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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847:谁懂啊,家人们【求月票】

  “主公主公……你千万要冷静啊!”


  康时此刻真是悔青肠子,本来都下定决心这几日远离主公,直到文士之道的副作用消散再回来。孰料包袱还没收拾好就撞上暴怒状态的主公,他欲哭无泪,不敢求饶。


  “微恒,你劝劝主公,她这一刀子下来我真要死的!”康时营帐,他四仰八叉躺桌桉上不敢动弹,主公的镰刀此刻距离他脸颊就只剩两指距离,刀锋寒芒看得他心慌。


  虞紫躲在帐外探出半个头,滴咕:“卖什么可怜,主公还真能要你性命不成?”


  康时:“……”


  他当然知道主公不会要他的命。


  但青天白日,主公一副要将他就地正法的模样被褚曜几个知道,他真会没命的。


  康时双手交叉举在胸前。


  欲哭无泪道:“主公,有话好好说。”


  主公真要他性命他也无话可说,但至少要让他死的明白点儿,免得当了湖涂鬼。


  沉棠看他混不吝的样,气不打一处来:“康季寿,好你个康季寿,坏我好苗子!”


  康时迷茫:“好苗子?”


  他以为主公来找他麻烦是为清算霉运的副作用,毕竟隔得这么远都听说主公营帐接二连三出意外,心态崩坏也正常。谁知她却是为了“好苗子”来的,康时懵了一下。


  喊冤道:“主公,时冤枉!”


  他怎么可能去带坏主公的好苗子!


  沉棠单手握着镰刀刀柄,另一手指着在场第三人:“康季寿,看看你做的好事儿,微恒的文士之道如此,都是你害的!”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她更生气。


  康季寿加入之前,她的班底就褚曜、祈善和顾池三人。褚曜的文士之道正常,祈善和顾池的文士之道虽有副作用,但勉强还在正常范围。自打康时加入,画风彻底歪了!


  正常人含量极低!


  如今连她家养的好苗子都不正常了!


  康时面对这个指责的第一反应不是喊冤,而是惊愕扭头看虞紫:“何时的事?”


  出征之后,虞紫一直是他的署吏副手。


  她的实力状态,他再清楚不过。


  虞紫心思重、执念深,虽然这种状态觉醒文士之道概率大,但她目的性太强,即便觉醒文士之道,也可能走上“歪路”。文士之道是文心文士叩问本心,若是连本心都找错了,之后的路哪里能走对?此番出征前,她叔祖也来信让康时帮着开解开解虞紫。


  正面最真实的自己,找到正确的路。


  对此,康时也不好拒绝。


  只是——


  若算工龄,如今的虞紫也算在职场摸爬打滚的老油条;若算年龄,她满打满算也是成年人,她有自己的想法,外人对她的影响有限。康时便想等战事结束再正式聊聊。


  未曾想,计划没有变化快。


  虞紫略有心虚地道:“阵前。”


  主公一时暴怒提着镰刀找康季寿算账,硬生生将这口锅甩他身上,但虞紫却不能理所当然也这么想。文士之道是叩问本心,她的本心和本性就是如此,与康时无关……


  说康时瘟她也只是私下抱怨而非真相。


  康时闻言拧眉,连沉棠何时将镰刀撤去都没察觉,直到她没好气用刀背推推他。


  “起来,商量商量怎么办吧。”


  这话让康时意识到不妙。


  “微恒的文士之道有问题?”主公帐下奇葩如云,还没哪朵奇葩让她这般愁眉不展,由此可见,虞紫的严重性可能还胜过让主公债台高筑的荀贞,“是什么能力?”


  虞紫也不敢有任何隐瞒。


  “文士之道是【恶紫夺朱】,最终效果可能跟荀军师差不多。不同的是,荀军师是用金钱换取,这个文士之道则是夺取主公、同僚乃至敌人的气运,总数折算八成为我所用……假设从主公同僚这边获取一百的气运,便能从敌人那边也夺取一百,最后我能施展出一百六的实力。”说着说着,她低下了头,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蛋更难看了。


  康时:“……”


  他可算明白主公为何如此暴怒。


  虞紫这个文士之道真的太讨人厌了!


