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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十三太保是横练成的

无情偏偏在一个无情的雨天,碰到一个无情的刀客发出了她无情的刀法。
这一刀把风和雨都卷入刀势。
刀劲和狂风暴雨融为一体。
无情已看不到刀,只见一股漩涡,像龙卷风一样袭来。
白色的龙卷风,来势汹汹。
仿佛要把地面的一切全部都连根拔起,这已经不是刀法了。
是一头扭动的“飓风怪兽”。
刀再快也没暗器快,刀再凶距离也是有限的。
这时车與顶部往两旁打开,无情从马车内冲天而起,一跃有六七丈高。
灰蒙蒙的天空中,无情一袭白衣飘飘,居高临下俯视着下面。
看准就出手,绝不犹豫。
左手飞甩打出一物,右手一扬发出三枚飞蝗石。
三枚飞蝗石分上中下三路直打龙卷风的风眼,风尾,中部。
还有一物形状似圆形,转速飞快,弧线的旋向雨中的人影,雨太密一时也看不清楚是什么暗器。
只能大约看清那暗器也旋转出一道道水痕。
兆兰容刀上的飓风被飞蝗石三处一打一断,这凶猛的“风兽”似被打中要害。
风劲被切割开来,顿时也散了。
刀势也变得缓慢下来。
无情打出的那圆物忽高忽低的,原来是一个上面凸起的小型飞盘,也攻到了兆兰容面前。
飞盘来势很快,她来不及出刀,就矮着身子一低头,飞盘从头顶飞过。
无情下落中双手齐发,两只穗子镖快速飞射兆兰容。
无情的暗器精准度很高,哪怕是这样的气候环境里,依然丝毫不差。
兆兰容也有准备,一个大风车后翻,险险让过两镖,可之前躲过去的飞盘又拐着弯旋转回来。
真是麻烦,还很要命
无情的暗器追着你不放,简直像索命的小鬼。
那么只有一个办法解决麻烦。
——毁灭麻烦。
兆兰容人不回头,刀已回斩。
刀光一闪,把缠人的飞盘霎时切碎。
不止切碎,还封住背后所有的角度,以防这飞盘里还有什么玄机。
对手是无情,不得不防。
“噗噗”
兆兰容还是中了暗器!
双臂被扎入两只飞镖。
还是刚刚躲过的那两只穗子镖!
这怎么可能?
兆兰容吃痛,反应慢了一些,脖子上已被架住一把剑,一柄刀。
何梵的剑,白可儿的刀。
无情也又回到了马车里面,冷冷的道:你输了,不要再顽抗了。
兆兰容无法理解为什么无情那两镖明明躲过去了,自己还是中了镖。
飞盘会拐弯是利用了旋转和弧度,可这飞镖怎么会……
——线。
兆兰容看到了线。
很细很长的线,系在穗子镖柄后端的小圆圈里,雨中很难发现。
现在她明白了,无情就是用手指带动这线来操控穗子镖的,飞盘只是用来转移她注意力的。
这镖才是杀招。
可她还不知道无情甚至已经想好这招一旦不奏效,后续的手段。
无情有两种方法可以在失手后,利用扯了线的穗子镖发动三种攻击,包括把之前打出去的飞蝗石组合的进攻。
如果线被发现,被斩断。无情也回到了“鹊巢”,这辆马车可以又有三种防御,五种反攻。
何况这“线”并不普通,不是那么好破坏的,因为这是一个人送给他的礼物。
那个人是“织女”。
“织女”是天衣居士的爱人。
天衣居士算的上是无情的半个老师,许笑一指点了无情练成了“破气神功”心法,为他打造了一套独一无二的暗器手法。天衣居士精于各类阵法,各种机关,诸葛先生也请二师兄悉心的教导无情,加之诸葛先生传授的那套绝世轻功,终于成就了现在的大捕头。
就连那部轮椅“燕窝”都是出自天衣居士的手笔,那“织女”自然也是不会吝啬,传给无情两样“礼物”。
一个是顺逆神针。
一个就是“线”。
这个线有个名字叫:莫离。
莫念,将离。
“织女”愿意传授无情也是有自己的理由:
第一,诸葛先生所托,诸葛先生很少求人,这个面子必须要给,
