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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零章 那位公子



宣德门外的鳌山,她看过很多回,也看过好些回专门为她搭出来的鳌山,她说红色好,他们就搭出通红一片……

汴河的灯,她这是头一回看到,和汴河的灯比,鳌山壮观到没有了灵魂,这汴河两岸,才是灯神驻停所在的地方,这份灵动有趣,鳌山远不能比。

古六果然是个实诚人。

船走的极慢,一家一家经过那些亏他们怎么想出来的花灯,到花灯渐稀时,船调了个头,靠近汴河另一边,缓缓往前。

再到花灯渐稀,丫头婆子端了汤团、蟹粉小饺,鸡汤银丝面,和皮薄透亮的鲜虾小笼包,鲜荠菜煎饺、蟹壳酥等十来样小食送进来。

众人才恍然发觉,已经是午夜时分了。

众人吃了夜点,李文山喝了半杯茶,正要说一句该回去了,小厮枫叶掀起半边帘子,笑着禀报:“五爷、六爷,各位姑娘,我们爷来了。”

李文山急忙站起来,拉着李文岚迎上去,郭胜和徐焕也急忙跟上,从李冬到李夏,也都站了起来。

李文山刚走到船舱门口,帘子掀起,江延世大步进来,灯光下,看起来有几分疲惫,冲李文山拱了拱手,“李兄和弟弟妹妹可还尽兴?”

“难得之极,多谢江公子。”李文山这一句谢真心实意,长揖到底。

“诸位尽兴,也就不枉了我这一翻心意。”江延世微微欠身,笑容可掬,“赏了汴河灯,再看了烟火,今年这上元节,也就无憾了。”

李夏忙转头看向窗外,窗外的花灯正很快往后退,花灯好象也比刚才更稀疏了。

江延世看着转头看向窗外的李夏,眼里笑意隐隐。

“江公子说的极是,我们……”李文山的话说到一半。就被江延世打断,“今年这烟火,就请诸位跟在下一起观赏,在下正好领了督办灯节的事,看烟火,没人比咱们更便当了。”

船速比刚才更快了,快到船上的人都能觉出来了。

“诸位请坐,一刻钟内,咱们最好赶到,收拾妥当,安心看烟火。”江延世抬手让着众人。

李文山硬生生拧住脖子,没去看李夏,只伸手牵住李文岚,重又坐回去。郭胜站在最后,瞄着拉着李文楠坐回刚才地方的李夏,也拉了把徐焕,重新坐回去。

江延世这才去了斗蓬,接过小厮递上的帕子,净了手,径直走到李夏和李文楠对面,坐在两人对面,李文楠空出的那把椅子上。

李文楠惊愕的瞪着江延世,惊愕到连害怕都忘了,江延世迎着她愕然的目光,目光落在她半张的嘴,灿然而笑,李文楠啊了一声,抬手捂住了脸。

江延世笑出了声,迎着李夏斜过来的目光,“你比你七姐姐更象姐姐。”

“七姐姐就是这样的脾气,她是个好姐姐。”李夏看了眼已经放下手,却满脸通红的李文楠。

“刚才看到什么有意思的花灯了?”江延世接过侍女递上的茶,自在的往后靠了靠,坐舒服了,没再看李文楠,只看着李夏,笑问道。

“很多,家家都很有意思,特别是有一家天女散花,花瓣撒了我们一船,特别有意思,多谢你。”李夏也接过茶。

江延世抬手示意侍女,“这个时候,怎么还给姑娘上茶?”

“婢子错了。”女侍顿时白了脸,急忙将托盘伸到李夏和李文楠面前。

李文楠将杯子放了回去,李夏托着杯子笑道:“我就喝这个,正在醒醒神,要不然一会儿看烟火时打了瞌睡怎么办。”

江延世嗯了一声,冷冷扫了女侍一眼,女侍哆嗦了下,托着李文楠那一杯茶,急忙退了下去。

“下人不周。”江延世冲李文楠颔首,“女儿家体弱,这个时候再喝茶,容易伤脾胃,阿夏要喝,也要淡些,还是让人换一杯给你吧。”

李夏没再坚持,放下了杯子。

片刻,女侍重又托了碗汤,和一杯清茶送上来。

李夏端起茶,垂眼啜着,江延世往后靠在椅子里,抿着茶看着她。李文楠端着她那碗鲜花饮,嘴唇抿在碗边上,拿捏的浑身都要僵硬了。

李文山背对着李夏,偶尔拧一个头还行,一直拧头看就不合适了,这会儿只好紧盯着对面李冬的神情,李冬紧紧抿着嘴唇,看着垂着眼皮,淡然抿茶的李夏,看到李夏冲她抬了抬眉毛,露出一脸笑容,轻轻舒了口气。

阿夏从小胆子就大,她竟然一点儿也不害怕。

唉,这位这么好看的江公子,怎么偏偏这么让人害怕呢?大概就是因为他太好看了,谁见了他,都要自惭形愧到仿佛害怕一样吧。

李文山看着李冬舒了口气,放松下来,也跟着松了口气,他其实都是多担心的,阿夏还用得着他担心?咦,阿夏好象没怎么跟他提过江公子,这个江公子,娶的是哪家姑娘?嗯,回去得问问阿夏……他请他们坐船,阿夏可一点儿也没犹豫,这会儿又对面……

李文山忍不住拧回头,看了眼笑意盈盈看着江延世说话的李夏,心头猛的突突跳了好几下,看阿夏这样子,跟他可一点儿也不见外!难道……

李文山想的眼睛都瞪大了,不是没有可能噢!

郭胜的目光越过和徐焕你一句我一句说着风景诗句的李文岚,看着语笑晏晏的李夏,姑娘这是要好好看看这个江延世么,看什么?为什么?姑娘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有什么用意?秦王明显不是要辅助太子的……

他想的太简单了,姑娘思谋之深远,哪是他能忖度的?嗯,好好看着,能学一点,就是大福气了。

江延世仿佛根本没留意到他身后心思各异的两拨人,以及,对面紧张不安的李文楠,只和李夏一递一句说着闲话。

“……太后生性简朴,那年送到杭州城的烟火,送只送了一半,最后燃放,又只放了一半,若从这个论,跟咱们今天要看的烟火,是不能比了。”江延世语调舒缓,仿佛在和多年老友闲谈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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