌肤,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但是,玛利亚不知道是怎么理解这些视线的,她很开心地把手放在帽子上,轻轻摆了个姿势。

  “啊,这个?呵呵,很可爱吧~ ?”

  “……这我承认,虽然我绝对不穿。”

  “诶?不过这个、很凉快哟。”

  “女孩子不能让肚子着凉。”

  艾莉莎斩钉截铁地说完后,狠狠地瞪了一眼周围那些对姐姐投来不礼貌视线的男乘客,然后拉着玛利亚的胳膊上了电车。两人坐了十五分钟的电车,在平时常来买衣服的大站下了车,走进车站前的大型商业设施。坐电梯上到女装层,玛利亚看到各种华丽的衣服,两眼放光……

  “哇,那件衣服好可爱!”

  她马上就去了一家与泳衣无关的店。然后,被预知了她的行动的艾莉莎抓住左手腕阻止了。

  “你今天是来看泳衣的吧?我要走了。”

  “哎~等一下~就看一下,就看一下嘛~”

  玛利亚被拉着发出可怜的声音,但艾莉莎毫不在意地往前走。艾莉莎很清楚,如果放任这个自由的姐姐不管,她就会无休止地脱离轨道,所以她毫不犹豫。

  “啊,那条裙子,就是之前电视上介绍的那条!”

  “……”

  “啊,正在进行闭店大甩卖!艾琳酱,所有商品半价!”

  听了这句话,艾莉莎也有些动摇。不过,她不想陪姐姐长时间购物,所以只好硬着头皮向前走。就这样,半被妹妹牵着到要去的店里时,玛利亚终于老实了。

  “哇~好可爱的泳衣!”

  不,只是单纯地看了看眼前的东西。艾莉莎对姐姐露出惊讶的表情,扫视了一下周围,皱起眉头。

  “怎么了?艾琳酱?”

  艾莉莎没有回答玛利亚,又环视了一圈商场……微微歪着头。

  “怎么说,都太暴露了吧?”

  “啊?是吗?不都是这样的吗?”

  听了艾莉莎的话,玛丽娅歪着头,指着挂在墙边的泳衣。

  “如果你在意的话,也有那样的吧?那样的话……”

  “这不是能看到腿吗?”

  “……腿?”

  她突然说出了有点出乎意料的话,玛利亚一脸严肃地回头看着艾莉莎。但是,艾莉莎一脸认真,玛利亚眨了眨眼。

  “嗯,艾琳酱?能看到腿是正常的……”

  “不行。和学校的游泳池不一样,还有男生呢。平时看不到的地方当然应该藏起来。”

  “嗯,也就是说?”

  面对越来越认真地歪着头的玛利亚,艾莉莎理所当然地说道。

  “肚子就不用说了,大腿也应该遮住。”

  “啊,你要当海女吗?”

  玛利亚一本正经地吐槽后,心里想“这可不好”。虽然知道艾莉莎面对异性的保护是严实的,但如果就这样让她选择泳装的话,可以预见她最终选择潜水服的景象。作为一个女孩子,玛利亚觉得这样太过分了,作为一个爱着妹妹的姐姐, 也想让艾莉莎穿上可爱的泳衣。

  但是,直接“穿上这个!”这样推荐泳装也会被反驳说“我不知道玛夏的爱好”,这是显而易见的。毕竟,刚才看到玛利亚的露脐装,断言“绝对不穿”。但、如果可以的话……

  “艾琳酱,我觉得虽然艾琳酱注重自我保护是件好事,但根本没有分清场合。”

  TPO,那是有良知的人……不,对于有良知的人来说,这是一种杀手词。艾莉莎也不例外,她微微动了动眉毛,低头看着玛利亚。玛利亚直视着她的眼睛,谆谆劝说。

  “这次要去的合宿,名义上是合宿,其实是联谊旅行,也就是休闲吧?既然如此,应该也要有相应的打扮吧?”

  “……也许是吧,但也有必要增加曝光率……”“有啊。如果很明显地摆出一副‘我不想让你们看到我的皮肤’的架势,那不就什么亲睦都没有了吗?你看,日本不是有句话叫‘裸体交往’吗?”[ps:裸の付き合い,互相坦白一切的关系]

  “嗯……”也许是觉得玛利亚的话有一定的道理,艾莉莎一时语塞。这时,玛利亚抓住了这个机会。

  “而且,去的是私人海滩,不会被很多人看到。”

  “……政近和会长不是也在吗?”

