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七点多。学生会的七名成员,来到距离别墅徒步约二十分钟的神社。
走上长长的石阶钻过鸟居,前方是长长的石板路,深处是正殿。石板路两侧排列许多摊位,呈现非日常的热闹气氛。
「喔喔~~……不,比想像的还要正式耶?」
政近一直以为是「当地的小小节庆」,忍不住吐槽路边摊数量与游客人数。身穿浴衣的统也随即有点骄傲地笑着开口。
「吓到了吗?顺带一提,烟火的规模也相当大哦?而且到时候神轿也会登场。会从正殿前方出发绕神社一圈。」
「真的吗……」
听到统也这段话,女生们也做出佩服与吃惊各半的反应。这群女生明明没有事先特别说好,但是五人都穿上华美的浴衣,看见这一幕的政近由衷冒出「幸好有带浴衣过来……」的感想。
(不枉费我预先请爷爷寄给我……在这种规模的祭典,如果只有我穿便服,就是非常无地自容的状况了。)
勉强免于格格不入,政近对此悄悄松了口气。
话说回来,女生们真是亮眼无比。黑发加上纯日本长相的茅咲、有希与绫乃不用说当然很适合穿浴衣,艾莉莎与玛利亚也是……虽然感觉像是体验穿和服的外国观光客,却非常美丽。
像两人这样胸部丰满的女性,围上腰带之后看起来会胖胖的……不过这个缺点也以穿衣技术巧妙掩饰。负责帮大家穿浴衣的绫乃,女仆实力在这里发光发热。只不过关于玛利亚,还是透露出「能以技术掩饰的质量终究有限……」的感觉。
「哎,总之先大致逛一圈吧。」
「说得也是。」
面对鳞次栉比的摊位,众人暂且决定从前方依序逛一遍……不过大概是聚集了这么多的亮丽美少女造成弊害,不到几分钟就有一群陌生男性前来搭话。
「唉唉,你们是观光客吗?」
「唔哇好棒,有超可爱的妹子耶!」
乍看大概是大学生的男性六人组。所有人都穿便服而且两手空空,明显看得出他们的目的不在祭典。
在他们搭话的时间点,统也与政近就迅速走到前方,不过二对六终究无法保护所有女生。这群男性熟练地兵分二路围成半圆形封锁退路,朝着女性们投以估价般的视线。
「有什么事?搭讪的话就免了,可以去找别人吗?」
「嗯,我们纯粹是来享受祭典,请让路。」
政近断然表态拒绝,双手抱胸的统也以魁梧身体威吓,但是对方就只是嘻皮笑脸完全不退让。
「好了好了别这么说,我们是当地人,所以可以帮各位带路哦~~?」
「你好可爱耶~~叫什么名字?」
「唉唉,你的头发是天生的吗?啊,听得懂日语吗?」
在应付眼前男性的时候,其他男性也装熟向女性们搭话,使得政近冒出难以言喻的厌恶感。他和统也以视线沟通之后迅速向侧边移动,严厉瞪向站在有希与艾莉莎前方的男性们。
「那个,说真的可以别这样吗?女生们会怕,请不要围着她们施压。要是过于纠缠不休,我要叫警察过来哦?」
「不不不,太夸张了啦~~」
「我们并没有施压喔~~唉,告诉我名字吧。What's your name?」
政近的话语似乎完全无效,这名男性挂着戏谑表情,隔着政近向艾莉莎与玛利亚搭话。政近不耐烦地抽动脸颊时,背后传来两人分的俄语。
「Обезьяна, возвращайся назад в лес(猴子就给我回山上吧)!」
「Фуу, противно(唔哇, 好恶心~~)!」
「?!」
越过背部传入耳中的恶毒俄语,使得政近明知不是这种场合还是差点笑出声。
「唔哈,这是哪国话?超有趣的。」
不过,一名男性在这时候笑着朝艾莉莎伸出手,政近在这一瞬间感觉到意识啪的一声切换了。原本想要息事宁人的想法刹那之间从脑海消除,他抓住男性的手腕,毫不留情朝手掌使力并且严厉一瞪。
「不准碰。」
完全感觉不到热度的冷酷声音。同时政近全身释放非比寻常的杀气,认识他平常模样的学生会成员们都倒抽一口气。被政近狠瞪的男性也收起嘻皮笑脸的表情退后一步。但他像是立刻觉得这样的自己很丢脸般露出犀利视线,压低声音威吓:
「……啊?你这家伙是怎样?给我放手。」
两人之间窜过一阵紧张气氛,眨眼之间传播到周围。男性六人组收起吊儿郎当的态度,开始披上危险气息。统也见状静静下定决心,有希暗中握紧拳头,绫乃以手指夹住即将从袖口射出的三根自动铅笔……一触即发的气氛急遽高涨时,左侧的两名男性突然无声无息跪倒在地。