第二,许笑一很看重无情,因为他很像自己,也是因为身体的原因不能练就太高级的武学。“织女”自然也看在眼里。
第三,她也喜欢这孩子,虽然无情残疾,可聪明,好学,这也打动了她。
兆兰容败了,败得毫无征兆。
很突然的就输了。
雨势渐渐的小了,风力也弱了,天空中乌云也逐步的在散去。
战斗也结束了。
马车缓缓行驶到兆兰容面前,无情还是那么气定神闲的坐在马车里。
无情手指一勾,穗子镖也被收回衣袖里。
兆兰容闷哼了一声,没有叫出声来。
她痛,可强忍着。
她脾气倔强,也倔犟。
她可以输,但要保持自己的尊严。
她不是一个弱女子,也不愿意做弱女子。
她的认知里没有小鸟依人,小家碧玉,大家闺秀这种概念。
她要强,所以她练刀。
她好胜,故而要做强者。
强者不低头,不求饶。
雨变得细了,蒙蒙的。
风更缓了,舒舒的。
无情望着对手,她苍白的脸,发紫的嘴唇,已被淋湿的瘦弱身躯。
“何梵,白可儿把兵器收起来”
何梵和白可儿都听了一怔,不过很快抽剑,收刀回到马车旁。
因为这是一个命令,是命令就要服从。
哪怕命令是错误的。
都要去执行。
这是纪律,没有纪律就会松散,会乱。
无情重视纪律,他的命令要听。
要服从。
兆兰容那如漆的眸子里发出惊异的目光,凝视着无情。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可以走了”
“你这是在可怜我?还是羞辱我?”
“都不是!”
“那是?”
“你是名门之后,放你走是为了这门刀法不要绝了,把它传承下去,传给正派的人,为武林做点好事!”
兆兰容缓缓站起身来,伤口疼的眉头紧蹙,薄唇轻轻发抖。
何梵,白可儿如临大敌,手里紧握剑和刀,防止敌人突然发起攻击。
兆兰容掏出一个小瓷瓶,吞了两颗药丸,手指轻轻拨了下前额的刘海。
她并不年轻,可风姿绰约,气质脱俗,有一股浓郁的熟女味道。
“你真的放我走?”
无情笑道:难道我刚才不杀你,是为了和你说一堆废话再杀你?
“你为什么不杀我?”
无情无奈道:我真的不想把话重复再说一次,那样我的话就真的变废话了。作为一个女人,有这身修为不易,好好找个心数正的苗子传下去,也对的起你的先人祖辈。
兆兰容回道:你不要认为放了我,就欠你一个人情了。
无情微笑道:你没有欠我人情,只是欠对自己的一个交代,别再为蔡京,方应看这样的人做事了。你本不该沦落成这样。
“我没有选择!”
“人人都有选择,不要为了做恶去找理由,因为作恶的理由有成百上千之多,行善却只有一条。”
“呵呵呵呵……”兆兰容笑了,笑的有些苦涩,又道:你是不是认为赢了就可以对我说教,对我指手画脚!
无情叹声道:你选错了路,就已经输了。赢了我你就真的赢了吗?
“赢了你,我就可以得到更多人的认可,我可以变得更强,乃至做天下第一。”
无情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说道:赢了我,还有比我更强的人。就算你一路赢下去,做了那个天下第一又能如何?你没有人可以赢了,接下来就是面对一批又一批来想赢你的人,这就是你要的天下第一?
兆兰容沉默,雨也静默了下来。
“我真的想去会会诸葛先生,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可以教出四大名捕。”
“如果你真的走上正路了,我或许可以为你引荐。”
“我如果不选择走那条路呢?”
“那是你的选择,我无权干预,但这世上不是只有四大名捕,其他人一样可以把你绳之以法。”
兆兰容道:那我以后也不想再遇上你,你太可怕了。
无情回道:你还磨磨蹭蹭干嘛?雨都已经停了!