  “没关系,会长眼里只有茅咲,而且久世一定会看我的。”

  “什么?”

  艾莉莎皱起眉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玛利亚却得意地挺起胸膛。

  “你看,久世也是个男孩子。男孩子都对女孩子的胸部很感兴趣。所以……我要是穿上可爱的泳装,眼睛肯定会盯死。”

  玛利亚双手放在胸前,晃动身体。听到这不逊的发言,艾莉莎嘴角上扬,蓝色的眼睛里燃起了对抗之心。

  “呵……不是说了吗。只有胸和肚子都长肉的玛夏,竟是我不如吗?”[ps:胸だけじゃなくお腹にもお肉が付いてるマーシャに、”この”私が劣ると]

  说到“竟”[”この”]的时候语气加强了,艾莉莎抱着胳膊猛地向后仰,像是在炫耀自己的身材。然后,她意味深长地看着玛利亚裸露的腹部,哼了一声。但是,这种程度的挑衅并没有使玛利亚动摇。

  “啊呀,你不懂啊。男孩子嘛,一般都是喜欢有肉的女孩子的。啊呀,艾琳酱那紧实的身材,我也觉得很漂亮,是吧?”

  像是安慰似的说着,玛丽娅也自信满满地挺起了胸膛。她一反常态的强硬态度,让艾莉莎的眼角抽动起来。

  因为艾莉莎很自负。为了维持自己的体型,比玛丽亚还要努力。难道努力的自己,不如因怠慢而积累的赘肉?这种事,艾莉莎坚决不承认。

  “好大的、胆量……我知道啊。在我完美的身材面前,走在我身边都觉得不好意思。”

  “好啊~ ~那么,艾琳酱也决定穿比基尼了吧?”

  “……嗯?”

  “不穿露肚子的泳衣就没有意义了吧?没关系,我也穿比基尼。啊,这个好像不错。”

  “咦?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正当艾莉莎歪着头的这么想的时候,玛利亚已经开始挑选泳衣了。

  这时,一个戴眼镜、头发梳得很整齐的女店员走过来插嘴道。

  “客人,稍微打扰一下?恕我冒昧,这件泳衣对那边的客人来说好像有点小。我建议换大一号的。”

  “诶?”

  店员推了推眼镜,这样指出,玛利亚转头看向艾莉莎。然后盯着艾莉莎的胸口说。

  “啊呀……又变大了吗?”

  “什、什么啊……玛夏也不能总说别人吧?”

  “嗯,是这样啊……还是妈妈做的菜的原因吧?成长完全止不住呢~ ~”

  玛利亚把视线从尴尬地扭动着身体的艾莉莎移开,低头看着自己的胸部,一脸困惑。

  “艾琳酱,你最好也做好心理准备啊。”

  “说什么呢……话说回来,这些不是在这种地方说的吧!”

  亚莉莎说着就想抢过玛丽娅手里的泳衣,但店员很快就拿起比她大一号的泳衣,迅速塞进了亚莉莎的怀里。

  “客人,如果方便的话请到那边试穿。”

  “嗯,不,但是……”

  “先试穿一下,然后再决定穿什么样的泳衣比较好。那么,我们来看看。”

  被逼到试衣间前,然后被逼进试衣间。对着行云流水地递入试穿泳衣的店员,玛丽娅猛地对店员竖起大拇指。

  “挺能干的吗,非常谢谢。”

  “不,这也是工作。”

  “很专业啊……对了,店员小姐叫什么名字?”

  “对不起,我叫渡边,是这家店的店长。”

  店员、不是,渡边一边腿着眼镜,一边指着胸前的名牌。能干的店长的眼镜闪闪发光。

  “对了,两位是姐妹吗?”

  “啊,是的。是这样的~,我是姐姐。”

  比艾莉莎矮的身高加上娃娃脸,总是容易让人觉得自己是妹妹。

  但是,渡边没有露出一丝意外,只是反复点头,似乎在说“我知道”。

  “嗯,我知道了。想让妹妹穿上漂亮的泳装,是这样的吧?”

  “是啊!那孩子,如果不去管她,她可能会穿潜水服……”

  这时,玛丽娅发现试衣间里一点声音也没有,她从窗帘的一角探入头去。

  “艾琳酱,怎么啦~ ?”

  “喂,应该先打声招呼吧!”

