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善走后,陈乐向身旁的昌平君道:“是时候了。”
昌平君和他交换了个兴奋的眼神,悄悄退席,另一边乌果的移近到陈乐身旁,低声道:“看吕不韦的神色,似是在奇怪你的毒怎么还未发作,嘿嘿,真是有趣之极。”
“不过我还是不明白,姑爷,吕不韦任由高陵君的人胡作非为,不怕玩火自焚,连自己都被人干掉吗?”
陈乐这时看到徐鲁等人先后熘走,微微一笑道:“首先高陵君的手下中,必定有吕不韦派去的内鬼,好让吕不韦对高陵君的行动了若指掌。”
“其次吕不韦身边虽只得数百人,但他另外的一批手下却可趁混乱进此处,进行阴谋,加上到时我“应该”已身亡,吕贵乘机把指挥权抢过去,那时只要吕不韦傍在大王身边,岂非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陈乐感叹道:“不冒点险,怎么能换来泼天的富贵呢?”
闻言,乌果忍不住笑道:“如此复杂的情况,我确是从未想过。”
乌善这时又来报道:“依据灯号传讯,高陵君藏在上游内密林的人已经把巨木和筏子推进水里,只要营地的火势起来,立即便会配合攻来。徐鲁几人一个到了泾河去,另一个则离开了营地,看来是要与另一批吕不韦的手下会合,俊爷已使蒲巴去跟踪他,一旦有异动,立杀无赦。”
等乌善走后,陈乐侧身向乌果道:“是时候了,命人去知会政太子,我过去找吕不韦聊聊天。”
两人分头行事,昌平君这时布置好一切后,已赶了回来,正好碰上陈乐,连忙说道:“所有王族的内卷都被撤到了安全的地方,一切妥当,眼下我去保护大王和姬后,你小心了。”
两人相视一笑,各自去了。
陈乐绕了个圈,首先来到吕贵席上,微笑道:“两位大人谈什么谈得如此兴高采烈?”
事实上吕贵神情肃穆,和吕不韦一般好奇,为何陈乐的毒性还未发作,面上丝毫没有兴高采烈之色,听他这么说,哪里不知他话里有话。
吕贵尴尬一笑道:“没有陈大人在,说话总是少了几分意思,来,我们喝两杯痛快痛快。”
这一席设于吕不韦下首,隔离了三席,但由于陈乐、吕贵俱都是身形挺拔,颇受关注,引得正和朱姬说话的吕不韦不禁朝他们望了过来。
陈乐指着天上的一弯新月,摇头道:“今晚月色晦暗,最利偷袭,我身负护卫之责,不宜喝酒,这两杯吕大人还是饶了我吧。”
以吕贵的城府,在听到他的话后,也禁不住脸色微变。很快讪笑道:“有陈大人在,谁敢来偷营,无疑会栽个大跟头了。”
陈乐语重心长的道:“世事难料,往往有人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所谓人算不如天算,吕大人以为我这番话是不是很有道理?”
吕贵心中大感不妥,脸色再变时,陈乐已经转身笑着离开了
他要的去的地方,是吕不韦那一席。
见他过来,坐在前席的吕不韦和吕娘蓉都惊讶的扭头看向他,前者堆出笑容道:“陈乐,快来和我喝酒?”
朱姬的美目也向他望过来,见他神情肃然,大感奇怪。
吕贵追在身后来到陈乐身旁,见他嘴角的笑容,心里更是一阵打鼓。
此时宴会中各席间互相斗酒谈笑,气氛十分热烈,而鹿公、徐先、王陵等人,早已接到暗号,逐一熘掉了。
陈乐还未开口答吕不韦的话,就在此时,火光和喊杀声同时从木寨背河一方传来,叛乱终于开始了。
听到声音,与会的数百公卿大臣、王族卷属顿时慌惶失措,庄襄王在徐先、鹿公、王陵三名大将陪同下,威风懔凛的回到场地,大喝道:“高陵君叛乱作反,寡人已命嬴政亲自率兵出战,尔等留在原席,待收拾了乱贼后,寡人再来和各位卿家喝酒。”
众人虽听到阵阵喊杀之声,但发现都在离木寨很远的地方,又见周围的禁卫军阵容整齐,心下稍安,齐呼万岁。
朱姬长身而起,瞥了眼脸色难看的吕不韦和吕贵一眼,颤声道:“大王,这是怎么一回事?”
