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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帝王之术当何如

虽然,一早儿就猜到,自己此去约定地点,不可能见到袁岚,但听柳轻心这般跟自己嘱咐,翎钧还是讶异地瞪大了眼珠。

还有物品?

不该是只有一封信的么?

还有,他家娘子怎知道,那人是要弹《洛神赋》,然后,然后还需要自己等人把曲儿弹完了之后,再私下跟人讨要东西的?

难不成,这些,也是写在了谜题里面?

想到这里,翎钧便本能的把目光落在了他们面前的宣纸上,细细的又读了几遍尚未被解释的词句。

干戈零落风飘絮,鲛珠声声落玉盘。

这……

“临江仙这词牌,原本是用来唱诵赞美水神的。”

“北方的水神,自然该是洛神,关于这一点,最著名的,便是曹植曾写的那篇《洛神赋》了。”

回头,见翎钧纠结的想从谜面里找答案出来,又想不出个所以然的拧紧了眉头,柳轻心也不拿乔,只笑着抱了他的腕子,继续给解释了起来,“唐乐府里,把这《洛神赋》,就着临江仙的曲牌加以增补,编成了祭祀水神的舞蹈。”

“只是到了唐末,一些士族虚荣胡闹,才把这祭祀水神的舞蹈,搬到了府宅内院,到宋时,一些秦淮河上的花船,也有样学样的把这舞蹈改成了艳俗之物。”

祭祀祝祷,是属于古医十三科之一的祝由术里的一个分支,所以,提起与此相关的渊源,柳轻心可谓信手拈来。

“虽然,这舞现在已经成了艳俗之物,但其原身,却终究是祭祀水神用的,而且,你还是受人所邀前往,又需隐匿身份,自然是得等到人家演奏完了,再寻理由把人唤到无人处问询。”

柳轻心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没揽着翎钧胳膊的那只手,给他把拧紧起来的眉抚平,“别总拧眉,不好看。”

“唐宋士族,多的是些喜欢附庸风雅的文人,待到蛮夷袭来,便只剩了自戕殉国,连与人拼个你死我活的胆子都没。”

“好容易有个能征善战的,还要遭佞臣泼一身脏水,连个好死也无。”

翎钧并不喜欢前朝。

在他看来,那些需要向蛮夷低头,甚至是纳贡献质屈膝和亲的皇帝,简直是给炎黄子孙丢人现眼。

他长于军营,从小所受教育,皆是生为男子,当顶天立地,头断血流,亦不可屈膝俯首,若有尊严遭犯,执弓立马,死战便是。

“君主贤明,自然会亲贤臣,远小人,而非搅动风云,为了所谓的制衡,挑得国之栋梁们争斗内耗。”

“我不曾学过帝王之术,亦不觉得那会当凌绝顶的万万人之上,有什么值得人不惜手足相残,不顾礼义廉耻。”

许是因为激动,柳轻心的脸上,泛出了桃花色的红晕,让人只是看着,都觉美得不可方物。

“文人有文人的用处,武勋有武勋的价值,你需得知道,这天下,许是能于马上横刀夺来,却不可能只凭掠夺,就治理的稳妥。”

“百姓要衣食住行,兵将需银饷抚恤,这些,都得靠那些你瞧不起的文人权衡经营。”

“太祖皇帝颁布抑商令,是因彼时,中原刚刚历经多年动乱,田地废弃,人口凋零,需休养生息,才能稳妥国之根本,而今,虽不至与彼时相较,但生于皇室的你,却不可能不知道,大明的国库,早就被你祖父掘地三尺的炼了那些莫须有的丹药。”

提到太祖皇帝朱元璋,柳轻心的不禁有些眉飞色舞。

那出身草莽的帝王,全不似其他立国的君主般,一登金銮殿,便广选姝丽,始乱终弃了自己的结发之妻,亦未如某些帝王,一朝玺印在手,就飞鸟尽,良弓藏了那些昔日比肩之人。

她记得,她老师曾经说,皇后马氏晚年多病,朱元璋数次下诏,征天下名医入朝,古医典籍的类目分卷,便是于那时有了雏形。

“成祖皇帝扶植武勋,让五大国公府的势力倍增,是因彼时,建文皇帝盲目崇尚文治,把边疆戍守削得抵不住外敌觊觎,蛮夷虎视眈眈,边境民不聊生,而今,瞧着是蒙族降伏,得了顺义王的封号,但暗地里,还是在偷偷屯兵,南疆那边,也只是因为俱着时泽昔年的余威,才不敢造次。”

说到这里,柳轻心稍稍停顿了一下,回头,看向了自刚才,就一言未发的翎钧,笑着跟他问了一句,“若将来,你当真成了皇帝,我这是不是得算后宫干政?”

“你继续说。”

“我觉得,你说的这些,很有意思,远比那些老夫子念叨的,更让我受益。”

翎钧未露不悦,他摇了摇头,伸出空闲的那只手,温柔的点了点柳轻心的鼻尖,“且说说,扯了这许多大儒也未必通透的道理出来,是想给什么铺垫?”

虽不敢说,自己是最了解柳轻心的人,但作为一个亦可以算是棋逢对手的知己,翎钧的一些“本能”,却是不乏。

“那姑娘要交给你的两个物件,极可能是一颗鸡血石的珠子和一个有些发黄的和田白玉盘子。”

野史上,会有很多失传药方的线索,也会有不少与古医相关的典籍故事。

以前时候,柳轻心曾为了找寻一些古医的方子,悉心研读过一些野史,此时,她所说的这个鸡血石珠子和和田玉盘子,便是她曾在读那些野史的时候,得知的皇家秘辛。

只不过,彼时,她只拿这些东西当趣事,并未想过,要把它们找来仔细研究,而今,突然自这谜题里得知了,自然是需要事先提醒翎钧谨慎对待,不要因为一时冲动,惹了祸患在身。

“鸡血石珠子?和田玉盘子?”

“袁岚那厮,给我这么两个奇怪东西做甚!”

翎钧本想拧眉,但想到,刚刚柳轻心才跟他说过,拧眉不好看,便半道儿停了拧眉的动作,只盯着宣纸上的最后两句谜题,反反覆覆的又看了两遍,“这两句里,是有什么典故么?我着实看不出来,这跟你刚刚跟我说的那些,有什么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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