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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二章 蕈魈

徐二急匆匆地冲过来拉萧然,萧然握着他的手一个翻跳起身,看了看毫发无伤的徐二,大喝道:“你去哪了?我他娘的还以为你死了!怎么才回来啊!吹了半天哨你没长耳朵啊?”
徐二被萧然瞪着眼睛咆哮的样子吓愣了,结结巴巴地说道:“我去……看树,捡柴火了……没听见你们吹哨啊,光听见枪响了……回来就看见……那是个啥啊?”
胡八一和胖子此时也拍了拍身上打斗时粘的一身土,走过来上下看了看徐二,说:“得亏你小子及时回来,不然你萧哥脸就让那怪蘑菇猴子亲了。你看看你这擅自离开营地这么远,给你萧哥急成什么样儿了?”
徐二懵懵懂懂地看了看身上依然狼狈的三人,说道:“萧岗对不起啊,让你担心了。那个蘑菇猴子……”
“蘑菇猴子让你吓跑了,看来你身上那个东西还真的有用啊,那些怪猴子闻着味儿,八成以为是老虎来了。”胖子说道。
胡八一点点头,说:“这么说,咱还得谢谢那个黑瞎子,这东西毕竟是他给的。”
萧然见徐二一脸无辜,知道自己刚才确实是因为太心急话说过头了,拍着徐二的肩膀,温和地说:“没事就好,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跟你妈交代。你要出了事儿,我只能把刘胜利赔给她了。”
徐二嘿嘿嘿地挠了挠头,转身把自己捡来的干树枝抬了过来。胡八一看了看已经灭了火的石头炉灶,对胖子说:“王班长,咱炊事班再加个班,赶紧给大家伙儿弄口热乎儿的垫吧垫吧,吃饱了赶紧赶路。”
胖子说:“得嘞!只要你们不怕再把那些东西招来,咱这折腾半天,我可真的是快饿扁了。”
胡八一拍了拍徐二的肩膀说:“没事儿,咱这不有一头小老虎儿吗?”
徐二笑呵呵地去重新点炉灶,一清理炉灰,发现里面还有两个硕大黢黑的烤红薯,掰开之后一股清甜香气从橘红软糯的沙瓤里飘了出来。
旁边的胖子哈喇子都快淌出来了,赶紧从徐二手里拿过了那一整个烤红薯,掰了小半拉递给胡八一,自己那半则拍了拍土,皮都没剥就大口往嘴里塞,一边吃一边“嘶哈嘶哈”地呼着热气。
徐二也递了半个红薯给萧然,四人先稍微垫了垫,心里总算没那么慌了。
趁着胖子重新搭灶点火开罐头的功夫,胡八一和萧然带着徐二去清理战场。守着那些掉皮掉肉,还有被不同程度啃食的尸体,他们也没法吃得下去饭。
三人先是在远处的林地边缘,用工兵铲拨拉开了地面上那一层相对稀松的松针和黄土,清理出一个浅浅的坑,然后才把那些不同程度损毁的尸体,一个摞一个的扔到了浅坑里。
徐二看着那些怪猿的尸体,眉头皱了起来,似乎在思考什么。不过那些尸体散发出的怪味儿,实在是让人没法多待,于是和胡八一、萧然两人铲着旁边的松针和碎土,把这些尸体草草掩埋了起来。
胖子那边的罐头香气又飘了过来,不远处的林子里似乎又响起了一阵不太清晰的“唰唰”声,看来至少有那么一两只怪猿还没走远,或者是再一次被香味吸引来。可畏惧于徐二这个有老虎气息的两脚生物,所以它们只能不甘心地在远处制造噪音。
胖子倒是来了劲,用工兵铲当扇子,可着劲儿把罐头盒里的香味儿往林子里呼扇,一边扇一边喊:“走过路过别错过,豆豉鲮鱼红烧肉,还有糖水山楂糖水梨,包您上顿吃了盼下顿……”
林子里那窸窸窣窣的声音更甚,听上去就焦急得很,可随着徐二等三人一回来,林子里马上陷入了沉寂。
胖子赶紧招呼三人坐下,围着热乎乎的暖炉,吃着喷香温热的罐头,没人还分到了一两白酒,胖子吃喝地美了,又开始带头唱起了连徐二都没听过的本地民歌。
徐二自打见了那些怪猿的尸体,就有些若有所思,一直在认真琢磨着啥。就在胖子唱到“要吃蘑菇在仁义山”一句时,徐二突然一拍大腿说道:“我想起来了!我知道那些东西是啥了!”
他这一喊把三人吓了一跳,萧然问道:“啥东西?那些猴子?你想起啥了?别一惊一乍的。”
徐二匆匆地把手里的牛肉块往嘴里一塞,又灌了几口水,一抹嘴儿道:“那个东西,叫蕈魈,也叫菌子魈,我小的时候听我爷爷讲过,这些东西是人变的!”
三人大眼瞪小眼看着徐二,示意徐二讲下去。
原来徐二爷爷那辈儿算是个富农,家里开着油坊豆腐坊,做生意很讲良心,逢年过节还时常接济穷相亲,所以得了个“仁义徐”的称号,这也是徐二他爹能上学识字的原因。
据徐二说,他爷爷年轻时候也曾经是个闲不住的人,喜欢在附近走串。有一年也是听说山里有蘑菇,能在周边县城里卖个好价钱,就带着干粮和工具,和几个同伴进山采蘑菇。
他们按照传闻中的说法,跑到村子十几里外的一片山林里找蘑菇,中途他爷爷突然腹痛难忍,就自己找了个地方解大手,可完事之后发现同伴们竟然没等他就走远了,任他怎么喊都回应。
仁义徐便自己在林子里瞎晃,想找到进林子时的路。可当时刚巧碰上了下雨,整个林子里乌蒙蒙一片,别说出去的路,连走平地都难。
他求路无门,跪在地上求山神爷爷发慈悲,让他找到一处能出去的路。就在此时一个道闪电在远处落下,轰鸣着劈断了一棵小树。徐二爷爷被这一下吓得瘫倒在地,可顺着雷落树倒的方向看去,突然发现远处层层密林之间,似乎伸出了一个飞檐。
他觉得这是山神老爷回应了他的祈求,赶紧叩谢了几下,便朝着远处那个飞檐摸了过去。
绕过一棵又一棵墨绿沉寂如黑面金刚的树,有跨过了那个被雷击倒的树干,仁义徐终于见到了那个飞檐所在的林中之所。
他不由得打心里惊叹,还真的是山神爷爷显灵,没想到在这重重密林之中,竟然有一座如此突兀的废旧破庙,无依无靠地矗立在一片空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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