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众人其实也有些疑惑,这祖约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叫嚷着要关押和审问秃发父子,而祖逖又没有立即喝止,难不成真的是祖逖的意思?!
要不然这个时候明明应该就是同仇敌忾,一起对付匈奴人的时候,怎么就会突然演变成这样的情势?!
众人这么一想,再那么一个犹豫,整个局势就对秃发父子越发得不利了……
而几个少年郎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除了石瞻,阿郎和蒲候三人无动于衷之外,孙盛和谢艾却是已经拉住了秃发思复鞬,不让他再有轻举妄动了!
可秃发思复鞬此时又怎么可能看着自己的父亲受辱和蒙冤,这拉扯之下,更是显得场面混乱不堪……
而鲁徽看到这样乱哄哄的场面,真的是有些忍俊不禁,他是真的没有想到,仅仅只用了几句轻巧的话就让无难军内部生出这么多的嫌隙,这个祖约也是很有意思,难不成还真跟这对秃发父子有什么旧仇,竟然在这种时候趁机打击报复?!
看来这个无难军也不是铁板一块啊……
不错,这个情况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告诉康大人!
真不明白就这样一支,连内部都不怎么和睦的人马,他们到底是凭什么胆气拿下的潼关?!
而就在鲁徽有些自鸣得意的时候,祖逖终于出声了!
“都给我退下!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再有私自喧哗者,斩立决!”
祖逖的一声怒喝,顿时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秃发父子虽有不快,但还是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但从他们看向祖约的目光来看,这仇算是在今天结下了!
祖约可根本不在乎秃发父子俩的仇视,反而还一脸蔑视地瞪了他们二人一眼,这才回到了自己原本的站位上去了……
鲁徽却是被祖逖的一声怒喝给吓了一跳,而且最令他惊奇的是,祖逖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声怒喝,竟然就把两方看似已经不可调和的争端给轻易平息了?!
这是得有多大的权威才能如此镇得住场面?!
看起来,这个叫祖逖的晋人,还真是不能小看……
“鲁徽!你可知罪?!”
“在下是汉国的使节,不知何罪之有?!”
“挑拨是非,该当何罪?!来人啊,把他给我拉出去,拔了舌头再带进来!”
祖逖的话音刚落,帐外就有几个身材魁梧的侍卫走进帐内,二话不说就直接把鲁徽给牢牢抓住,然后不由分说得就要往外拖拽!
“放开我!放开我!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我是带着康大人的手书前来的,若是我有个闪失,康大人的一番好意就全部付之东流了!”
“拖下去,先打个五十军棍,然后再拔舌!”
“诺!”
鲁徽眼见身边两个彪形大汉再次架住自己,而祖逖的目光又是冰冷决绝,心知要糟,赶紧急叫道:“祖将军开恩,祖将军开恩啊!在下已经知道错了,还望祖将军看在我家康大人的份上,留在下一份体面……”
鲁徽的话,顿时引来一阵哄堂大笑,这个匈奴使者也不过如此嘛!
刚才不还趾高气扬,一副视无难军为粪土的嚣张劲吗?!
怎么才被一吓就这副鸟样了?!
真是活该!
而秃发父子心中更是大块,之前的屈辱也在祖逖这一霹雳手段之下,得到了一丝宽慰,两人同时向祖逖露出了感激的眼神。
祖逖自然是要借此为秃发父子出口气,顺便打压一下鲁徽这个匈奴使者的气焰,现在看这个匈奴使者似乎也知道怕了,这才出言道:“且慢!先把他押回来!”
几个彪形大汉听到这话,立即架着鲁徽返身回去,然后在祖逖的示意下迅速退到了帐外,继续听候命令……
而鲁徽也在尽快平复着自己的情绪,以便在众人的嘲笑和指指点点之中,保持一份独特的泰然自若……
“谢祖将军手下留情,等到鲁徽回去之后,定当把此间事情都一五一十的,告诉我家大人!”
众人一听这个鲁徽到了这个地步竟然还敢威胁祖逖,瞬间又是对着他一片怒骂,更有激愤的,直接嚷嚷着要宰了鲁徽!
而鲁徽虽然心中有些惊慌,但仍旧硬撑着保持着从容,并且不以众人的反应为意,只是目光炯炯地注视着祖逖,向看看他如何反应?!
祖逖也仅仅只是抬了抬手,就把一众喧哗给压了下去,然后用着丝毫不受鲁徽挑衅语气影响的平静口吻问道:“你家康大人现居汉国何职?!此次前来我潼关,是为何事?!”
“祖将军,我家大人是汉国太史令康相,此次让在下前来,就是想看一看祖将军的器量!”
“哼?!太史令?!好大的官啊!”
“祖将军或有不知,太史令一职在我汉国实在是举足轻重之位,更是兼有重大职责!”
“哦?是吗?!”
“祖将军难道从未听说过我汉国的宣于老大人?!他正是汉国前任的太史令……”
“什么宣于老大人?!我殷乂就从来没有听说过,你们家这个康相康大人,不会是想拿着鸡毛当令箭,来讹我们无难军吧?!”
殷乂的话顿时又引来一阵哄堂大笑,就连鲁徽的脸上也不由得有些微微泛红,但他也知道现在绝不是和殷乂这个看上就像一个匹夫的人计较的时候,毕竟这些晋人也不过就是一些山野村夫,哪里会知道汉国的情况?
他们又怎么可能会清楚宣于老大人过去在汉国的地位和权势?!
就连自己也是刚刚得知不久……
但若是他们无难军真的无人知道,那只能说明这支人马真的不过是乌合之众,根本就没有什么来历,这样的人马又怎么值得康大人青睐?!
而就在此时,祖逖突然开口道:“你说得人,可是宣于修之?!若是我没有记错,此人的确是你们汉国先皇刘渊麾下的首席谋士……”
“不愧是祖将军!竟然知道康大人的恩师之名!”
“既然是举足轻重之人,为何会在此时来我关中?!”
“此中缘由,祖将军可以和我家大人会面之时亲谈……”
“呵呵,这么说来,你们康大人派你前来,就是来先试探一下我无难军的虚实了?!”
“祖将军明察,鲁徽此来确实带着一封康大人的亲笔手书,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启禀祖将军,鲁徽实在不敢直言……”
“但说无妨!”
“康大人说,除非有人能看懂这封手书,否则只有兵戎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