  完全是通过掠夺同僚达到自身目的,虽说受害者也涵盖主公和敌人,但最后军功还是落在虞紫头上啊。此事若被旁人知晓,虞紫的政敌怕是能排起长龙,仕途不好走。


  不是每个人都跟主公一样八字命硬还乐观豁达,同样,同僚也不只是褚曜祈善这些人!它涵盖文武,从各个郡县官署的署吏到各地兵马。这些人都是虞紫掠夺的对象。


  气运一物很玄乎,虽看不见摸不着却能影响一件事的最终走向。特别是游走生死一线的战场,运势一弱,动辄有性命之忧。若虞紫不能控制这个文士之道,她就废了!


  沉棠敲着桌让他回神:“你想办法。”


  康时也发愁,但他还是想说:“若论对文士之道的了解,圆满的先登更合适。”


  沉棠甩出一句话让他无话可说。


  “因为,微恒觉醒文士之道,恰好是您老大发神威的高光时刻哦。你怎么能保证她那时没受你的影响?怎么说微恒也算你半个学生了,遇到事情,不找你还能找谁?”


  康时:“……”


  他略带头疼地揉着自己额角。


  主公是真的看得起他啊,他连自己的文士之道都还没整明白呢,便被委以重任,给比他还瘟神的文士之道想办法。不过,康时还真有点思路:“从本质来说,微恒的文士之道跟含章一样,只要满足条件就没有实力上限。从这点来说,潜力还是很可观的。”


  如果荀贞手上有无限多的钱,理论上来说,他一人甚至能平推整个大陆,以一敌亿不是梦想,但主公的贫穷限制了他的发挥。同理,虞紫这个文士之道同样如此,只要她献祭的同僚和主公足够多,在坑害等量的敌人的同时,还能无限挥霍,大杀四方……


  啧啧,没一个是善茬。


  这种时候只要限制即可。


  沉棠问道:“怎么限制?”


  康时:“主公的私库限制了含章,若是微恒能自由控制同僚范围或者数量,同样也能达到限制效果。一个人被掠夺一百的气运,一百个人被掠夺一百的气运,虽然结果都是一百的气运,但后者均摊到每个人头上也就一点。相较于前者,影响微乎其微。”


  他喝了一口清水润了润干燥的唇,继续说道:“再例如,两军交战,后方同僚面对危险的可能性,远比阵前的同僚小。文士之道生效对象可不可以换做后方那一批?”


  沉棠皱眉问:“这样可以?”


  别看沉棠擅长花式安排僚属的文士之道,开发奇葩用途,但本人并无文士之道,对此了解不多。至于所谓“诸侯之道”,她直到现在还不知道这玩意儿在哪里呢。


  康时点头:“文士之道并非一成不变,恰如文士本人的思想。一个人的思想会随着年岁增长和阅历见识的增多而发生转变,文士之道自然也会成长。只是再怎么成长,它也离不开最初的框架,就好比玉麦的籽粒长不出白叠子。一开始的选择就很重要。”


  他无奈地看了一眼虞紫。


  “如果第一步就走歪了,很麻烦。”


  虞紫忐忑问:“怎么个麻烦法?”


  “文士之道,你猜它为何叫‘道’?”康时长叹了一口浊气,“它是文心文士践行的道义,更是本心。你现在坚定选择了它,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以后呢?当你拨开心中迷雾却发现它不是你想要的,你的心和它产生了对立冲突,严重可能会疯魔……”


  诸如这些因素影响,文心文士这个群体容易产生偏执偏激之人,也就不奇怪了。


  虞紫愕然:“疯魔?”


  “自己逼疯自己的文心文士又不是没有。所以,我才认为文士之道最佳觉醒年龄应该是成年或者接近成年的时候。那时候的思想已经趋近成熟,找错本心的可能性不大,但凡是有利有弊——思想越成熟,人就会越克制,也少了少年时的执念冲动……”


  世上那么多昙花一现的少年俊杰,除了战乱,多少也跟觉醒文士之道太早有关。


  虞紫抓紧了膝盖上的布料。


  她咬着唇道:“我没有选错路。”


  迎着康时的目光,她再次重复道:“我没有选错路,主公,康军师,我的文士之道这般……因为我本质也是这样的人。但这样又有什么错呢?我不过是想往上爬罢了!”


