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外勤部大厅。余哲森在执勤表前站着等候孟冬夏,中途和从警讯办公室下班的张姐、小尹礼貌地打了招呼。没过多时,孟冬夏便过来了,西服套裙打领带,标准的都市ol装扮。重新上妆之后她的气色看起来很不错,眉目之间也恢复了往常的自信。“久等了。”她用手中的提包在余哲森背上打了一下,“出发吧。”两人准备前往地下车库,在电梯门口遇到了下来的孙鸣航、吴宣和田文玉一行,以及被他们从羁押室带出来的d。孟冬夏面无表情地和他们擦肩而过,余哲森则是和三名同僚互相点头致意,对d的挤眉弄眼则是采取无视态度。电梯门闭合之前,他还能看到d回头朝自己做表情。“放那家伙出来没事吗?”他仿佛自言自语般说道。孟冬夏听见了,奇怪地问:“指挥官不是根据你的意见决定的吗?”“我只是去和她聊了几句而已。”孟冬夏思量道:“相比之下她算是乐队成员里头比较积极配合的吧?而且还和那个在逃的狙击手认识,对追捕能起到协助作用。”余哲森点了点头,但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不放心。继白天在沙滩“偶遇”之后,d给他的感觉就是非常不真,不管她表现出的言行举止有多么配合。他把自己的想法和孟冬夏说了。“我们这边的任务是保密的,就算她知道我们是去给议员做护卫无妨。”孟冬夏说,“今晚本来就是要‘他们’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克莱尔决定不更换护卫人员也是整个钓鱼计划的一部分。这就好比在向对方展示——你看,我们连白天露面过的便衣人员都没换,可见戒备之心也就那样。黑色桑塔纳驶离安全局地下车库,载着余哲森和孟冬夏前往市政区的列车站。夏季的白昼格外漫长,太阳挂在西边天际没有落下,斜光仍然刺眼。在路口等待红灯的时候,两人都戴上了战术目镜,并启动了视野遮光补正功能。红灯变绿的时候余哲森正巧有一个电话呼入,片刻的犹豫让他起步变慢了一拍,后头顿时传来了不耐烦的喇叭声。手机和耳机无线连接匹配之后,他用接通了电话。“喂?是……是安全局的余先生吗?”这个称呼听起来有些怪怪的,电话那头的人语气明显带着拘谨。“祁小黑?”余哲森勉强认出了这个声音。同时他心里咯噔一下,祁小黑不会平白无故联系自己,难道是他发现了那个兽化异能者的踪迹?“对!是我!我找到那家伙了!”果然,余哲森皱眉。祁小黑继续说道:“那家伙的状态不太正常,好像受伤了。现在是人的样子但不完全是,我看到他用大衣把身体裹得严严实实的。”“他现在在哪?”“刚刚离开商厦后面那条巷子,往北走了。应该还没走远,我可以跟上去。”祁小黑说道,“你们能过来吗?”余哲森一时间没有作出回答。“喂?余先生?”“抱歉我现在一时脱不开身……你不要冒险,这件事还是交给我们处理吧。”“如果只是跟着他的话应该没问题,万一有什么事我就用能力藏起来。”祁小黑说,“不过我没有手机,没法随时和你联系。”余哲森斟酌思索了片刻之后,对祁小黑拜托道:“那麻烦你帮我看一看他要去哪,只要远远地跟着就行,感觉不对就藏起来千万别出事。”“包在我身上。”“多谢。”孟冬夏朝他看了一眼:“谁的电话?你有单独负责的案子?”“之前碰巧遇到的一个线人……在帮忙调查天衡百货商厦的案子。”“你额外还帮钟长官做事?”孟冬夏有点意外。余哲森苦笑:“没有,是我自己的主意。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你就别问了。”孟冬夏长吁一声,不悦地把脸撇向窗外:“是啊,你们都有自己的主意,都不需要帮忙和协助。”余哲森有点绷不住,心说这你也能和跟孙鸣航吵架联系起来的吗?女人真是麻烦的生物。他心中忽然有些话不吐不快,虽然可能在立场上不太合适,但却忍不住想为孙鸣航稍微做一些辩护。“平心而论,如果我是孙鸣航的话,应该也不会拿这次的事情和自己在意的女人商量。”他一边开车一边语气认真地说道。“你们的这种想法是错的,被你们这样对待的女人只会觉得自己被排除在重要之事之外,而不是觉得自己受到了保护。”“原来你也知道孙鸣航这么做是想保护你啊?”余哲森揶揄了一句,“我还以为你真的一点都不领情呢。”孟冬夏咬了咬牙:“我当然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了解吗?”“那你看不出来他和七海这次给曲白洲报仇的决心吗?”余哲森说,“对他们俩来说,曲白洲是兄弟,是恋人,所以有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让夜枭伏法的理由,哪怕自己本身的行为会违背秩序和法律。”孟冬夏沉默不语。“与他们相比,你呢?你有必要拿自己的前途去赌这一次机会吗?你和孙鸣航已经分手了,和七海也算不上有什么交情——当然这是我猜的,如果说错了请指正。”“你没说错,我和七海沙纪确实算不上有什么交情。”孟冬夏自嘲一笑,“那次旅行结束之后,我们再也没有任何交集。她是神谷市黑道世家的千金,我在之后立志考进安全局,本就不是一路人。”“所以你被排除在他们的计划之外有什么不对吗?对孙鸣航来说,你现在是林前辈的恋人,他没有任何立场来拖你下水。”“是的是的,你说的都对,但是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发觉他们计划的那一瞬间我就是很生气。”余哲森犹豫着接话道:“那我说一个可能,有没有可能你还没有完全放下对孙鸣航的感情?我没有别的意思啊,也没有质疑你和林前辈的感情,我指的是你潜意识里还没有完全剔除站在孙鸣航女朋友立场上思考的习惯。”孟冬夏抬手拍在自己额头,用生无可恋的语气问道:“你大学修过心理学吗?还是说你其实有丰富的恋爱经验?”“旁观者清罢了,另外拜托请千万不要把我刚才说的东西告诉孙鸣航或者林杰。”“废话,我怎么可能会和他们说这些……”她一脸忧郁地靠在座椅上,用手指抠着车窗底逢。过了一会儿,似乎是为了转移注意力调整心情,余哲森听到孟冬夏主动问自己:“既然旁观者清,你自己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分析的问题?”“到了,我们得抓紧点,不然可能赶不上发车。”余哲森放慢车速驶入列车站的停车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