所有人一齐转头看向该处,这一瞬间,政近前方的两名男性因为脖子后方中招而昏倒。转眼之间剥夺四名男性意识的人,是我们至今不发一语的副会长大人。
「呃,咦──?」
「不对……啊?」
两名男性看起来无法理解状况,睁大眼睛后退。茅咲从正前方接近他们,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从侧边打向下腭,同样将他们打昏。
短短几秒就将六名男性打倒在地,至今在远处围观的人们一阵惊呼。但是茅咲对这些看热闹的目光毫不在意的样子,她以双手分别提着两名男性的衣领后看向统也。
「啊,抱歉统也,那边的两人可以交给你吗?」
「……啊啊,我知道了。」
对于女友的请求,统也露出五味杂陈的表情点点头。确认统也抓起两名男性的衣领之后,茅咲若无其事这么说:
「抱歉,你们可以先走吗?我要把这些家伙折叠起来堆到角落以免挡路。」
「这应该是不会用在人体的动词。折叠……咦?」
「嗯?想看吗?」
「不用了。」
完全变成严肃表情的政近立刻回答,茅咲回应「是吗?」扬起单边眉毛,走向摊贩后方的杂树林。昏迷的六人组逐渐消失在神社境内的树林。沉入夜晚黑暗的杂树林不知为何看起来像是通往阴间的入口,政近静静移开视线。
「呼……」
然后他吐出长长的一口气让脑袋冷静,重新面向留在原地的四人深深低下头。
「不好意思,我一时心急,反而害得各位暴露在危险之中。」
直到刚才的恐怖气息消失得无影无踪,政近为自己一时冲动把事情闹大向众人道歉,此举使得艾莉莎吃惊般眨了眨眼睛。但她立刻慌张将手放在政近肩膀,结结巴巴出言安抚。
「咦,别这么说……你出面保护我,我很开心。所以抬起头吧?」
接着,其他三人也接连开口。
「我不在意啊?毕竟对方看起来也不太想收手。」
「您刚才非常勇猛。在下感动到发抖了。」
「不用道歉没关系哦~~?因为刚才很帅!好啦,一起去逛祭典吧?」
继艾莉莎之后,玛利亚也前来温柔拍肩,政近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似乎有点担心的艾莉莎以及挂着慰劳笑容的玛利亚。此时,玛利亚牵起政近与艾莉莎的手。
「你们两人快看,那边有棉花糖耶~~?」
「呃,嗯。」
「啊,不,我不吃棉花糖……」
「是吗?那么艾莉,我们走吧~~」
政近一时之间不禁婉拒,目送艾莉莎与玛利亚前往棉花糖摊位,紧接着后悔自己枉费学姊的贴心。但他终究无法这么快切换成享受祭典的心情。即使得到四人原谅。自己也确实因为一时冲动害得事态恶化,最后由学姊收拾烂摊子。政近基于立场只能反省自己的轻率。
大概是察觉哥哥的内心想法,有希悄悄接近过来轻声搭话:
「总之别这么消沉啦,你刚才很帅哦?」
「真是谢谢你啊……」
「别这么在意吧?为女生动怒是正义耶?艾莉同学刚才肯定也心动动喔。」
「不,这是在说什么……」
政近傻眼叹气,不过和妹妹一如往常进行阿宅对话之后,也多少重振心情了。然后他忽然想起自己原本要说什么,斜眼瞪向妹妹。
「慢着,对了,你的停战协定怎么了?」
政近以视线询问「国王游戏之后的那个挑衅是怎么回事」,有希随即露出鄙视的眼神。
「啥?停战协定这种东西,是为了暗算掉以轻心的对手才签订的吧?」
「可恶,我无法否定。」
「而且那是想让你们两人趁着这个机会一口气拉近距离,算是漂亮的助攻吧?」
「你也太鸡婆了……」
「说这什么话。在这个暑假,你们的亲密度提升很多吧?嗯嗯?」
「不,没这种事……」
妹妹展露看热闹的心态以手肘轻顶,政近一边否定一边回想。在这个暑假和艾莉莎留下的回忆……回想起来却只浮现艾莉莎气冲冲的脸蛋,政近「嗯?」地僵住。
(被弄到升天,又是被踢又是被揍……咦?真的完全没提升亲密度耶?反倒还下降了?)
即使再怎么回想,也只出现自己失败的记忆。别说拉近距离,甚至是必须担心艾莉莎是否心灰意冷的程度。
(咦,不会吧……暑假期间的我也太垃圾了……?)