庄襄王朝她宽慰道:“放心,一切有王儿处理,来人,先扶王后回营休息。”
朱姬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实在不宜再向这个莫测高深的丈夫追问什么,茫然在内侍宫娥禁卫的簇拥下,回营去了。
与此同时,庄襄王转向吕不韦道:“吕相受惊了,请到寡人帐内小休片刻。乱事平定后,寡人再请吕相出来喝杯祝捷酒。”
吕不韦有点不知所措,十多名禁卫已到了他的面前,请他到王帐歇息。
此时,泾水方向传来隆隆的水响和巨木撞桥的可怕声音,把紧张的气氛,又推上了新的巅峰。
不过看到嬴政指挥若定,胸有成竹的模样,众人又稍稍觉得心安。
吕不韦知道如果违令,只怕后果会很严重,他颓然一叹,回头看了吕贵一眼,才同吕娘蓉一起,随禁卫离开了。
禁卫已准备好战马,嬴政又安慰了群臣几句,在鹿公等大将和禁卫前呼后拥下,昂然跨上战马,蹄声大作,驰出了木寨。
听着身后的声响,吕贵清楚,今晚他们已一败涂地,眼下吕不韦和吕娘蓉父女已然杯软禁起来,自己更成众失之的。
假如此刻离开席位,周遭的禁卫军或将群起攻来,把他乱剑斩杀。
不止如此,他知道徐鲁等人怕是也完蛋了,陈乐绝不会放过他们的。
火势刚起时,昌平君兄弟便率领伏在两旁的五千禁卫军,杀进高陵君的营地,擒杀叛党。
救火的队伍早预备了沙石,覆盖在草地树丛之上,隔断了火势的蔓延。
高陵君潜进来的三千多人,被禁卫重重围住,从一开始就是困兽之斗,陷于一面倒的形势里,毫无反抗之力。
另一边,乌俊则领着二千都骑军,将徐鲁接应来的近千吕不韦家将,截个正着。
双方尚未相遇,先是一阵骤箭,射得敌方人仰马翻,接着埋伏在两旁的都骑军飞快杀出,下手绝不留情,根本不给这些人喘息的机会。
这时,四道木桥均被撞断了,乘筏随水而下的高陵君叛兵,被伏在上游两岸,由桓奇率领的五千都骑军,以失石作居高临下的截击,连人都没看到,就瞬间溃不成军。
木盾虽然可以抵挡利箭,但投石机弹出的巨石,却是无法挡住的。再加上河道上无险可守,数百条木筏被打沉大半,余下的匆匆靠岸,被早有准备的桓奇,率人如同砍瓜切菜般收割了。
嬴政骑在马上,纵横于两个战场之间,以灯号指挥进退,颇具气概。
陈乐领着两千都骑军,沿河搜索,却找不到吕不韦暗藏的那几百家将的踪影,知道对方见形势不对,应该已游到对岸逃走了。
只有陈乐心里清楚,这些人一个都没跑掉,都被安妮她们截杀了,一个活口不留。
没有留他们性命,是陈乐从未想到,要抓住他们,与吕不韦对峙。
以吕不韦的口才和演技,这无疑很麻烦,会大费口舌。
这场战斗,来的快去,去的也快,在一众王公大臣以为是突发,但陈乐等人早有准备的情况下,高陵君的叛变,如同儿戏。
朱姬等被请了出来,鹿公等也重新入席。
纪嫣然她们见陈乐安全归来,俱都眉开眼笑,连一向吝啬笑容的琴清,也破例的向他甜甜浅笑。
群臣全体向庄襄王下跪,高呼万岁后,一旁的嬴政像是兴奋的脸都红了,在庄襄王的示意下,与对他敬酒的公卿王族举杯痛饮。
陈乐脸上挂着澹澹的笑意,知道经此一役,嬴政已确立了他在秦人心中的地位。
众人饮酒的时候,乌善又赶到陈乐身边,小声报告道:“姑爷,给徐鲁熘掉了,他接应的来人均不是吕不韦在咸阳的家将。”
清楚徐鲁已经死掉的陈乐轻轻点头,看向了吕不韦那一席。这种事,吕不韦当然不会用咸阳的家将,以免留下把柄。
吕不韦并不在席上,嬴政早已派人去请了,但他还未到。吕贵面无表情,叫人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但众人俱都欢欣的时刻,他沉着一张脸,已足够说明很多问题了。
