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老宅子确实有些偏,可以说方圆两百米以内都没有邻居。
老宅子在一开始,只不过是一处茅草屋,也是后来顾家挣了银钱,顾大郎又到了相看的年纪。
顾敬亭和宁南清一合计,将附近的地也买下,直接建了一处青砖黑瓦的宅院。
如今青砖的院墙上爬满了藤蔓,瓦片铺着一层不知何年的落叶,墙角筑了燕子窝,还有数不清的蜘蛛网,荒凉破旧。
苏末让顾平安两兄弟带着顾杏年往后站远些,将院门的铜锁打开后,抬手用衣袖捂住口鼻,随即伸手一推。
“吱呀”
木门被推开,大片的灰尘漫天飞舞。
苏末往后退一步,待尘埃落地,才抬腿往里面走进去,跨过门槛,她回头,看向三个孩子。
“乖乖在外面等会,娘先进去看看。”
三个孩子乖乖点头,苏末这才进去。
老宅子的布局很像京城的四合院,但又结合了落山村当地的建筑特色,坐北朝南,大门在正中央,进去便是庭院。
东面的三间屋子从北往南分别是书房、库房、厨房。
西面三间屋子都是厢房。
北边也是三间屋子,正房也就是厅房,东侧的耳房向厅房开门,是原身公婆的房间,两间屋子形成一个套间。
而原身夫妻两则是住在西侧的耳房。
北边屋子后面离院墙还有一块空地,从东侧屋能绕过去。
西侧屋绕过去的角落便是茅房。
庭院荒草萋萋,墙角布满蛛网,沧桑腐败的气息扑面而来。
但相比那坍塌的黄泥小院,这处院子好生收拾番,可要好太多。
苏末捂着口鼻,推开正房,当初的桌椅都是刷过桐油的,过去多年,未被虫子蛀咬,若擦拭掉灰尘,跟新的一样。
当初原身卖掉老宅子,除了自己与顾大郎之间的东西搬出来以外,其余的都留在老宅子里。
苏末大致打量一番,心里已经有了成算,将每间屋子的门窗都打开,通风透气。
随即领着三个孩子往黄泥小院走去,那些个家具还放着,苏末大致扫了一眼,便别开目光。
现在最重要的是将老宅子收拾收拾,省的今夜没个住处。
陈辞海家的院门敞开着,苏末走过去敲响大门。
不多时,陈远海从里面走了出来。
“顾家嫂嫂这是?”
“我过来想借些东西…”
苏末浅浅一笑,将自己的来意说清,陈远海听见不过是抹布木桶和火折子,立即应了下来。
“嫂子稍等,我去给你拿。”
苏末颔首,待陈远海将东西拿来后,笑着道谢。
陈远海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顾家嫂嫂,那杂记……”
苏末心领神会:“杂记找到了,待住处弄好,一切安定下来,我便会去同村长商量此事。”
“太好了!”
陈远海顿时激动起来,脑中已经幻想出田野一片金黄的画面。
蛟龙出海,海滩上会有许多被卷上岸的海鲜,村里不少妇人领着孩子去捡海。
苏末也没拘着三个孩子,让他们拿着竹篓去了,到时候捡的海鲜正好今夜做菜。
村里的水井离老宅子可有些远,苏末干脆进了山,找到离得最近的水源。
那把神奇的柴刀被她化作镯子戴着不曾离身,这会正好化作柴刀,砍了一堆竹子,做成了简易的竹管引水下去。
傍晚时分,三个孩子满载而归,苏末却是才收拾好厅房和厨房,没办法,灰尘太多了。
顾杏年拍了拍扁扁的肚子,撇着嘴,看着苏末,委屈巴巴的。
“娘,饿……”
落山村受灾,孩子们到了巳时三刻才吃的早饭,中午那会苏末忙个不停,他们也没觉得饿,就没提午饭的事。
这不提还好,一提起来,忙了一天的苏末顿时感觉身体一阵空虚,肚子在疯狂的叫嚣。
脸皱成一团,揉了揉顾杏年的脑袋。
“娘这就准备晚饭。”
苏末说罢,让顾平安和顾锦年看好妹妹,去陈辞海家,借些调味品和碗筷以及锅铲。
随即又给了二十文钱,托陈远海和陈辞海两兄弟帮忙将那些家具什么的都搬过去。
两兄弟一开始还不愿意收,乡里乡亲的,有难相互帮助是应该的。
苏末却不想欠太多人情,态度很是坚决,两兄弟拗不过,左右十文钱不算多,便收下了。
只不过待搬完东西后,送拿了床薄过来,表示夜里夜寒露重的,先将就用着。
到时候不用了,洗干净还回去就行。
苏末考虑到三个孩子,欣然接受。
庭院的杂草都被除掉,竹床上的黄泥被清洗,放在庭院晾着。
装有米面的缸放在厨房的角落,铁锅清洗后放上灶台。
一个锅煮米饭,然后将三兄妹捡来的贝壳海螺清洗干净,挑出肉,一锅给煮了去。
连着吃了四海碗饭,苏末只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
晾在庭院的竹床已经干了,拖进厅房,将薄被放上去,今夜就先这样将就一晚。
日暮东升,新的一天开始了。
落山村每隔一两年,都会经历蛟龙出海,昨日还是一片狼藉,今日就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苏末早早醒来,吃过早饭后,便去了村头坐牛车。
今日去县城的人不少,牛车几乎挤满了,赶牛车的人是王家的,叫王长兴,之前苏末猎到野猪,他还被村长点名,跟着上山拖野猪下来。
考虑到昨日不少人家损坏了东西,这牛车今日会一直来往县城和村子之间,也因此苏末才坐上去,牛车就出发了。
到了县城,苏末果断去了方月那里。
铺门开着,方月正在招待客人,见苏末来了,跟客人说了两句,便走了过去。
“三个孩子怎么没带来?”
昨日她回来,从邻居黄婶子口中得知有人来寻过她,还和刘婆子对上了。
听着黄婶子的描述,方月很快便猜测到那人是苏末。
“今日来县里的人多,再者我需要买不少东西,带着他们不方便。”
苏末淡淡道。
方月恍然,想到昨日瞧见的景象,眉宇间带上一抹哀愁。
倒不是她多愁善感,只不过回忆起过往,那群地痞流氓为了口吃的,在村子里又打又砸。
天灾人祸,四处都成了废墟,她家相公也因此带她南下,却不曾想饿死在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