感受到危机的政近,看着手拿棉花糖走回来的九条姊妹,轻声低语。
「我去……讨好艾莉一下。」
大概是从政近充满危机意识的表情察觉到某些事,有希也以稍微温馨的眼神关怀哥哥。
「……好的,路上小心~~那么,我去用巧克力香蕉传授服侍的心得给绫乃。」
「给我住手,笨蛋。」
「……开玩笑的啦。我想想……啊啊,我去那个切糖摊位弄哭店长吧。」
「……要适可而止喔。」
「啊,对了。相机给你用。好,绫乃我们走吧~~」
「是,有希大人。」
政近接过数位相机,目送两人意气风发前往切糖的摊位之后,艾莉莎与玛利亚回来了。政近转身看过去,不由得睁大双眼。
「喔喔……」
「嗯?什么事?」
「没有啦,想说你们明明只是拿着棉花糖,看起来却非常上相。」
「哎呀,真的吗~~?」
「……这是怎样?」
玛利亚露出软绵绵的笑容按住脸颊,艾莉莎像是不知该如何反应般皱眉。不过这个感想不是要讨她欢心,是真心话。浴衣与棉花糖。明明只是这样却上相到惊人的程度。政近甚至忍不住拿起相机按下快门。
「啊,等一下……拍照的话要先说啦。」
「没有啦,我不想错过按快门的机会……不愿意的话我就删除吧?」
「并不是不愿意……可是像是表情之类的,那个……」
「放心吧,因为你不管是什么表情都很上相。」
「啊,是喔……」
大概是终于不知该如何反应,艾莉莎冷淡别过头吃起棉花糖。玛利亚会心一笑看着这副模样,却被艾莉莎狠狠一瞪,只好稍微下垂眉角改变话题。
「话说回来,有希与绫乃她们去哪里了~~?」
「去玩切糖了。」
「切糖?」
「那个,该怎么说明?玩的时候会拿到一片用粉末加压制成的易碎糖板,然后用针或是牙签把上面画的图样挖出来……只要挖出来之后没破掉或是缺角,就可以得到奖金或奖品。」
「哇~~感觉很好玩耶~~」
「这不太适合新手哦……?而且热中的话,时间会过得很快。」
「是吗?那么晚点再玩比较好吗~~?」
「说得也是。先去想玩的摊位,之后有时间再去玩切糖比较好吧?」
政近向玛利亚说完,忽然察觉艾莉莎看着捞金鱼的摊位。顺带一提,本应在她手上的棉花糖已经成为普通的竹签。真是太神奇了。
「艾莉,你想捞金鱼?」
「是的,我有点兴趣。」
「喔,那就来玩吧。玛夏小姐呢?」
政近心想「这是耍帅的好机会!」看向玛利亚,玛利亚举起棉花糖回应。
「我还有这个,所以旁观就好~~」
「那么,可以帮忙拿这个吗?」
「好的~~啊,相机也给我拿吧?」
「啊,好的,谢谢。」
艾莉莎与政近分别将竹签与相机交给玛利亚,一起前往捞金鱼的摊位,然后付两百圆给店长大叔并且接过三张纸网与小碗,蹲在塑胶水池前面。
然后在这个时间点……政近察觉了。「啊,这家伙是外行人」。
首先,把装水的碗拿在手上就不及格。那样只会增加捞鱼的距离,更容易让纸网受损。而且探头看水池也不对。一旦水面出现影子,金鱼会逃走。如果硬是要捞逃走的金鱼,自然就──
「啊──」
第一张纸网早早就破损,艾莉莎轻声一叫,以犀利视线拿起第二张纸网。政近以余光看着这样的她,在小碗装水装到快满出来的程度,就这么让小碗浮在水面,然后利用碗的影子把金鱼赶到面前,像是划破水面般让纸网斜向滑入水中。
「喔!」
维持力道,以圆弧动作将金鱼捞进小碗。看到政近就这么接连捕获第二与第三条金鱼,玛利亚开心欢呼。
「久世学弟好厉害喔~~」
这句纯粹的称赞使得政近心情大好,将习得的技术发挥得淋漓尽致。原本打算展露一定程度的身手之后指导艾莉莎……不过玛利亚的欢呼听起来意外痛快,不小心就使出一次捞三条的无益技巧。结果政近在最后用光三张纸网时,碗里已经装满金鱼。以数量来说随便就超过三十条吧。
「唔哇,神乎其技耶~~」
「呼……」
政近对玛利亚的掌声露出满意般的笑容,转头看向艾莉莎……看见艾莉莎不甘心般瞪着空碗时,政近的笑容僵住了。
(慢着,我大获全胜是怎样?不对,没在比赛就是了!)
政近事到如今才察觉自己热中于捞金鱼,忘记原本的目的是要讨好艾莉莎。温柔教她如何捞金鱼借以提升好感度的计画消失无踪。
「那个,艾莉……要教你怎么捞吗?」
「……不用了。谢谢。」
政近慢了好几拍才表示自己可以指导,但是艾莉莎简短驳回这个提案,将破掉的纸网与碗交给店长之后站起来。政近也后悔自己铸下大错,婉拒收下金鱼之后立刻追上去。
「那……那里有钓水球的摊位耶?接下来要不要玩那个?」
然后为了努力挽回局面,政近邀艾莉莎前往附近的钓水球摊位。这一摊看起来是计时制,费用设定为三十秒一百圆。形状像是竞技场跑道的中空椭圆形水槽浮着五颜六色的水球。玛利亚看着摊位举手回应。
「啊,我想玩~~」
「……那么,我也要。」
「那就三人一起玩吧。」
三人排成一列蹲下来,拿起前端绑着小小四叉钩的钓线,然后配合店长的倒数读秒,一齐瞄准水球的橡皮圈……
「啊──唔!」
「哎哟,真是的~~」
又轻又不可靠的钓线害得艾莉莎与玛利亚大大陷入苦战。钓钩无法维持自己想要的方向,即使勾到橡皮圈也立刻松脱,没能钓起水球。就这么经过二十秒之后,成果依然是零。
在这样的状况中……政近一边将注意力分散到两侧的两人,一边等待机会。
(两人都陷入苦战了……好,这时候是重头戏。我就在这时候俐落钓起三人分的水球,清算刚才捞金鱼犯的过错吧!)