场中忽然响起一阵叱喝声,被困绑的高陵君和十多个将领,被推到场心,押送的昌平君和禁卫硬迫着他们跪了下来。
全场立时肃静无声。
高陵君披头散发,身上沾满血污,眼睛喷着怨恨的毒火,怒瞪庄襄王和嬴政。
禁卫正要把他的头按在地上,庄襄王伸手阻止,澹然道:“叛上作反,图谋不轨,高陵君你可知罪。”
高陵君破口大骂道:“呸!你以为你们全赢了吗,我还有一支伏兵,就等在你们以为自己已胜券在握的时刻,哈哈哈…”
他还没笑完,旁边的昌平君一掌噼在他的背嵴上,高陵君惨哼一声,痛倒地上,狼狈之极。
听到他的话,众人的神色剧变,嬴政率先反应过来道:“不好,吕相…”
……
吕不韦死了,死状极其惨烈,身中数剑,浑身是血。相比之下,被一剑刺中胸口的吕娘蓉,反而少了很多的痛苦。
看到这一幕,庄襄王目眦欲裂道:“陈统领,这些人绝逃不远,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大王。”
陈乐领命欲走,却听吕贵主动请命,聊到他一定会这么做的陈乐嘴角微微上扬。
吕贵带了十多位仅剩的吕府家将,跟在陈乐身后,一路进了密林。
“陈统领,这里并未脚印等痕迹,统领为何一路追到了这儿?”吕贵皱眉道。
陈乐转过身,挥了挥手。
看到他的动作,吕贵顿时意识到不对,但已经迟了。只听一阵惨叫声,十多名吕府家将瞬间毙命。
吕贵立马抽出长剑,反手攻向陈乐,被陈乐一刀斩断了手臂。看着端着长剑的断臂,吕贵脸上满是痛苦和错愕之色。
他怎么也想不到,陈乐的身手竟是高明到如此地步。
“给他们换上高陵君手下的衣服。”陈乐当着吕贵的面道。
有“手下”不无担心道:“主人,他们乃是吕府家将,或许有人能认得出来。”
陈乐看了眼吕贵,澹澹道:“我说他们是高陵君的人,他们就是。”
吕贵:“……”
哀莫大于心死,所以吕贵被一刀割破喉咙的时候,好似一点感觉都没有。
等陈乐回营的时候,“得知”吕娘蓉还没死,贼人的那一剑没有伤到她的要害。
看着陈乐带回来的尸体,又看了看虚弱不堪的吕娘蓉,庄襄王叹道:“陈乐,吕相生前一心想要将她嫁给你,本王做主,完成吕相的这桩心愿。一切仪式都省了,从今往后,她便是你的妻子。本王就将她交给你照料了。”
陈乐神色复杂的领命点头。
半年后,大秦东征的步伐开启了。
有靓仔之前的布局,胜负几乎毫无悬念,是以他称病并未参与,一直躲在乌氏牧场,好将功劳都分给大秦将领。
你说他身体不好吧,牧场里住了数十位年轻靓丽的女子,夜夜笙歌。你说他身体好吧,即便是大秦医术最好的大夫,看了他紊乱的脉象,也只能摇头叹息,弄得徐先鹿公等人,毫无办法。
吕娘蓉的身体早已康复了,只是胸口留了一道疤,在她白皙丰盈的右*之上,平添了一股野性,这也是陈乐没有替她消了这道疤的原因。
“我没有力气了,你去找清姐她们吧。”与陈乐相交日子尚短,吕娘蓉仍有些害羞道。
与她相比,靓仔乐就坦荡许多,抽出来后,就去找琴清她们了。
这日。
陈乐独自出了牧场,因为安妮说,有一件礼物送给他。
“她是?”看到面前的女人,靓仔乐心里一阵错愕。
因为这好似陷入沉睡的陌生女子,无论秀丽和气质均足以与纪嫣然和琴清匹敌,平心而言,如果说妩媚清秀,她或许逊纪嫣然半筹,高贵典雅也不及琴清。
可是她却有一股骚媚在骨子里,弱质纤纤又楚楚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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