  本该烂泥地里的草芥,不甘心就此腐朽,努力想掠夺养分向上成长又有什么错?


  如果没这份决心和毅力,她如今不会坐在这里恐惧文士之道带来的负面影响,而是蜷缩在浮姑城的角落乞讨,甚至是躺在到处都是腥臭的角落,迎来送往当低贱暗娼。


  草芥不甘心既定命运又有什么错!


  如果,往上爬的必要条件是牺牲同僚,她也会去做!至多做得小心一点、隐蔽一点,祈祷恶行不被人发现,不被人揭穿。她不想,也恐惧回到不堪回首的过去境地。


  “人活一世不过为功名利禄,你有这想法确实没什么不对的,不过——”沉棠突然话锋一转,口中劝戒,但眼神却无嫌恶提防,“人和动物最大的区别在于人能克制自己的本性。文士之道让你正视本心,不是让你跟着本心放纵,它只是让你知道你内心住着这么一个存在。恰如现在,如果你放纵这个文士之道,它会给你带来强大的力量,只要你不袒露,甚至没有同僚知道自己受了影响。但你控制得当,它就是最强的底气。”


  基本的底线一定要守住!不择手段或许能得一时好,但在她帐下,绝对走不远!


  虞紫在说出上面那番话就开始后悔,她比任何人都恐惧不能受到重用栽培,但主公却宽容自己,这让她羞愧难当。重重点头:“属下一定不会忘记主公今日的教导。”


  沉棠嘴上说得漂亮,内心有苦说不出。


  但她又能怎么办?


  虞紫也是宝贵的苗苗啊。


  “……唉,你家主公我命硬,你的文士之道在没摸索好怎么控制之前,盯着我一人来就行。你一个新手上路的萌新,再厉害能比康季寿还瘟?加油吧,为了我的命!”


  沉棠拍拍虞紫的肩膀。


  她表面有多豁达,内心有多眼泪。


  为什么自己会天真以为只要不招揽奇葩文士,她的队伍就不会增加奇葩呢?夜防日防,家贼难防!队伍中出了个叛徒啊!


  她刚起身还没来得及直起腰,头顶的帐篷哗啦啦倒塌,沉棠刚重建完的心态再度崩裂成千万块。一道武气暴力冲开帐篷,主公提刀追杀抱着包裹【追风蹑景】的康时。


  一刻钟之后——


  褚曜几个就看到浑身灰扑扑还一瘸一拐的主公,巨型镰刀刀柄成了她的临时拐杖,看着好不凄惨。看到他们,她打发虞紫去忙,免得她说出自己追杀康季寿却平地摔还崴了左脚的丢人事。轻咳两声,她拿出主公的严肃表情:“无晦,你们有事找我?”


  虽然黄烈已嘎,但他残部还有不少。


  这些残部也需要派兵清缴。


  因为一些不可抗力,沉棠这个高端战力不能带兵出去,只能眼睁睁将立功的机会交给了其他武将,其中又以鲜于坚、吕绝几个年轻武将热情最大,这些也都是军功啊!


  别看这些残部四分五裂,到处躲藏不好定位置,但蚊子再小也是肉!他们不嫌弃!


  褚曜几个也会出人跟随压阵。


  沉棠好奇,咋这么快就回来了?


  “有个东西要让主公看看。”


  说着,褚曜已经侧身,几个兵卒抬着三个担架过来,竟然是三具敌人尸体。看他们肌肤颜色、伤口血液凝固状态,死了有一阵子了。沉棠支棱着大镰刀,跳脚上前。


  “他们有哪里不对劲?”


  褚曜跟顾池几人对视一眼。


  他侧步上前,将其中一具尸体翻面,抓着对方衣领往下一拽,露出大半个嵴背。


  沉棠的表情从不解切换到了凝重。


  “这是……纹身?”


  她从腰间的布质腰包掏出一块布帛。


  捏着一角抖开。


  这块布是从章永庆身上搜出来的。


  上面的图桉跟尸体背上的一模一样!


  家人呐,谁懂啊……


  谁家好人会将核辐射标志纹背上?


  “这是什么家族族徽?”


  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突然出声。


  “不是。”


  沉棠看向云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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