政近鼓足干劲凝视水面。剩下四秒的时候,时机来临了。
(──这里!)
和水流反方向往上翘的橡皮圈,政近迅速以钩子勾住,斜向拉起钓线。然后抓准钓线拉直,钓钩瞬间固定的时间点,同时勾住附近的两个橡皮圈。
「好!」
「咦,三个?」
「哇,好厉害~~!」
正如计画一次钓起三颗水球,政近露出满意的笑容。在这个时间点,设定为三十秒的计时器响起……同时,无法承受重量的钓钩脱离钓线,落在水面。
「咦──?」
响起拍打水面的哗啦声,接着水花四溅,不只是溅湿政近的脚,也飞溅到两侧的两人身上。
「啊,抱……抱歉!」
基于弄湿美丽浴衣的罪恶感,政近慌张不已取出手帕,却也不敢把自己用来擦手的手帕提供给两人。在他这么犹豫的时候,两人拿出自己的手帕擦拭水滴。
「对不起……」
「这种程度没关系啦。你又不是故意的。」
「反正没那么湿,别在意哦~~?不提这个,久世学弟也快点擦干吧。」
「啊,不……不好意思。」
玛利亚帮忙擦浴衣,政近惶恐不已。结果,他们还是获得最后钓起来的水球,正如计画成功让三人各拿一颗水球……不过对于政近来说,弄湿两人浴衣的罪恶感更加强烈。
(不……不对!还有!接下来肯定还有挽回的机会!)
政近重新如此思考,意气风发要努力展现帅气的一面……不过后来他的干劲也完全空转。
在打靶摊位,虽然漂亮打下玛利亚想要的人偶,但是人偶落下时撞伤脸部导致气氛变得微妙。请她们吃炒面当成弄湿浴衣的赔礼时,胡乱猜测三人交情的低俗店长,以满是限制级用语的超低级口吻起哄。
即使在套圈圈摊位漂亮套中一奖的电玩软体,但是后方排队的小孩因为想要的奖品没了而放声大哭,使得政近感到非常难以自容。政近并不是真的想要这个游戏,所以将游戏软体送给这个孩子,好不容易让小孩止哭……然而就算这么做,一度被破坏的祭典快乐气氛也没能复原。
「……总觉得很抱歉。」
目送牵着孩子的手频频鞠躬的父母离开之后,政近向两人谢罪。
「嗯?为什么要道歉?这不是好事吗~~?」
「不,该怎么说……从刚才就老是发生无法纯粹享受祭典的事……」
看见政近自嘲般一笑,艾莉莎有点为难般笑着开口:
「这不是你的错……好了啦,吃个甜食打起精神吧?」
然后艾莉莎稍微移开视线,将手上的巧克力香蕉递给政近。
「咦,啊,谢谢……?」
即使「间接接吻」或是「玛莉亚的凝望」这种想法掠过脑海,看着递到眼前的巧克力香蕉,政近还是半反射性地咬下去。不过……他为了避免间接接吻而朝着正中央咬下是一大败笔。
「啊──!」
巧克力香蕉从政近咬下的部位折断,上半截掉下去了。
艾莉莎连忙伸手要接,但是断掉的香蕉在艾莉莎手上反弹,掉落地面。
「啊啊……」
「啊,抱歉!」
「哎呀~~失败了~~」
无从解释的失态令政近僵住的这时候,玛利亚迅速蹲下去捡起落地的香蕉。
「那个,去丢垃圾顺便洗个手吧?」
「……也对。啊啊,政近同学在这里等吧。」
「啊,不,我也一起……」
「在这里等。」
不能让两个女生自己行动……政近如此心想要求同行,艾莉莎却加重语气命令他留下来等。此时政近察觉到两人是基于另一个意思要去洗手。
「啊,那么……路上小心。」
政近在察觉的同时,反省自己刚才的发言一点都不体贴。像这样怀着难以言喻的心情目送两人时,有希与绫乃从反方向走过来。
「政近大人,让您久等了。」
「喔喔……切糖切完了?」
「嗯。切出奈亚拉托提普还有莎布•尼古拉丝之后,店长大叔都快要哭出来了,所以我放他一马。」
「虽然完全无法想像是什么图样,但我只知道是亵渎级的难度。」
政近无力吐槽之后叹气。总觉得哥哥看起来很沮丧,有希扬起单边眉毛。
「我的哥哥大人,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有希……今天的我可能已经不行了……」
「呃,嗯,说真的怎么了?看你都快哭出来了。」
看到政近反常露出消沉模样直接说出丧气话,有希脸颊抽动,绫乃反覆眨眼。
但是在政近说明原因之前,统也与茅咲就走过来了,政近只再度叹气一次,然后切换心情。
「久等了~~」
「啊啊,两位好。那个,不好意思,都是我害的……」
「咦?啊啊,不用在意没关系哦?反倒是……因而可以单独和统也逛摊位,所以赚到了?」
「哎呀哎呀,两位感情真好。」
「唔……哎,因为我们是情侣啊。」
「哎呀真是的,呵呵。」
两位学长姊有点害羞又开心般笑了。实在不像是刚才动过粗的两人露出这么幸福的模样,政近也稍微苦笑耸肩。
五人就这么站着聊一阵子之后,艾莉莎与玛利亚也回来了。七人讨论接下来要逛哪里的时候,正殿方向传来咚咚的太鼓声。
「喔,神轿来了。也就是说,放烟火的时间快到了吗?」
正如统也所说,大小共三座神轿从正殿方向走在石板路中央接近过来,人们朝两侧回避让路。同样移动到石板路边缘的政近暗中叹气。
(既然要放烟火,代表祭典差不多快结束了吗……总觉得我真的老是出糗。)
原本想要清算至今在艾莉莎面前出的糗却反而变成累加,使得政近心情消沉。就在这个时候,浴衣手肘部位被轻轻拉扯,政近转头一看,艾莉莎稍微皱眉看着他。
「真是的,别露出这么无精打采的表情。我之前说过吧?就是……」
「?」
艾莉莎稍微在意政近对面的五人而含糊其词。不过即使听她说「就是……」也过于抽象,政近听不懂她的意思。
「就是……之前一起出门的时候……在家门口……」
「家门口……?」
即使焦急的艾莉莎给了提示,政近一时之间还是想不到。
(一起出门的时候……?她说的家门口是公寓走廊吗?当时发生了什么事?)