兆兰容冷瞄了无情一眼,转身一跃,飞上崖壁消失了。
无情道:何梵,快点看看白可儿的伤势。
白可儿也反应过来,急捂着伤口。幸好他体格要比其他三童子壮实,虽然伤得不轻,但不致命,也没伤到经脉。
四童子平时也经常拌嘴,可感情是很深的,互相之间都是把对方当成了自己的亲兄弟。
何梵也过来帮白可儿把湿衣服掀起要给他上药包扎。
白可儿可不想麻烦何梵,就说:我自己来就行,不用帮忙。
何梵道:你少废话,我是师兄,听我的。
白可儿别扭着不肯,无情道:何梵把药给我,你去想办法生堆火,大家把衣服都烘干,不然受了寒要着凉。白可儿你上车来,再不包扎,血可就要流光了。
何梵领命去生火,白可儿也只能听命,无情帮他上了药,又包扎起来。
白可儿也的确能吃痛,硬是没有喊叫,紧收着脸咬牙忍住。
不一会何梵用剑削出一些不潮湿的木片用火镰生起一堆篝火,几人也把湿衣服架起烘干。
雨后山谷的空气特别清新,夹杂着泥土的新鲜,花木的清香。天色也变白了,远处山峰上一道绚烂的彩虹被拦腰截断,既美又有些遗憾。
何梵一边摆弄着杆子上的衣服,好奇的问:公子,你为什么要放了她。
无情淡淡的道:她不论在有桥集团,还是蔡京手下都委实不算太坏,并没有做过太过分的事。虽然是敌对阵营,可并非十恶不赦之人。
何梵又说:可万一放虎归山,她还是为虎作伥,日后岂不是大患?
无情说:日后的事只有日后知道,假如她改邪归正了,也不枉今天的决定。
何梵又说:希望吧,不然真对不起公子的好意。
白可儿抚摸着包扎的伤口说道:你以为公子是天生杀人狂啊!动不动就要人性命。
何梵顶嘴回道:我又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觉得不放心,万一她继续作恶,不是又要损失不少好汉的性命。
无情也道:你说得也对,希望不要给你说中,最好我今天做的是对的。真的如你所言,我是断不会再给她机会。
何梵点首说:公子人好,心软。她最好别辜负了公子的苦心。
白可儿道:什么辜负不辜负的,公子又不和她谈恋爱。公子是见他女流之辈,不想为难她。
何梵嘻笑道:公子怎么可能看上她,人家班巧巧可对……
无情听了咳嗽一下打断对话,两人也不多接话了。
其实无情也心里明白当时确实是心软了,因为兆兰容的眉目有些像一个人。
一个多年前遇到的女人。
也是在一座山,叫松柏山。
他多年前的往事,两个人在火堆前并肩,那只香味扑鼻的兔腿,充满温情的对话,她那妩媚动人的眼神。
她叫姬摇花,也是“魔姑”。
一个让无情刻骨铭心,又爱又恨的女人。
无情杀了她,也没忘记过她。
那是一段很难忘怀的记忆,很虐心的经历。
兆兰容像她,容貌有些近似,气韵更像,她和她都不是正道武林人士。
无情本不该留情,对敌人他应该是无情的。
可他心软了,放了她。
无情也说不清心里的变化,是对是错?
是非是过?