  应该说不出所料吧,手里拿着泳裤的艾莉莎,被突然往里看的玛利亚吓了一跳。

  “那你快点换衣服吧~店长也在等着你呢。”

  “可是,这……”

  也难怪艾莉莎会踌躇。毕竟,他手上的泳衣是某种终极的黑色比基尼。

  素色,没有蝴蝶结和荷叶边,而且布面积也少。

  有的只是细绳和小布。那才是欧美的超级模特才会穿的The比基尼。

  “我还是不能、穿这样的泳衣!”

  艾莉莎尖叫着,试图把泳衣推回去。这时,我们的店长渡边突然出现了。

  “那么,这款怎么样?”

  接着,她拿出一件布料面积大大增加的粉红色比基尼。边缘用荷叶边点缀,展现出少女的可爱。

  “嗯,这样的话……”

  几分钟前说的肚子和腿都不露的宣言不知去哪儿了。虽然已经完全被“door in the face”打败了,但艾莉莎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拿起了渡边带来的泳衣。然后花几分钟换衣服。[ps:ドア・イン・ザ・フェイス(door in the face)以退为进法,主要出现在社会心理学中的讨价方式。劝说者通过提出一个会被拒绝的离谱要求来让被劝说者同意第二个较为合理的请求,较之单独提出”合理的请求”更容易获接受。]

  “哇~好可爱~ ~”

  “非常适合您。这是今年很流行的泳装类型,像客人这样穿得这么漂亮还是第一次见。”

  “是、是吗?”

  如果这只是玛利亚的赞美之词,或许艾莉莎也会毫不在意。不过,专业店员毫不客气的夸奖,也让艾莉莎有点吃不消。

  “可是,粉色对我来说有点太可爱了……”

  “原来如此,那么这个怎么样?”

  渡边把手伸到旁边,另一位店员立刻站了出来,把新的泳衣递给了她。这家店的店员接受过什么特殊训练吗?

  “这个形状是同一类型的,你可以看到,蓝底配上花纹,清爽又华丽——”

  渡边以这样绝不夸张的语气说着,正因为如此,艾莉莎才会乖乖地接受她的推销,试穿了六件泳装。

  “嗯……这个,也许不错。”

  穿着带有大荷叶边的淡蓝色条纹比基尼,阿莉莎第一次露出了无所谓的笑容。

  玛丽娅也不失时机地点了点头。

  “嗯嗯,姐姐也觉得这件泳衣很可爱。”

  “嗯……不过果然还是……”

  这时可能稍微冷静了一下,艾莉莎再次对着镜子确认自己的样子,“是不是太暴露了?”她皱起眉头。

  然而,玛利亚马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哎?和姐姐的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啊?”

  说着,玛丽娅举起了一件白色比基尼,中间只有带子,露出了乳沟。被展示了比自己的泳衣更大胆的泳衣,艾莉莎的判断标准发生了很大的动摇。

  “可是,腿……”

  尽管如此,艾莉莎还是很在意的样子,低头看着自己裸露的大腿。这时,渡边突然递过来一块布。

  “那么,用这里的浴巾盖一下怎么样?如果您现在购买套装的话,我们会特别附赠这样的服务……”

  渡边不知从哪里拿出计算器,啪嗒啪嗒地输入数字,向艾莉莎示意。听到“套餐更便宜”这个杀手锏词,艾莉莎的心一下子动摇了。就这样过了几分钟,艾莉莎试穿了浴巾,确认了一下自己的站姿,慢慢地点了点头。

  “那、就这样……”

  “谢谢,我这就从里面拿一个新的来。”

  渡边店长拍了拍手,一名店员“唰”地消失在后厨。因为动作太利落,艾莉莎有些吃惊。就这样,两个人的账都结完了。

  “非常感谢~ ~”

  在渡边和训练有素的店员们的欢送下,两人离开了泳衣店。

  实现了目的的艾莉莎,心已经向着自己家的方向……与之相反,玛利亚就像发动了引擎一样,情绪高涨地看着艾莉莎。

  “那接下来干什么呢?”

  “干什么?我想回去了……”

  “哎~一起四处逛逛吧~ ~”

  “跟玛夏待得太久了、不要。”

  “唔~啊~你真小气。”

  玛丽娅一个劲地抱怨,但艾莉莎毫不在意地走向电梯。看着她那恕不奉陪的态度,玛利亚想着,她有什么想回去的理由吗?

  (嗯……哈!难道说你想早点回家,穿着刚买的泳衣做时装秀吗?果然,买了新衣服心情就会变得激动啊!)

