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末在发现霍肆玖露出讥讽的神色时就感觉气氛不对,不动声色地挨着墙,降低自身的存在感离开了铺子。
虽然没有听到后面的话,但也能猜到这小侯爷需要虎皮和虎骨。
这对于她而言,是个很好的机会,这侯爷什么的,定是不缺银钱。
苏末脚步加快,大脑浮现来时看过的景象,她记得不远处的巷口有家租聘车马的地方,而过了巷口,则是一个卖胭脂水粉的摊铺。
她先是花十文钱买了一盒额黄粉。
作为摊铺最便宜的东西,品质自然没有保证,颜色也非正宗的金黄,而是暗沉的土黄色,但却正和苏末的意。
苏末又花五十文钱租了辆板车,推着到了僻静的湖边。
四下无人,她握着额黄粉,蹲到岸边,晚风拂过,水面的倒影泛起涟漪。
瞧的不是很清楚,系统又冒了出来,忽悠苏末花积分寻求帮助,被苏末无情拒绝。
她面无表情地伸手,捞了一个熄灭花灯过来,掏出火折子点燃,在花灯火光的映照下,湖面宛如镜面。
苏末先是弄湿黄泥抹在脸上,又用额黄粉稍加修饰,没一会,那个俊俏的小郎君就成了一个皮肤暗黄的山野村夫。
手掌以及脖子这些显露在外的肌肤也没落下,随后又让系统将储存的虎皮虎肉虎骨都拿出来放在牛车上。
虽说湖州府戒备森严,但只要路引不出岔子,都能进出。
而湖州府地界宽广,除去码头,城门足足有六个,且无宵禁,有不少附近乡镇的猎户打了野味,带到湖州府来卖个高价。
这也方便了苏末,推着板车从幽静的小路出来,绕过巷子,再次走到了东街。
只是有些奇怪,街道上一辆马车也没有,空荡荡的,铺子的门虽敞开着,但好像安静过了头…
苏末心里咯噔一下,心跳莫名的加速,眼皮跳动,直觉告诉她,这里危险…
苏末不再多想,果断的打算转身离去,却见不远处迎面走来黑鸦鸦的一片。
脚步声沉重整齐,熟悉的嗜血、肃杀的气息迎面而来…
是黑甲卫。
随着黑甲卫的走近,苏末看见了刚刚那个少年郎。
他跟在为首的黑甲卫身旁,嘴巴动个不停,不知在说些什么,笑的酒窝都出来了。
被他跟着的黑甲卫没有带面具,在月光与灯光的映照下,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鼻梁高挺,薄唇微抿。
眉宇间透着凌厉,双眸如墨,眼底深邃如海,仿佛蕴藏着无穷无尽的杀意。
是他…
熟悉的感觉,让她很快意识到此人正是今日检查路引的人,苏末心跳越发的慌乱。
但苏末很清楚,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贸然离开,她疯狂给自己心理暗示,使得自己平静下来。
作为一个能猎到猛虎的猎户,轻易露怯可不正常。
她低下头,缓慢的推着板车,走在路边,继续往前。
顾钦寒注意到了眼前有人靠近,凌厉的目光扫过去,总觉得眼前的身影有些眼熟。
心里顿时戒备起来,目光挪到了板车上。
虎皮、虎肉、虎骨…是巧合?还是预谋?
顾钦寒眉头微皱,脚步停了下来,若非跟在他身后的霍肆玖反应及时,只怕就撞上了。
霍肆玖疑惑道:“师父,怎么停下来了?”
顾钦寒微微颔首,使了个眼色,霍肆玖顺着看过去,眼睛顿时瞪大。
“这…这!!!”
他抬腿跑到苏末面前,将苏末拦下,又惊又喜。
“这东西是你的?”
苏末停了下来,垂着头压着嗓子道:“不错,这位公子可是要买?”
霍肆玖没有回答,目光扫过板车上所有的东西,越看越欢喜。
虎肉滋补,到时候给祖父送一份,师父送一份,自己留一份,剩下的给皇帝舅舅送去。
虎骨他用不着,到时候泡酒,师父、祖父同皇帝舅舅一人一份。
至于虎鞭,祖父年纪大了用不着,师父年不过二十,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又未娶亲,也用不着,倒是皇帝舅舅后宫佳丽三千,可以给他送去…
就在他幻想的时候,顾钦寒已经已经走过去,眸光扫过苏末的身影,尤其是裸露在外的脖颈和手背。
月被乌云遮住,在灯笼那橘黄色的光芒映照下,顾钦寒并没有瞧出异常,他双眸微眯,薄唇轻启…
苏末垂着头,在顾钦寒的目光下,额头已经冒了薄汗,呼吸节奏渐渐紊乱。
若是眼前的黑甲卫寻要路引,可就完了…
苏末咽了口唾沫,祈祷顾杏年的锦鲤命快点生效。
“你的路引……”
顾钦寒沙哑的声音随风徐徐而来,但是还没说完,就有黑甲卫跑过来。
“统领,人捉到了!”
顾钦寒顿时收回视线,看向黑甲卫,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细作要紧,顾钦寒做了个手势,抬腿,领着所有黑甲卫朝巷口走去。
霍肆玖见状急了,赶忙跟了过去。
“不是,师父…你等等我啊……”
黑甲卫渐行渐远,苏末注意到了他们还拖着一个奄奄一息的人……正是那家铺子的掌柜。
苏末心又提了起来,直到黑甲卫消失在巷口,才彻底松懈,倚靠在板车上,大口的喘着气,衣裳已经被汗水打湿,紧紧地粘在背上。
今日听见客栈伙计说起黑甲卫如何如何,劝她若无要紧的事,赶紧离开时,还有些不以为然。
如今也算是正面交锋过,她算是见识到了,这会只想赶紧卖掉东西,回落山村去。
她不是末世那个无所顾虑的苏末,能重来的机会就一次,她赌不起,也不敢赌…
只可惜想宰一笔是不行了,苏末缓过劲,推着板车,打算找一家铺子将东西卖了去。
才走了没几步,身后就传来了霍肆玖那少年气十足的嗓音。
“等等…你的东西我都要了!”
苏末脚步一顿,往后看去,霍肆玖领着那七八个奴仆浩浩荡荡地走来,这倒是意外之喜。
声音压低,没有一丝破绽,就好像真的是个山野村夫一样,说的话还带有一股奇怪的口音。
“这位公子,您可是说真的?”
霍肆玖微抬着下巴,目光扫过苏末的脸颊,啧啧叹了两声。
脸这么黄,人也瘦不拉几的。
从怀里摸出一个荷包来,丢了过去。
“小爷还能骗你不成,大晚上的,想来也是生活不易,荷包拿去,不用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