政近一边游移视线一边搜寻记忆时,艾莉莎轻声说「真是的!」表达不满,以食指弹向政近脸颊。
「真是的,一点都不懂女人心……」
「咦,啊?总觉得很抱歉?」
政近按住脸颊眨了眨眼。艾莉莎冷眼看他一阵子之后忽然轻声一笑,愉快注视政近的脸。
「话说回来……原来你也会像这样在失败之后消沉啊?」
「这是什么话?我会喔。」
政近稍微扬起眉角,以一副「这是当然的吧?」的视线回应,艾莉莎随即有点不满般噘嘴。
「……因为,你总是一派从容就把一切处理妥当,所以我还以为你不会在事情不顺利的时候消沉。」
「……如果在你眼中是这个样子,只是因为我表现成这个样子。实际上我也和正常人一样会消沉。」
政近说完之后,立刻后悔自己这么多嘴。
(我这呆子。主动揭发自己丢脸的一面是怎样?)
政近暗自咒骂,不过艾莉莎说着「是喔……」靠近半步,轻轻依偎般让政近碰触她的手臂,然后就这么面向前方轻轻牵起政近的手。
「唔?艾……艾莉?」
政近因为突然牵手而慌张,但是艾莉莎没看向他,静静开口:
「……从今以后别隐瞒,也要让我看见这一面。」
「咦?」
「我也……我也想要扶持你啊?因为是搭档。」
艾莉莎噘着嘴,像是不高兴般这么说。然而即使不是政近,也清楚知道这只是在隐藏害羞的心情。不知道艾莉莎是否察觉这一点,她像是宣泄不满般继续说下去:
「总是受到你的协助实在不合我的个性……所以我要你偶尔接受我的协助。」
「这是什么命令?」
这个命令的内容一反语气非常可爱,使得政近忍不住失笑。艾莉莎视线瞬间变得锐利,握着政近的手伸出指甲插下去。
「少啰唆,不准笑。」
「痛痛痛,抱歉抱歉。」
即使道歉,脸上还是洋溢笑容。艾莉莎笨拙却率直的话语,令政近消沉的心变得暖呼呼的。
「谢谢,光是你有这份心意,我就好开心。」
政近笔直注视艾莉莎的双眼温柔诉说。这是政近毫不虚假的真心话。事实上,光是艾莉莎的话语与心意,就拯救了政近陷入自我厌恶的心,但是艾莉莎似乎不是这么解释。
「什么嘛……我都说到这种程度了,你还说这种话?」
「咦,咦?」
看到艾莉莎真的不悦板起脸,政近不知所措。然后他察觉自己刚才所说「光是你有这份心意~~」这句话被解释成婉拒的意思,连忙解释。
「不,我不是这个意──」
「算了。我火大了。」
艾莉莎不屑般轻声说完,迅速松手转过身去。
「呃,喂……?」
「别跟来。」
然后她留下这句话快步离开。政近伸到一半的手无处可去,在半空中迷失。
「那个……」
该不该追过去?政近还在犹豫时,这次是被人从背后拉袖子。转身一看是有希,再过去是已经相当接近的神轿。
「政近同学,相机给我。」
「咦,啊啊。」
政近依照有希的要求交出相机之后,有希朝着神轿按快门。
「会长、更科学姊,我要一起拍哦?」
「咦,真的?」
「喔,谢啦周防。」
然后,其他成员也入镜接连开始拍照。政近以余光看着这一幕没多久,艾莉莎回来了。
「喔喔,欢迎回……来?」
艾莉莎愿意回来,政近松了口气……不过看到她手上拿的东西,政近忍不住歪过脑袋。白色的折叠式容器。从容器缝隙隐约露出的物体,怎么看都是章鱼烧。
「……你这么想吃?」
「不是啦。」
艾莉莎狠瞪政近回应,然后稍微露出整人般的笑容开口。
「来玩游戏吧?」
「啊?游戏?」
「是的。」
此时,带头的神轿来到不远处,其他学生会成员的视线集中在神轿。但是政近与艾莉莎不在意周围的喧嚣,只注视着彼此。
「有希同学说的命令,我们没实行就逃避了,不觉得很不甘心吗?」
「唔咿?呃,啊啊……不,可是……那个?」
艾莉莎出乎意料的话语,使得政近想起有希的命令……「相互亲吻」,因而慌张不已,而且在慌张的同时瞥向身后的有希确认,然后压低声音开口:
「那个命令终究……不太妙吧?」
「我不在意。因为我比较讨厌被认为不敢面对。」