  ……玛丽娅经常被家人和朋友说“有时会说一些很天然的话”。但是,她本人却没有这种自觉,她本人也不承认自己是天然的。

  (在我和店员面前,可能是有所顾忌吧……一定是打算在自己的房间里享受一个人的时装秀吧。啊,这么一想,我也想这么做了。)

  因为在玛利亚心中,自己的发言是有道理的。她总是在经过严谨的逻辑展开之后再发言。只是……

  “我知道了,艾琳酱。不过,我也想一起做,时装秀能不能等一下我?”

  “……你在说什么?”

  因为整个过程都没有说出口,直接从结论开始,所以听的人听起来只是非常突兀的发言。当然,艾莉莎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她马上又想“还是老样子吗?”于是放弃了理解,无奈地摇了摇头,决定不去理会。

  “好了好了,那我把泳衣一起带回去吧。”

  “啊,真的?谢谢~ ~”

  阿莉莎从姐姐手里接过塑料袋,一个人快步走向电梯。玛利亚目送她离去,看了看手表,稍微思考了一下,坐上了下一班电梯。就这样下到一楼,没有去看任何一家店就离开了。

  “嗯……从这里的话,能走过去吗?”

  然后,她用地图软件搜索了一下,自言自语着,沿着道路走了起来。目的地是回到日本后一有空就去的某个地方。平时骑自行车去的地方,今天是走路去。去,可是……

  “啊?那家店是什么?”

  玛利亚在这里感到眼花缭乱。

  她摇摇晃晃地走进右侧街边的杂货店。十分钟后,什么都没买就走出了店……本来应该往右走原路返回的地方,但她毫不犹豫地向左走了。就这样走了几分钟,

  “……啊?”

  玛利亚终于意识到,这条路偏离了自己原本的路线。她停下脚步,用手机打开地图软件。

  “嗯~…………,大概是这边吧。”

  然后,毫不犹豫地朝着错误的方向走去。对了,其实玛利亚……是个相当严重的路痴。

  平时,她经常对朋友和家人说“我喜欢在街上溜达”,但实际上,有一半的人都是在犹豫。虽然她本人并不承认。因为……

  “啊?什么时候到了……”

  玛利亚虽然是个严重的路痴,但总能摸索到目的地,是一个奇迹的持有者。她不经意地往旁边一看,眼前出现了熟悉的景象,玛丽娅歪着头朝那边走去。那是在大公园的尽头,设有许多游乐设施的广场。

  她毫不犹豫地穿过中间,站在一个大小不一、坑坑洼洼的大圆顶游乐设施前,登上了它的顶峰。然后在原地铺上一块小塑料布,“啪”的一声坐了下来,像在寻找什么似的环视了一下周围。

  “……果然没来啊~ ~”

  她噘起嘴,略显寂寞地嘟囔着,为了掩饰自己的寂寞,她抬头望向天空。

  “好啊,等会儿吧。命运是可以掌握的。”

  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似的,她鼓起脸颊,开始盯着云朵看。就这样,在夏日的烈日下,等了二十分钟。

  “啊,有了!哦~!”

  听到有人叫自己,玛利亚的肩膀微微跳了一下……她立刻意识到那不是他的声音,带着些许失望垂下了视线。朝游乐设施山脚下望去,只见那里有七个熟悉的小学生。

  “玛利亚姐姐!”

  “姐姐来啦~ ~”

  “下次再一起玩吧!”

  抬头看着玛利亚,一脸高兴的少男少女。像是回应她似的微微一笑,玛丽娅扑通一声走下了游乐设施。

  “哟~ ~今天做什么?姐姐不会输的~ ~ ?”

  她明快地宣布后,和小学生混在一起,开始全力玩耍。利用整个大公园玩捉迷藏,玩累了就在树荫下玩合作游戏,或者和女孩们聊天。不知不觉间,太阳开始西斜,孩子们一边向玛利亚挥手一边回家去了。

  “再见啦~ ~”

  玛利亚向他们挥手致意,目送他们走远……回头看了看那个圆顶状的游乐设施,脸上浮现出一丝哀伤的笑容。玛利亚幻视到曾经在那里的可爱少年的身影,心里甜得发疼。

  就在这时,突然刮起一阵强风,玛利亚急忙按住头发,把脸扭开。当他再次把目光转向游乐设施时,少年的幻象已经消失了。

  “……我会再来的,萨君。”

  玛利亚微微垂下眉头,留下这句话后,便离开了今日也充满回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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