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像一头笨狗熊急着钻树干掏蜂蜜一样,手忙脚乱地顺着树干与门框的夹缝里往里挤。胡八一和萧然一人拉着他一只手往里拽,徐二见状只好伸手抱住胖子硕大的脑袋,三人像拔大白萝卜一样把胖子往里拽。
一番连扥带拉,胖子的嚎叫声都快压过了外面屋顶坍塌的声音。三人生怕胖子被坠落的房顶砸断下半拉身子,于是干脆喊起了口号:“一、二、三、拉!”
两番号子之后,伴随着胖子一声哀嚎,他像一个埋在地里被生生拉出来的大西瓜一样,把三个人一起撞倒在地。
萧然躺在地上,眼看着门缝外的那部分树干被坠下来的地面完全埋死,大量的碎土也从门缝里涌进来,这下完全不可能原路返回了。
“他娘的徐老二,胖爷我这是脑袋,你卡着我脖子生拉硬拽,还没进来就差点儿让你给憋死……”
胖子横着压在三人身上,徐二在最中间,承担了胖子上半身的大部分重量,此时被胖子压得脸红一阵白一阵。
胡八一和萧然赶紧起身,把胖子往外一推。胖子没防住两人会突然这么起身,像个大肚坛子一样滚落到三人脚边。
“你还骂人家徐二,说多少次让你丫减肥,为了你每次洞都比别人多打一圈。不是徐二搭手你现在一半身子都入土了。”
胡八一一边摇晃着站起来,一边拍打着身上的土。胖子听胡八一说完,“嘿嘿嘿”地笑着说:“那我还能不知道吗?我这是跟我徐二小兄弟开玩笑呢。没事儿吧徐二?”
萧然把徐二拉起来,给他拍胸捶背顺着气,对胖子说:“他这好险没让你压死啊……”
徐二则挥着手挤出一个微笑,表示自己没事,但连连的咳嗽和喘粗气,还是证明了胖子的分量。
外面的塌陷声逐渐停了下来,从门口涌进来的碎土混合着被撞断压折的尸茸粗柄,在门口堆成了一个一米多高的杂物堆。
胡八一打着手电在屋里四处照着,刚刚经历过塌陷,扬尘满天飞,只能隐约看出这里是一个面积比外面的的大厅面积稍大的石室,各处墙壁和顶部都是天然的岩层修葺而成,再加上四脚和中间一共八根石柱支撑,倒是比外面那些朽木梁椽更加坚固牢靠。
唯一不同的,是地板经过了精心修饰,由石板和大量半圆卵石交错铺就而成。夹在卵石之间的石板边缘游走有形,看上去颇为考究。
胡八一怕其他几人没有注意到地面,用脚尖点着地上的卵石和石砖对大家解释道:“这是墓里或各种神祠里常见的铺设技法,以石边作为脊,卵石作为鳞,取乘龙之意。看来修这个鬼王庙的人,不仅懂相关的知识,而且财力人力颇丰啊……”
萧然听胡八一这么一说,不自觉的朝徐二看了一眼,发现徐二也转头看向他。他心里明白,徐二心里此时和他想得一样,都是天陵散人背后的那个王爷。只是不知道这个藏在深林里的地下鬼庙,是否也是天陵散人那伙人的杰作。
胡八一带着几人先朝其中一侧墙壁走,这里几乎遍地都是粗细长短不一的尸茸柄和骨朵,踩上去软绵绵滑溜溜,都是从那些卵石和石砖缝隙中长出。如果说尸茸都以尸体作为养料。那很难想象胡八一所说的野鬼铺路是个什么场面,这个石室的地下又埋了多少人畜的尸体。
他们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避免不慎滑到在这些尸茸堆上。虽然胡八一的说法和徐二爷爷的故事,都证明了只有吃下尸茸才能产生不良后果,但几人还是本能地不想与这些死尸蘑菇发生任何亲密接触。
石室内除了石柱,似乎没有多余的陈设,除了偶尔打滑的尸茸,他们几乎是一路畅通无阻的接近了石室其中一侧墙壁。
密集的飞灰中,墙边骤然出现了几个漆黑生菌的影子,张扬舞爪似乎要朝着死人扑过来。胖子大骂了一句粗口,抬起猎枪就要射击,但被胡八一及时的按了下来。
“冷静点,别招惹了麻烦……”
枪是按住了,可徐二的弹弓却没人阻挡。胡八一的话还没说完,一颗弹弓子就猛地从徐二手中探出,射向了其中一个黑乎乎的人影。
“啪”地一下,弹弓子把人影头上的大蘑菇打烂,也把人影的头打开了一个窟窿,大量碎石渣子飞溅到了后方的墙壁上。
胡八一本走在最前面,其实看出哪些人影虽然伸手抬腿,但并没有真的要冲过来的意思,所以才制止了胖子开火。可徐二这么一个弹射,恐怕梁子就要结下了,这些黑乎乎的人绝对要扑过来了。
胡八一连忙屈膝抬枪,做预备射击的姿势。胖子也抬起了枪,大喝道:“开……还是不开啊?”
萧然和徐二也各自拿起武器戒备,放止那几个人突然冲过来。可几人的手电光晃了又晃,飞尘另一边的几个人影依旧保持着原来的造型一动不动,尤其是脑袋都被打了一个缺口的那位,好像沉迷于摆造型而忘了疼痛一般。
几人这才恍然大悟,前方的那几个人影并不是什么妖魔鬼怪粽子活人,而是几个造型怪异的泥像。胡八一谨慎地收好了枪,举着手电率先走到了那几个泥像跟前。
胖子把枪背到背上,乐呵呵地说道:“这还真的是死泥像吓呆了活八一……哎?活八一,胡八一,嘿嘿……”
王胖子又一次沉浸在了自己妙口偶得的谐音梗里。
萧然顺着胡八一的手电光仔细看着那些长了蘑菇的泥像,这些泥像从肢体的比例上看栩栩如生,雕工非常细致,只是全身都长满了黑色霉菌,好像黑毛粽子一般,已经看不清面目。他们的头发全都是冲天而起,动作皆是抬手抬脚做恐吓攻击状,但怎么看都有让人觉得有些僵硬。
这一侧墙壁一共有四尊这样黑乎乎的泥像,胡八一仔细看了半天,退后了一步说道:“这四个,是魑魅魍魉啊,如果我没猜错,另一边应该还有四个……”
胖子问道:“一边儿四个魑魅魍魉?这鬼王庙里还成双成对儿的?”
胡八一摇了摇头,说:“另外四个不是魑魅魍魉……”
此时萧然的目光,停留在了被徐二打破头的那个泥像的缺口上。泥像表面的碎块飞走,露出了一块圆滑灰白的东西。
他走到近前,举着手电仔细一照,赫然发现那块圆滑灰白的东西上,有一条歪歪扭扭的骨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