「咦咦~~……」
艾莉莎以充满决心的眼神笔直注视,政近不由得看向远方。但他还是想要努力说服,以视线示意周围之后观察艾莉莎。
「可是……要在这里吗?」
政近结巴说完,艾莉莎像是正合己意般咧嘴一笑。
「所以才要玩游戏……如果你赢了,我就在回到别墅之后安慰你。这样好了……我就让你躺大腿温柔摸你的头,然后亲你的额头。」
「唔,喔……真的?」
政近忍不住想像这幅光景,以正经音调反问。平常傲度总是偏高的艾莉莎,居然要以大腿枕温柔安慰,还会亲额头。政近其实已经没在消沉,所以没什么好安慰的,不过这个提案依然过于迷人。
政近无可避免被拨弄男人心,艾莉莎挑衅般朝他抬起下巴。
「不过,你当然也要背负风险哦?我的大腿枕可没那么廉价。」
「……好,我输的话要我做什么?」
「我想想……啊啊,不然就把我带走,怎么样?」
「啊?」
政近眨了眨眼,艾莉莎咧嘴露出笑容。
「在人群中拉着我的手,把我带到四下无人的地方吻我,这样如何?对……必须是热情的吻哦?」
听到艾莉莎告知的内容,政近脸颊扭曲。
「……好残忍的羞耻玩法。简直是连续剧的最高潮吧?」
「呵呵,大家肯定会吓一跳吧?不过这是当然的。我输了一样要做害羞的事,所以你也要做到这种程度才行。」
「……所以,游戏的内容是?」
艾莉莎对于政近这个问题轻声一笑,愉快举起章鱼烧盒。
「规则很简单。用这盒俄罗斯轮盘章鱼烧来比赛,抽到错的就算输。」
「俄罗斯?因为你的国籍?慢着,祭典为什么会卖这种东西?咦,错的章鱼烧包了什么料?」
「好像是大量的芥末。」
「那是谐星在吃的东西吧……话说那个,不能在吃到的时候装傻吗?」
政近说完就重新心想「不对,既然是两人比赛,忍耐也没有意义。因为自己没吃到的话就是对方吃到」,艾莉莎也像是理解这一点般耸肩。
「在这种状况,就在全部吃完之后,让对方猜哪一颗是错的。如果没猜到就算平手,进行第二回合。」
「这样的话,就算被猜到也可以谎称猜错吧……」
「这部分要保持绅士态度进行喔。」
「啊啊,好的好的收到。」
「那么,让你选择先攻还是后攻吧。你要选哪个?」
「……那我后攻。」
政近稍微思考之后选择后攻。接着,艾莉莎没特别迟疑就以竹签插起靠近自己这边的章鱼烧,毫不犹豫送入口中。
「来,请吃。」
「……好。」
然后她就这么挂着挑衅的笑容递出盒子。看着她这副模样……政近确信了。
(这家伙,看来有动过某些手脚……)
说起来,这个规则无论怎么想,擅长吃辣的政近都占压倒性的优势。但是艾莉莎的态度充满自信到无法理解的程度。而且她吃章鱼烧的时候似乎也没提防选错。
从这些线索导出的结论是……换句话说,她作弊。从一开始就确信自己会赢,才会采取那么强势的态度。
(啊啊,原来如此……是「枉费我这么贴心,你要接受报应」的意思吗?)
看来刚才「光是你有这份心意,我就好开心」这句话令她非常不高兴。察觉这个游戏的真正目的,政近耸了耸肩。
(哎,明明鼓起勇气伸出手却被婉拒,当然会火大吧……不,但是这是误会。)
然而虽说是误解,政近也确实拒绝了艾莉莎的善意,也可以说是害得鼓起勇气的女生蒙羞。那么……这时候应该乖乖中计借以赎罪吧。要洒脱败北,努力尽可能做出激烈的反应,承受艾莉莎的失笑。如果这样就能让艾莉莎消气最好。
(唔~~但我不擅长忍受芥末的呛辣……哎,至少小心千万别吐出来吧……)
像这样心想的政近下定决心,接连将章鱼烧送入口中……
(咦?没抽到啊?)
不过吃下第三颗的时候,他感到意外以及些许的不对劲。
「那么,我这是最后一颗。」
艾莉莎说完之后,果然也毫不犹豫将第四颗章鱼烧送入口中,露出挑衅的笑容。从她脸上丝毫感觉不到忍受呛辣的模样。
(这是偶然吗?从至今的表现来看,艾莉莎也像是确信自己必胜……只是我刚好一直都没抽到错的那一颗……?)