他不去想了,也想不明白。
已经过了申时,无情让何梵收拾了下,重新套好了马,继续上路了。
“鹊巢”可以自由行动,不过有马匹的情况下还是让马来拉。
无情不能一直操控“鹊巢”行动,那样太耗费精力。他需要休息,特别是刚激斗过一场。他身体残疾,体质也弱,也没有内力,不能过度的劳累。
还有一个原因,再好的东西也不能不把它当东西用。毕竟“鹊巢”是一部机器,也会坏。
武功也好,绝技也罢,甚至是法宝都不能没有节制的使用。
所以“天下第七”不可能拿着“十天九地,十九神针”去到处杀人,孙青霞也不会一言不合就拿出“腾腾腾”去开火,唐能更不会把唐门神器“彼岸花”当普通暗器使用。
无情也一样,“顺逆神针”,“一直独锈”,“三点尽露”都不会轻易使用,这都是独门暗器,那么“鹊巢”也要有选择的使用。
无情更需要休息。
白可儿受了伤,倚靠在车门,何梵驾着马车不一会到了山谷尽头。
没有路了,不过前面有一座土庙。
是一座山神庙,奇怪的庙。
有山就有庙,本没什么奇怪的。要么是规模大,香火旺的寺院,或是当地人供奉的土地庙,山神庙。大多建在山顶,视野开阔,接近日月星辰,诸天神佛。要么建在风水好,方便人去参拜的地方,保佑一方水土。
可这座庙建在偏僻的谷底,昨天无情也了解过折虹山的情况,村民说后山尽头有座山神庙,那晚的神秘人和马上的人就去了后山。建在谷底是因为以前总有人上山采药,砍柴,打猎,采果子会失足落崖。请了一个道士看了看风水,说峰顶总是折断彩虹,这不吉利。
折虹就是折桥,断路。
路都没了,还不摔下来。
后来道士指点在谷底气穴之处建一座山神庙,把生气聚集,稳住风水命气,也叫点穴改气。还别说打今以后真没什么人坠山,落崖。
直到前不久这里坠崖了一个大人物,一个巨侠。
方巨侠还活着吗?
会在山神庙吗?
何梵驾车前进,不过立刻停了下来。
同时他和白可儿都警觉起来,手也搭在武器上。
山神庙走出一对男女,男的一身软甲外面套着短衫,身材不高,狭长的脸上目光炯炯,军人打扮模样。
他就是“小穿山”余好之,也的确是军营出身,做过厢军的桥道兵(现在的工兵),之后被提拔到禁军三衙军做了一名指挥使,以后被方应看提携到了神通侯府。他原名叫余好闪,善于架桥修路,开山勘探。后来改名叫余好之,他觉得自己之前运气不好。他有真本领,表现也出色,就是得不到重用。遇到方应看后他成了侯府“五虎贲”,命运忽然被改变了。
他很满足,所以改名余好之,自己认为做人就要有度,要好自为之。余好之的技能比较适合进山探查,方应看就让他来找方巨侠。
那个女的头戴草笠看不清面容,但一身紫色劲装,身形非常壮硕,虎背熊腰,贴身的衣服可以看出很结实的肌肉轮廓。比身旁的余好之要高大不少。
一个女人竟然可以那么粗壮!
无情盯着她慢慢的说道:你是何十三横练太保!
那女人的声音也很洪亮,反问道:你是无情?
无情回道:我是无情,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何十三横练太保笑道:说真的,我也没想到会碰到你。
无情问道:方巨侠在你们手里?
何十三横练太保冷声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在不在和你没关系!
无情肃然道:我是捕快,当然和我有关系。如果人在你手里,请你交出来!
何十三横练太保愕然回道:哦,那如果我不交人呢?
“那就开战”
无情话音一落,何十三横练太保抢先动了。
她横眉,横身,横步。
左手心合在右手背上,强壮的身体突然发出凌人的气势。
是气,一股真气。
十三横练太保是一门内家气功,普通也常见。可是能练好的人屈指可数,这是一门苦功夫。何十三横练太保非但练好了,也练绝了。
她选择练这门功夫也是无奈,童子功练不了,金钟罩和金刚不坏神功是少林绝学,她倒是不介意当和尚,可少林寺不收,怎么可以收女人当和尚。铁布衫更没法练,那是一门男人适合练的功夫。女人练不了,也练不出来。
所以何十三横练太保只能练十三横练太保。
她练成了,横下一条心练成了。
何十三横练太保就是那种下了决心就要做好的人。
她努力,坚强,废寝忘食的练功。
她已经忘了自己叫什么名字,她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人。
而是何十三横练太保。
无情眉头一皱……
又是一个大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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