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先殿?」看到沈昊林微微点了下头,薛瑞天皱了皱眉,「这不是前朝皇帝召集重臣们议事或者开小会、偶尔用来赐宴的地方吗?」
「对。」沈昊林点点头,「就是那个地方。」
「太师在这样的地方庆祝他结党营私、排除异己的胜利?前朝皇帝还有监国的太子都不管?活着当没看见?你确定吗?这不符合常理啊!」
「父亲是这么说的,确定不确定、是不是符合常理,我也不知道。」
「国公爷, 这个太匪夷所思了,这不是挑战皇权的威严吗?」金苗苗也是看不明白这个谜一般的做法,「这个太师再怎么位高权重、手握重兵,再怎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也是臣子,他这样做, 整个朝堂就没有人反对?一个骨头硬的都没有?那些平时没事找事的御史言官呢?就眼睁睁的看着他这么干?」
「这位太师早就已经位极人臣,门生众多, 必然是要在重要的官衙任职,御史台这种可以操控言论的地方,自然是在他的掌控之中了。」沈茶脸上露出一抹讥笑,「既然御史台都是他的人,必然都是要参加御先殿的宴会,又怎么可能出言反对呢?」
「小茶说的没错。」宁王殿下微微点头,「那个时候的情况已经坏到我们无法想象的地步,就是你会觉得人怎么会那么的没有人性、那么的无良,怎么可能道德败坏到那种程度。」他喝了两口汤,又继续说道,「当时的大环境是这样的,前朝皇帝长年卧病在床,将国事交予太子全权处理,也就是太子监国,由太子的外祖父,就是这个太师来辅政。」
「任人唯亲,外戚当权。」金苗苗叹了口气,「这就是开启乱世的钥匙啊!」
「没错。」宁王殿下点点头, 「你们不妨猜猜, 那个时候,监国的太子多大的年纪?」
「太子既然能监国的话,怎么也要成年了,最起码也是十四、十五岁了。」金苗苗看了一眼摇头的宁王殿下,又看了看沈昊林、薛瑞天,「你们怎么这个反应?难道不是吗?」
「你说的太多了。」沈茶伸出了一个巴掌,「当时的太子只有五岁。」
「五岁?」这下不是金苗苗惊讶了,一直坐在旁边听得入迷的金菁、红叶也瞪圆了眼睛,两人相互往往,从彼此的眼睛里面看到了同样的震惊。「五岁的小孩,哪怕是在皇家,也是刚刚启蒙吧?」他们看着宁王殿下,「没错吧,殿下?」
「差不多吧,本王身体不是很好,所以,启蒙的时间要比其他兄弟姐妹晚了一些, 大概四岁的时候,才请了师傅来讲学, 皇兄他们都是三岁开始念书了,但是接触朝政」宁王殿下想了想,「应该是七八岁的时候,五岁」他轻轻摇摇头,「字儿还没认全、话还没说的特别利索呢,还接触朝政,能把自己那个宫里管好就已经很不错了。」
「所以,一个五岁的太子监国,就是天大的笑话啊!」金菁摸摸下巴,「监国的怕不是太子,而是那个太师吧?」看到宁王殿下和沈昊林微微点头,他轻轻叹了口气,「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金苗苗歪着头看着自己的哥哥,「怎么就突然明白了?」
「这不是明摆着吗?老皇帝年老体弱,幼主尚在稚龄,根本没有能力约束、管控太师,自然一切都是太师说了算了。然而太师并没有因为手握大权而为国、为主忧心,反而是无限的发展自己派系的力量,把前朝的朝堂当成自己的一言堂,把皇宫当成自己的太师府。」看到金苗苗依然是一脸的疑惑,金菁轻轻叹了口气,「如果你是太子,小小的年纪,有太师这样压迫感很强的长辈,你会怎么做?」
「反抗?」金苗苗想了想,「至少在御先殿宴请自己的党羽这种事,肯定不会同意的。」
「不同意又如何?」金菁一摊手,「太师是太子的外祖父,太师的门生也好、爪牙也好、亲信的官员也罢,按照辈分来说,都是太子的叔叔、伯伯,还有表弟、表哥什么的,沾亲带故的,你觉得太子那么小的年纪能说出什么反对的话来?况且,我不认为太师敢以自己的名义举办宴会,大概就是要假借太子之名去做这些事情的。」
「嗯!」宁王殿下轻轻敲了敲桌子,「确实是太子之名,而且还是太子派自己的大内侍亲自去各府邸送的请柬。」他冷笑了一声,「所以,这个宴会名义上是太子办的,但太子和前朝的皇帝却没有参加,从始至终,也只有太师和他的门生们。」
「怪不得前朝那么不堪,有这样懦弱的监国太子和皇帝,能有个好才怪呢!」
「妹妹,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什么意思?」金苗苗微微一皱眉,「你的意思是说,前朝的皇帝和太子是寄人篱下吗?可那不是皇宫吗?他们为什么要仰人鼻息而生活呢?」
「因为命脉攥在别人的手里啊,我的傻妹妹。」金菁无奈的摇摇头,「制药、诊病、打仗都是一把好手,怎么到了探究人心,就一窍不通了?太师名义上是辅政,其实早已将朝堂控制在自己的手里。与其说前朝的皇帝和太子是仰仗他,不如说他们是被太师圈禁在皇宫里,变成了太师可以随意拿捏的人质。」
「这就是典型的挟天子以令诸侯。」沈茶轻轻地叹了口气,「之前还以为太师是尸位素餐,但现在一看,野心很大啊,他是那个真正想要改朝换代的人。如果不是各地战火纷飞,恐怕他就要得逞了。到时候,前朝的皇帝、年幼的太子都会死在他的手里。」
「果然在这种人眼里,那把椅子的魅力高于一切。」金苗苗一脸的嫌弃,「还是人家的外祖父呢,这么没有人性!」她看看宁王殿下,又看看沈昊林,「后来呢?这个足够千刀万剐的家伙是个什么下场?」
「沈家的老祖宗带着大夏的军队重新打回西京城,进了皇宫之后,就开始满城抓捕大师和他的党羽,党羽爪了不受,但太师本人却没有见到,后来经过拷问才知道,早在大夏的军队进程前三天的晚上,太师就带着自己的亲信和最宠爱的小妾跑了。」
「跑了?」金苗苗撇撇嘴,「那他的家眷呢?」
「丢在了西京城,任其自生自灭。」宁王殿下叹了口气,「不过,这老家伙也没落得一个好儿,听说跑出去没多远,就遇上了一股流匪,不止抢了财物,还真的被千刀万剐了。」他看看沈昊林,「是吧?」
沈昊林点了点头,说道,「父亲说,老祖宗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手刃仇敌。」
「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宁王殿下笑笑,「不值当为这种人渣脏了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