「好啦,最后一颗了。」
「啊,啊啊……」
政近思考的时候,盒子递到面前,他以竹签插下最后一颗章鱼烧。但他在这段时间也没停止思考。
(怎么回事?总觉得怪怪的……可是,对艾莉不利的游戏规则,以及她毫不犹豫的举止,作弊的成分绝对…………啊。)
此时,政近察觉了。察觉了可以说明一切突兀感的唯一解答。
反过来了。没有什么作弊的成分。真正不存在的不是作弊成分……
(错误的选项……如果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呢?)
这么一来,所有的前提条件都不成立。没错,这不是必胜策略。反倒该说这个游戏是……
(……既然一开始就没有错误选项,我当然不会抽到。这么一来依照规则,我必须猜出艾莉吃的第几颗有芥末……不论我是否猜对,始终是由艾莉自己告知。换句话说……)
是的,换句话说……对于艾莉莎来说,这是必败的游戏。
察觉这一点的瞬间,政近被一种像是傻眼,也像是会心一笑……这种难以言喻的心情袭击,稍微露出苦笑。
真是笨拙的安慰方式。利用玩游戏的名义,解释这是因为败者要接受处罚所以情非得已……这个温柔的搭档打算以这个借口安慰政近。但是……
(必须这么做,我才会接受安慰……是我害她这么认为的吗?)
理解一切的政近,将最后一颗章鱼烧送入口中咀嚼……不过果然完全不觉得辣。这一瞬间,艾莉莎露出笑嘻嘻的表情。
【我赢了。】
她轻声说。这句俄语使得政近确信自己的推测正确──
(哎,既然察觉了……我可不能率直拿下胜利。)
在内心呢喃之后,政近睁大双眼,啪的一声将手按在嘴巴。
「喔咕,啊,好辣!」
「啊?咦,咦?」
「~~~~!好,好辣……唉~~是我输吗……」
政近咽下嘴里的食物抬头一看,和慌张眨眼的艾莉莎视线相对。她困惑与混乱交错的这张表情,引得政近咧嘴一笑……从她手中抢过空盒,然后以另一只手搂住艾莉莎的腰抱过来。
「那么我们走吧?大小姐?」
「咦,啊,好的──?」
政近在极近距离恶作剧般这么问,确认睁大双眼的艾莉莎点头之后,抓住她的手飞奔而去。
「咦,喔,政近同学──?」
背后传来有希充满惊讶的声音,但是政近头也不回一直跑。留下五人跑向神社的鸟居。
政近一边关心艾莉莎防止她跌倒,一边在人群中不断前进。在超越神轿,看见鸟居时……响起「轰」的响亮声音,夜空绽放大朵烟火。以视野一角捕捉这幅光景的政近继续奔跑。穿过鸟居,跑下石阶,直到抵达铺满碎石的小型停车场才终于停下脚步。
这座停车场是海拔比较高的平台,走到底就看得见沿海城镇的夜景……以及夜空绽放的烟火。
「……」
默默穿越停车场,走到木制栅栏前方之后,政近终于松手。两人就这么并肩仰望烟火十秒左右,此时艾莉莎忽然以有点严厉的语气「唉」了一声。
「嗯?」
转头一看,艾莉莎挂着不悦表情瞪向这里。不过政近完全知道原因,所以没有慌张。
「这是什么意思?」
「你说『什么意思』是指?」
「唔!不准装傻……我知道你没吃到错的那颗。为什么假装输给我?」
那盒章鱼烧没有超辣章鱼烧,艾莉莎自己很清楚这一点。换句话说,那是政近装出来的……是要将胜利让给艾莉莎。艾莉莎柳眉倒竖询问这是怎么回事,政近不为所动稍微歪过脑袋。
「那么,我反过来问你。」
「……要问什么?」
「你为什么打算假装输给我?」
听到政近这句话,艾莉莎察觉了。察觉自己的策略与想法都被看透。艾莉莎睁大双眼,脸颊顿时变红,政近咧嘴朝她露出笑容。
「哇哈哈,居然妄想要给我颜色瞧瞧,总之你还是再练个十年吧!」
政近夸耀胜利般笑完换上正经表情,以温和的眼神注视艾莉莎。
「谢谢你想要安慰我。不过,我真的没事了。光是你有这份心意,我就真的很开心。」
听到政近真挚的话语,艾莉莎嘴巴暂时开阖……最后她深深皱起眉头,像是撇过头般看向烟火。政近对此露出苦笑,和她一样重新面向烟火。
就这样,两人暂时默默专心欣赏烟火。将夜空染色的艳丽火光,震撼空气的爆炸声。以全身感受这一切的艾莉莎轻声低语:
「……好美。」
「是啊。」
同意艾莉莎这句话的政近忽然心想。
(啊,糟了。依照惯例,这时候应该说『你比较美』吗?)
