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白水拱了拱手,恭声说道:“陛下,老臣苦思,凤舞州之败,并非是大梁精锐悍卒不如人,究其原因,在于政令不一,陛下何不派长林王为三军统帅,有德高望重的长林王亲自率领长林军,前往凤舞州镇压凤舞寇,定然可以马到成功!”
朝中众臣,俱都诧异的望着荀白水,似乎怀疑他吃错了药。
平时弹劾打压长林军最积极的就是荀白水,现在跑出来抬长林王挂帅的,又是荀白水,这不是吃错药了是什么?
连梁帝都狐疑的盯着荀白水,问道:“爱卿平日与王叔素有嫌隙,何故奏请长林军出战?”
荀白水大义凛然道:“回陛下,老臣与长林王有私人恩怨,但此时只说国事,老臣便直言不讳,长林王威震军中,乃是梁国之顶梁柱,凤舞寇势力越滚越大,不是长林王出马,只怕事态难以平息!”
“荀大人义薄云天,一心为国啊!”
“如此风骨,吾等远不如矣!”
梁帝沉吟半响,还是点头道:“传旨长林王,率长林军迎击凤舞寇,平定三州之乱,不得有误!”
......
凤舞军强盛,导致梁国朝野震动。
廷议也是破天荒的从早上一直持续到了下午,迟迟才散朝。
群臣鱼贯而出,各自驱车回府,心里却都在寻思今日奉天殿内发生的事情。
东宫太子与齐王萧策在东宫秘议。
萧策行礼道:“今日廷议,多谢太子殿下仗义执言,愚弟不敢忘也!”
东宫太子笑眯眯地说道:“起来起来,你我一母同胞,不用你执掌悬镜司,难道还让誉王那边得了好处去?”
萧策心领神会,道:“日后太子殿下有什么要办的事情,尽管吩咐,愚弟唯太子之命是从!”
东宫太子心里大乐,抚掌笑道:“荀白水这老狐狸,悬镜司都丢了,拿什么跟朕斗?”
......
......
金陵,荀府。
荀白水出身豪阀,又是今朝内阁首辅,宅邸自然是说不出的风光堂皇。
中书令宋浮的车架,趁夜来了荀府当中。
“荀大人,今日将悬镜司让了出去,还将长林军抬了上去,是否大有不妥啊?”
宋浮皱眉问道,有些忧心。
荀白水却是眯着眼,淡笑道:“宋大人无须担忧,我已有了万全之策,这悬镜司如今是烫手山芋,那萧策黄口孺子,能成什么气候?”
宋浮试探性问道:“大人的意思是......捧杀东宫?”
“日后大战,悬镜司必定会派上用场,东宫志大才疏,焉能调动的了悬镜司这等国之重器?只要他一犯错,便落个无能之名......”
荀白水沉声道:“至于长林军,骄兵悍将二十万,向来纵横无敌,若不压制,始终是个隐患,不如趁此机会,让他们与凤舞寇火并......”
“至多有两种可能,若能两败俱伤,那是最好,如果赢得轻松,那宋大人中书令督运后勤粮草,则可以从里面做些文章......”
高啊!
实在是太高了!
听着荀白水娓娓道来,竟然是以退为进,将一切都牢牢的掌控在手里,宋浮心里恍然,汗然道:荀兄之智,吾远不如也!
两人秘议至深夜才散去,待到宋浮走后,荀白水却是忧心渐起。
其实刚才跟宋浮说的,可不止两种可能,还有第三种可能。
那就是凤舞军摧枯拉朽一般再度击破长林军,到那时,便是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长林军是梁国柱石,向来无败绩,如果连长林军都被打崩了,那么梁国将会面临亡国的严峻局面。
荀白水的权力,说到底还是立足于梁国,如果连梁国都被灭了,那么他的权势,自然便如烟云般消散。
“希望不要如此吧......”
荀府内,传来一声幽幽叹息。
权倾朝野荀白水,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
......
今天晚上,注定有很多人将一夜无眠。
梁国王都,乾天观内。
一袭妖艳的红衣,正五心朝天,坐望天象。若是有梁国宫中之人在此,必然认出此人便是梁国上师尊号濮阳缨,高深莫测。
忽然,阴影里有一道人影掠动,院内一把低沉的声音响起:“掌尊大人,宫内传来了消息,誉王逃回金陵,蒙挚降了凤舞朝,凤舞州、合州战线全面沦陷,梁帝委任郑王萧策为悬镜司新任首尊,荀白水之侄荀飞盏为禁卫军统领,另外已经派长林军出动征讨凤舞朝了!”
哦?
妖艳红衣人濮阳缨嘴角微微一挑,发出了一声阴冷低沉的轻笑,很是渗人。
那藏在阴影处的人问道:“下一步该如何走,请掌尊大人明示!”
“不要急,长林军是猛虎,这凤舞军也狂龙,看看这龍虎斗究竟结局如何......”
濮阳缨喃喃道:“紫气东来,星辰异变,这个凤舞皇,倒是有些意思啊......”
......
......
凤舞军兵锋绝世,整个梁国朝野震动。
西魏那边,有谍纸天眼的消息传送,宇文阀的家主宇文灼,同样焦头烂额:突然崛起于云州的凤舞朝,居然连杀他一百多位谍者,甚至连他的心腹悍将战蛑都横尸当场!
要培养出这一百多死士谍者,不知要耗费多少钱财心血。
宇文灼接到了消息,也是不敢多待,深夜入宫,向魏帝详细秉报了此事。
砰!
原本正在喝茶的魏帝,手腕一抖,手里的茶盏跌落在地,摔得粉碎!
“这......这......这怎么可能!?”
魏帝脸色顿时变了,无往不利的谍纸天眼居然在云州折戟沉沙,确实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