政近如此心想,斜眼瞥向艾莉莎的脸蛋。被五彩缤纷的烟火照亮,因为红光与滤光而在黑暗浮现的艾莉莎侧脸,果然美得令人差点感动叹息。然而……
(唔……不对,看不清楚。绝对是在白天比较亮的地方看她比较美。)
政近脑海浮现这种毫无情调可言的感想。但他同时也觉得应该履行承诺……所以重新将视线移向前方,抓准烟火迅速升空绽放的时间点开口:
「Ты Красивая.(你好美)」
这句呢喃被震撼夜空的响亮声音消除。政近偷看艾莉莎的脸,确认自己的俄语没传入她耳中,伴随着害羞的心情看向前方。
(唔,喔喔喔喔喔喔~~!羞死我也~~!真亏有人敢这么做!)
政近不改表情紧咬牙关,拼命忍受着全身发痒的感觉。他的右肩……轻轻放上一只手。
(怎么回事──?)
以为被拍肩的政近,正要转头看过去之前……
「唔──」
艾莉莎的嘴唇按在政近脸颊。脸颊清楚感受到艾莉莎嘴唇与鼻尖的触感。毋庸置疑的亲吻触感使得政近僵住了。大脑完全当机,连烟火的声音都听不到。
放弃运作的政近耳朵,接收到「啾」的细微声响,然后艾莉莎的身体静静离开。政近至此终于只移动视线看过去,艾莉莎嘴角透露娇羞之情,却挂着挑衅的笑。
「你刚才说我妄想要给你颜色瞧瞧……然后怎样?」
艾莉莎一边玩弄耳后的垂发,一边得意洋洋这么说。这句话使得政近想起自己刚才的发言以及有希的命令,但是艾莉莎那一吻过于震撼,他暂时无暇反应。
「不对,你──这──」
政近就这么按住脸颊语塞,艾莉莎露出计画成功的表情,高傲抬起下巴开口:
「所以呢?政近同学,你会吻哪里?」
这句话使得政近睁大双眼,倒抽一口气。
(如果──)
如果这时候将手搭在艾莉莎的肩上……艾莉莎会配合吗?
脑海浮现这种荒唐的思考,政近立刻消除。然后他认为这时候果然应该亲吻脸颊回应……但是在黑暗中浮现的艾莉莎脸蛋过于美丽,他立刻心想自己办不到。
把嘴唇按在她白皙的肌肤。感觉自己实在不被允许做出如此亵渎般的行为。
一度冒出这种想法之后,连亲吻手背都倍感犹豫。那么干脆隔着衣服……政近也这么想过,但是亲吻对方的物品,总觉得在某方面来说像是变态,就算这样,要是这时候只有自己拒绝亲吻,站在男人的立场也不太对……
「~~~~!」
强烈纠结数秒之后,政近下定决心静静走向艾莉莎,将右手伸向她的耳际。
「唔……」
政近的手指碰触耳朵,艾莉莎酥痒般闭上单边眼睛。但她立刻换了一张表情,笔直注视政近的脸。政近看着她的双眼回应,右手轻轻向下捧起艾莉莎的头发……以自己的嘴唇碰触发梢,然后立刻松手。
(唔唔唔~~~~!)
接着政近闭上双眼,在脑中满地打滚。羞耻心因为自己的这个行动而突破极限。
(话说,居然亲头发!冷静想想我居然亲头发!一个不小心的话,那是「人帅真好,人丑性骚扰」排名第一名的部位吧──!)
因为绝对不敢亲吻肌肤,所以选择头发当成苦肉计逃避……不过重新思考就发现这可能是非常做作的行为,政近在脑中疯狂撞头。
「呵,呵呵!」
此时传来小小的笑声,政近战战兢兢睁开眼睛,随即看见艾莉莎按着嘴角,以打从心底觉得有趣的眼神抬头看他。
(插图014)
「呵呵……一瞬间还以为要吻我的嘴唇……居然是头发?」
「……少啰唆。真抱歉啊,我是个胆小鬼。」
感到羞耻又有点赌气的政近撇过头去。就像是觉得这样的政近更加有趣,艾莉莎轻声发笑,慢慢捏起政近刚才亲吻的那撮头发……在移动视线注视的政近面前,将发梢按在自己的嘴唇。
「唔,这──」
政近目瞪口呆,艾莉莎咧嘴朝他一笑。
「没骨气。」
接着,艾莉莎极为挑衅地这么说完,突然抓住政近的手臂,以自己的手臂和政近的手臂交缠并且紧紧抱过来,然后重新面向烟火的方向,稍微将头靠在政近肩膀。
「受不了,不懂女人心的搭档,真令人伤脑筋。」
然后,她以傻眼般的语气,但是脸上挂着恶作剧般的笑容这么说。看着她的这张表情……
(啊啊,原来如此……)
政近即使不愿意也明白了。不得不明白。
(艾莉,你──)
至今一直不去正视。但是走到这个地步已经无法掩饰。已经……无法假装没察觉了。艾莉莎对他──对政近的这份恋心。
察觉之后……政近有种内心被勒紧的感觉。
(……可是,我──)
政近紧握拳头,看向夜空。直到刚才纯粹觉得美丽的烟火,现在不知为何看起来虚幻又惆怅。
无视于政近这样的想法,烟火像是掌握这唯一的时机般接连绽放之后消散。梦幻又美丽的光辉,在地面映出两人相互依偎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